第八章 槐树精和乌鸦精
苏晓晓和楚云河同时屏住了呼吸，侧耳聆听了数秒，一前一后地轻轻跃上了破庙的屋顶。 透过残破的瓦片缝隙朝里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年轻女子斜靠在斑驳的墙上。她发丝凌乱，脸上还有着未干的泪痕，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脸上没有半点生气，就像是一句干尸。女子的身下横七竖八地垫着一堆稻草，身侧的破木桌上放着一个缺了角的瓷碗，碗里装着黑乎乎的汤药。 女子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哀伤地喃喃自语道：“哥哥，你真的不要莲儿，也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苏晓晓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女子可怜，可咋一听到这一声“哥哥”，吓得差点没从屋顶上摔下去！这……这也太luanlun了吧！ 幸好，楚云河反应快，长臂一伸搂住了她的腰。 苏晓晓看了看楚云河扶在她腰上的手，不知为何想到了昨晚出现在她梦里的苍蝇，顿时小脸绯红。 难得看到她这副面若桃花的娇羞模样，楚云河的脸也腾地烧了起来。 气氛，有些奇怪…… 破庙里那个女子颤抖的声音打破了着有些暧昧的气氛。 “我的孩子啊，娘对不起你……下辈子投胎，记得找个好人家……”说完，女子决绝地端起了桌上的瓷碗，猛地一仰头准备将那碗浓稠的汤汁灌进嘴里。 只听“哐当”一声，瓷碗被一阵强劲的气流甩了出去，瞬间摔成了碎片，黑乎乎地汤汁溅了一地。 “谁？”女子一下子回过神来，警觉地环顾四周，骨瘦嶙峋的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藏在稻草底下的利剑。 苏晓晓和楚云河对视一眼，一个纵身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在破庙门口。 “你们，是人是鬼？”女子按在剑柄上的手指随着他们的靠近，越缩越紧。她是个习武之人，生性警觉。刚刚那突然凭空出现的强劲气流，就连当今武林第一高手都做不到。这两个，估计不是人…… “我们，不是人，也不是鬼。”苏晓晓想了想，决定给自己和楚云河捏造一个新身份，“看到破庙外头那棵槐树没有？我呢，就是那槐树精……至于他……” 她皱眉看了看常年一身黑衣的楚云河，脑中灵光乍现：“他呢，就是那槐树上的乌鸦精。” 楚云河双拳不自觉地握紧，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迷离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危险的信号。这蠢笨如猪的女鬼，竟敢把尊贵的他跟丑陋的乌鸦扯在一起！但此刻救人要紧，他暂且不与她一般见识。等事成之后，看他怎么收拾她！ 苏晓晓话音刚落，三人就听到屋外那棵老槐树不知道抽什么风，繁茂的枝叶哗啦啦地在风中抖动，似乎在发泄着不满的情绪。而原本栖息在老槐树上的那群乌鸦，也都扑哧扑哧地扇动翅膀冲向天空，发出阵阵刺耳的叫声，像是在抗议着什么…… 女子看苏晓晓一身明艳的黄绿搭配，又看楚云河一身黑漆漆的劲装，有点相信了苏晓晓的话。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她问道。 苏晓晓刚想说，因为我们是好妖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楚云河却抢在她前头开了口，凌厉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对面那位镇定自若的女子：“你……不怕我们？” 女子自嘲地冷笑一声：“我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左不过就是换一种死法罢了……再说，妖并不可怕，鬼也不可怕，有时候真正可怕的，是人……” 她刚刚有了些许生气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脸上又是一片凄凉：“你们不必白费力气了，就算你们今天救了我，我明天还是会寻死。” 苏晓晓哑然：这姑娘，怎么对死就这么执着呢？ 她决定站在女人的立场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算你不想活了，可你总要想想你腹中的胎儿吧？你不能连他的性命也一起剥夺了啊！” 话刚出口，她又有些后悔：也许，这胎儿还是不出生比较好。毕竟，这是她和她哥哥luanlun的结晶，生下来的话十有八九会是个傻子吧？ 听到“胎儿”这两个字，女子空洞的眼睛又流下两行清泪：“他的父亲已经不要他了，而我又病痛缠身。就算我生下他，他也是个苦命的孤儿……” 苏晓晓非常艰难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额，冒昧问一句，这孩子的生父，是你的……你的……亲生哥哥？” 楚云河头上一团黑线：女人说话，男人不好插嘴。只是，这剧情是不是太狗血了些？ “他……是我的义兄。”女子沉吟片刻，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还好，还好……不算太luanlun！楚云河和苏晓晓同时舒了一口气。 原来，这女子叫许心莲，八岁那年拜入“神剑山庄”老庄主谢元门下，成了山庄的一名入室弟子。老庄主和夫人只有一个独子谢清华，膝下无女，又对这小女娃着实喜欢得紧，便将她收为义女。从此，心莲便与谢清华以兄妹相称，两人一起习武练剑，在神剑山庄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清晨与黄昏。 随着年岁渐长，两人在不知不觉间暗生情愫，私定了终身。可是，谢清华从下就与江南首富之女订下了娃娃亲。眼见着婚期越来越近，他们决定一起私奔。 然而，在约定的地点，心莲没有等来谢清华，却等来了一群要置她于死地的蒙面杀手。 “少庄主是个念旧之人，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特命我们来取你性命！”这是那群杀手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纵是心莲武艺高强，可她毕竟有孕在身，最后虽然侥幸逃脱，却也元气大伤。在漂泊的日子里，她几次都想了结自己的性命，可腹中的胎儿一直支撑着她。而且，她始终不相信，谢清华会派人杀她。她总隐约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一定会来找她。 直到有一天，“神剑山庄”少庄主即将大婚的消息彻底击垮了她。原来，他是真的不要她和他们的孩子了。原来，他是真的要杀了她！她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