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情
第二日,为了将三百个馒头尽早卖掉,苟小宝又有了新招。 欧阳掌柜的馒头送来之后,他便将自己师傅推猪rou来的推车清洗干净,然后将一百个馒头连着蒸笼往上放,便推着馒头在大街上一路叫卖。 他开始卖馒头是因为那个怪梦,卖到现在,就不再只是因为梦了。 一天一般卖三百个馒头,懒的时候也卖两百个,哪天没卖,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像是空掉了一块rou。 空掉了一块rou就得想办法补,但今天过去了便是明天了,又怎么补得回来? 何况他原来一个人都卖三百个馒头,如今柳吹绵来帮忙了,还是卖三百个馒头本来就觉得心中空了。 就不能因为想着薛如玉,便将原本的空,再空上一块。 一个大男人的,身边有着一个女人还要去找另一个女人,总不能让身边的女人帮自己补上这个空。 就是这边补上了,那边又少上了。 这边补上的是卖馒头的空,那边少的是人情的空。 这辈子欠下了不少人情的苟小宝,最怕的就是欠人情了,柳吹绵越是不拦着他去找薛如玉,他就越不能欠柳吹绵的人情。 这些天,他每次从香满楼回来,就要补柳吹绵的人情。 他知道柳吹绵好那一口,他就给她那一口,何况他是血性男人,身子强健得不得了,也不缺那点阳刚之气。 那阳刚之气老是憋在身上,还会把人憋出病来。 有时候,两人在床上爱着爱着,他便将柳吹绵当成薛如玉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明明是把柳吹绵当成了薛如玉,但嘴里却喊着三丫,喊着桃红。 结果喊得柳吹绵落了泪,还是由着他喊。 当他见柳吹绵落泪了,便又将柳吹绵当成柳吹绵了,便卯足劲补那人情了。 补足那人情,柳吹绵欢喜了,他也轻松了,两人便拥抱着往了夜的深处去,连梦都不会做的。 由此可见,推着馒头上街去卖的苟小宝,不是为了卖,而是为了人情。 都说人情似纸张张薄,那也要看是谁的情了。 他见了薛如玉便动了情,那情其实还是李桃红的情。 其实是动了李桃红那份情的苟小宝,在卖馒头的路上,一路上吆喝得十分响亮。 走了半条街,车上的馒头就下去了一半,走了大半条街,便得回头了。 回到馒头铺又装了一百个馒头上了另一条街。 到了县衙卖掉了一半,拐到校场便不够卖了,高高兴兴的推着空车回来,见馒头铺里的馒头也快卖完了。 发现也太早了,倒是不好意思就去找薛如玉了。 柳吹绵见一大早便将三百个馒头快卖完了,便说明日里多做点卖。 结果把苟小宝惹急了,不管不顾的出门去了香满楼。 看着苟小宝的背影,柳吹绵有点走神了,一想到苟小宝夜里的人情,就更走神了。 过去她浪荡,是别人的情落不到她心里去,现在苟小宝的情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了,还开出了朵朵红桃花,她也就成了一树红桃花。 那桃花红艳艳的炫目,把她身上原来的妖魅、狐媚一天天的挤走。 当她堂而皇之和苟小宝住在一起之后,天天都在变换着模样;变得朱头三、金翠莲、花叹影都怀疑她过去的坏名声了。 香满楼的白小丁,见苟小宝今日又比昨天早了许多,老远的便冲着他笑;那笑本来就把想说的笑出来了,但嘴里还是要说,那说也就是为了过嘴瘾: “哎呀呀!我们的姑爷比昨日更早了,昨日里怕是身上的火点着了,便和我们家如玉跳到池塘里去灭火;今日里可别再跳下去了,潘娘养在里面的鱼都被你们烧死了好几条。” 白小丁涎着脸如此一说,苟小宝被说得一张小白脸成了火烧云,一声不吭的顶着一片火烧云往里去了。 嘴瘾没过足的白小丁还想说点什么,走得急切的苟小宝已经进了大门,没了身影。 昨日苟小宝的事,尽管潘娘一再压着,但还是在香满楼里传开了,再过一两日,满县城里的人怕是都会知道的。 一男一女跳到池塘里去,就为亲个嘴,这事也太邪乎。 原本薛如玉是掉下去,苟小宝是跳下去的,结果在香满楼里传过几张嘴之后,便成了他们俩身上邪火太旺,压不住便跳到池塘里去亲嘴灭火了。 今天苟小宝来得早,香满楼的生意还没开张,潘娘还在那座别院里的小楼上躺着。
他那躺也是个躺,并没有睡着。 昨日里,他故意提前几天,让白小丁和另外一大茶壶带着银两去孝敬城里那几个地痞泼皮,结果没一个再敢接她的银钱。 她又像过去孝敬高志远一样,让白小丁将银两往王允斌那里送,结果被王允斌骂了回来。 计谋得成的潘娘,昨夜一夜都没合上眼,那白花花的银两整夜的在她眼前闪着,晃着。 何况朱头三一出手,便给了她六百两银的彩礼钱;她买薛如玉,算是花大价钱了,都还没花上一百两银。 为了讨好朱头三、苟小宝,潘娘决定将原本是她贴身丫鬟的小晴儿,当薛如玉的贴身丫鬟送出;不光将那彩礼全用来置办嫁妆,自个人还要贴些银子,想要在嫁妆上压柳吹绵一头,尽管她知道朱头三也给了柳清江六百两银的彩礼钱。 睡在潘娘隔壁的薛如玉,昨夜也没睡好觉。 一整夜里,都在反反复复想着她和苟小宝在池塘里的那点事儿;从来没领略过那种风情的她,没料到人间还有这般奇妙的滋味。 奇怪的是,一夜没睡好觉的她,一大早就起身了,还精神抖擞。 一张小脸蛋红彤彤的满是光彩,倚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池塘,独自一人在那里嗤嗤、嗤嗤的笑,还总是盼着心中的人儿早点来,还想和他手牵手的跳到那池塘里去。 为了那个想,见潘娘还在躺着,小晴儿也在躺着,她便轻手轻脚的自个儿下楼洗漱梳妆。 那粉底胭脂擦了又洗,洗了又擦,总觉得不满意。 到后来,索性像第一次到馒头铺前去跟苟小宝见面一样,化了个淡妆,穿了身白衣裳。 当时她挎的那把新月刀是梅春秀的,如今她便想苟小宝送她一把新月刀了。 她也要像李桃红一样的会耍刀,耍枪。 在昨日之前她还没这种念头,今日便有了。 昨日之前她还多多少少抱怨嫁给苟小宝是身不由己,今日那抱怨便成了期待;尽管她知道苟小宝身边有了个名声极差的柳吹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