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莫要想她!
回头扫了一眼的苟小宝,面对依然源源不断从城门涌入的大陈国兵将,不由凄楚一笑;眼前浮现出野猴岭上可怜姐妹争先赴死的场景,耳畔回响着那些姐妹的凄惨嚎哭,胸中怒火腾腾燃起,随之一声咆哮,手中长枪朝迎面杀来的大陈国匪兵一指,他胯下的大野猪便一阵风扑了过去。 苟小宝前面的匪兵领头将官也不闪避,哇哇大叫着挥舞大刀迎来,眼看那大刀向自己脑袋劈来,急急前冲的苟小宝也不招架,只是脑袋一缩、身子一伏,单手握枪向前一探,在躲开那大刀同时,还将那小将捅翻。 小将胯下战马被大野猪这么一冲,没了人控制便急急闪向一旁。 面对正从城门涌入的兵丁,苟小宝只得将手中一支长枪枪尖抖出百十个朵枪花,呜呜怪叫着向前杀去,大陈国匪兵在那点点寒芒下碰到即死,挨到即伤。 奋勇向前的苟小宝如同索命厉鬼、勾薄阎罗,那鲜血飞溅时的声声惨叫落入心中竟如咚咚战鼓,让他斗志昂扬、热血翻滚。 那枪尖呜呜的响,那鲜血阵阵的溅,在那急急冲杀中迎面飞来的鲜血溅得他满身满脸。 当他杀入昏暗的城门门洞,面对那人喊马嘶,面对那滔滔兵将,因拥挤而来不及挑杀的苟小宝,索性将长枪当长棍使用,呼呼呼呼的来回横扫,叭叭叭叭叭叭的将身前的大陈国兵将脑袋打爆,在那脑浆飞溅中只落下一声声闷哼。 苟小宝胯下的大野猪撞翻前面的坐骑,冲开前面的马匹,踩着尸体朝城外奔去。 担心被堵在门洞里的朱头三、金翠莲,也声声大喝着挑杀劈砍,砍杀出一条血rou之路,让战马踩着那尸体向前。 憋着一口气杀过门洞的苟小宝,见前面黑衣黑甲的大陈国兵将,在那月光下依旧源源不断涌来,一路杀翻无数敌兵的他不由暗暗心惊;他们这么糊里糊涂的一撞,咋就撞进了这人山人海之中?莫非大陈国攻城的主力在这?这也太背了吧! 退已不可能,连回头都是来不及的,迎着他的是密密麻麻的枪矛刀斧,是无穷无尽的夺命寒光。 杀杀杀杀杀杀! 只有冲杀一途可以活命,那一刻他已经抛下红尘念想,已经忘却爱恨情仇;只记得催动坐骑拼力冲杀,只记得对身前的生命恣肆收割;那大野猪只顾奋力前冲,他只顾着一路挑杀扫打。 那声声惨叫他已经不复听见,点点洒向他的鲜血只当热水淋头,整个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将身前之敌杀翻捅死。 好在出城之后大陈国的骑兵便没了,好在他一直没遇到“黑面厉鬼吓死牛”那样的猛人,顾不上手臂发麻,顾不上腰背酸痛,淋漓的汗水冲开洒在他脸上的鲜血,但每次杀中大陈国兵将拔出枪来,就会迎面洒来点点鲜血。 那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甲衣,他完完全全成了一个血人;求生的欲望却让他潜力涌现;到最后,他如煞神、如厉鬼,除了杀便是杀,脑子里没了一丝杂念。 当他最终杀开了一条血路,冲出了重重叠叠的大陈国匪兵,依然面目狰狞的,如同鬼怪的握着那长枪向前直冲,当他冲上了前面的官道许久,随着胯下大野猪力尽步停,才回过神来。 听着身后稀疏的马蹄声,苟小宝猛一回头,发现只有朱头三、金翠莲、花叹影在跟着,李桃红、江小鱼和那些兵将已经没了踪影。 苟小宝脑袋里轰的一炸,炸出满眼的金星晃动,随之便是天旋地转、天昏地暗,整个人坠入了恐怖的黑暗深渊。 在那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阵嘤嘤哭声入耳,苟小宝一个激灵醒来;睁开眼,见阳光从树梢的枝叶缝隙里洒下,边上烧着篝火,哭着的是金翠莲。 猛的想到李桃红,苟小宝呼的跳起,随之又在天旋地转中倒下;之后略略清醒,便感觉到浑身酸痛传来,那饥渴也让他头昏脑涨,整个人只能软绵绵的躺着,连喘气都觉得累。 金翠莲见了,止住了哭声,拿着一个竹筒踉踉跄跄的几步过来,扶着他便朝他嘴里灌水。 那水清甜甘洌,从嘴里咕咕直下之后,竟有一股清凉向他四肢百骸漫延,让他精神一振,还没挣扎着坐起便眼泪吧嗒吧嗒直落,话却是说不出来的。 依然一手将他抱在怀里,一手拿着那竹筒的金翠莲,强挤着笑脸,笑得比哭还难看的道: “多喝一点水,莫要想她,活命要紧。” 又道: “听叹影说,桃红和小鱼只是落了马,被活捉了。” 金翠莲没说还好些,一说苟小宝心中一酸,泪水便稀里哗啦的下,但嘴却张着,不停的喝水,直直将一大竹筒水喝干。
苟小宝又不傻,在那乱军之中,被活捉的可能太小了,金翠莲不过是在安慰他罢。 金翠莲爱怜的帮他抹了抹泪,便小心翼翼的放他躺下。 在苟小宝眼前,李桃红的浅笑娇嗔、妙曼身影,在翻来翻去的闪动。 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朱头三有气无力的叫喊: “你们俩婆娘,还不赶快来帮我!” 听了这喊的苟小宝也懒得爬起,甚至懒得扭头去看,耳朵里却是传来金翠莲的惊讶: “野鹿!你咋猎到了一只野鹿?” 随之是朱头三不高兴的叫: “咋猎到的?老子藏在茅草丛里装死人,装了半天才射到的;还咋猎到?猎到了你还不高兴呀?” 又叫道: “还不快来帮我?老子都累得走不动路要死逑了。” 苟小宝侧过头去,见金翠莲、花叹影急急忙忙将朱头三肩上的那只还未长成的死野鹿接了下来,一人抬着一只腿摇摇晃晃的走来。 这时,苟小宝才看见了那条在林子默默流淌的小溪。 三匹战马正在小溪边吃草,他那头大野猪也在草丛里这里拱拱,那里拱拱的找食吃。 野猪原本就在山林中生活,倒也不难找到食物。 浑身血迹的朱头三,有气无力的走到近前,见苟小宝看着他,便目中亮光大闪,高兴的道: “我的小祖宗!你总算醒了。” 喝了一竹筒水,有了些力气的苟小宝,也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满身干掉了的血迹,又去看丢在一边的盔甲;那盔甲上白的是脑浆,黑的是风干了的人血。 金翠莲、花叹影身上的斑斑血迹很淡,但她们的外衣都脱了挂在火边烤着;在这冬天里她们都穿得颇多,脱了一件外衣也不碍观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