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向铮，我的目光最终落在这两个汉字上。我打开和他的对话框，编辑了一大段文字来说明樊音介绍的这份高尔夫球比赛礼仪的高薪工作，还没等写完，我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我是被微信提示音惊醒的。 同时被惊醒的还有樊音，她含糊不清的叨叨：“靠，谁的手机啊！赶紧关机！”然后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陶梓墨向来睡得很沉，我醒来时还能听到她轻微的鼾声。 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借着手机的光亮，看到两条新微信的提示。 我的天天天，竟然是向铮发来的。我在睡意朦胧中的那一大段话，就这么发了出去，而我全然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按下的发送键。 他回的第一条：抱歉刚看到，你已经睡了吧？你说的那个工作，不要去。 第二条：如果非要去，我陪你们。 我不想再麻烦他，关了手机。 樊音为了这次的面试特意出去买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低胸，裙子是黑色的到脚腕的薄纱，里面打底的短裙短得刚刚包住臀部，樊音身材好，穿上这条若隐若现的裙子也算能彻底激发了男人欲望的本能。 晚上，一辆黑色的车稳稳停在校门口，那是我不认识的车型，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挺贵，从车上下来一位年轻男子，他就是樊音口中的老板，大概30岁左右，没有我们学校男生身上那种复杂花哨的装扮，而是穿着一身名牌的户外休闲装，看起来倒也亲切随和。 “上车吧，姑娘们。”小老板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微微一笑便把樊音迷得晕头转向。 我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是向铮打来的电话，这是我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后来我总在想，如果没有我那天不小心发出去的微信，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瓜葛，更不会有那些刻骨铭心的伤口。 我轻声喂了一声。 “你在哪？怎么不回我微信？”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焦急，是出于本能的，不是应付，也不是客套：“还在学校吗？” “嫣儿你磨蹭什么呢！快点！”从车上里传来樊音的催促，她生怕我搅黄了这次面试。 我冲她点点头，用手捂着手机小声说：“我在学校门口，他已经来接我们了，我们这就要上车了。” “他接你们去哪？” “不知道。”我木讷的回答。 “什么车？车牌号多少？快点告诉我！”他的语气变得愈发急切。 “黑色的车，车牌是C8860。” “知道了，路上给我发微信，告诉我你们的位置。”他安慰我：“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许嫣儿！你有完没完！”樊音再次催促。 “来了来了。”我匆忙挂断电话，也不知道凭借这么一点消息，向铮能不能找到我，但我唯有相信他。 我们吃饭的地方很高级，丽思卡尔顿酒店，据说前身是一座教堂，但这个名字对于我来说，除了很贵，没有别的意义。我们跟随小老板进门，奢华的装修风格和头顶硕大的水晶灯让我眼花缭乱，一年轻的服务生引导我们向餐厅走去，他身材挺拔，长相精致，动作温柔而恭敬。我走在最后面，迅速的给向铮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我的地点。樊音兴奋之余跟我咬耳朵，她说她感受到了女王般的待遇，还说人生就是要活到这样的境界才叫真正的人生。 我们落座时，已经有两个男人等候，都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都穿着西装系着领带。不同的是他们一个圆眼睛，戴着一副近视眼镜，肤色略黑，鼻子蹋蹋的，另一个小眼睛，微胖，头发有些稀薄。见人已到齐，一位手拿小提琴的服务生毕恭毕敬的走来，在得到小眼睛首肯之后，退后两步，缓缓的拉出轻柔的曲调。 小老板介绍：“这是这次比赛主办方的陈总和王总。” 原来圆眼睛姓陈，小眼睛姓王。 樊音赶紧向他们打招呼，我和陶梓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坐下后，陶梓墨凑近我的耳朵小声说：“我有点怕。” 我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目光却转向窗外逐渐阴暗下来的天色，我在灯火阑珊中寻找向铮的影子。 “只是请你们吃个饭，放松些。”圆眼睛盯着我面露些许微笑。 我赶紧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怔怔的看着我眼前的那双筷子。 我耳边听到樊音的声音：“谢谢陈总，谢谢王总，还有徐哥哥，很荣幸认识你们。” 樊音的一声徐哥哥估计已经把小老板叫得昏昏沉沉的。 “不用客气，我们这些老干部也很愿意和你们这种又年轻又有活力的年轻人合作。”这次说话的大概是小眼睛，他笑眯眯的，看起来要比圆眼睛和蔼些。 然后圆眼睛哈哈大笑，他说：“你们别嫌弃我们岁数大，觉得有代沟就行。” 他的笑声铿锵有力，让我想到顾一狄，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王总和陈总也是意气风发呢。”樊音的嘴上好像抹了蜜。 我忍不住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脚。 服务员陆陆续续端了些菜和红酒上来，大多是西式和日式的菜色。 小老板制止了正要给往我们酒杯里倒红酒的服务生，对我们也是对服务生说：“你们是不是都爱喝个咖啡奶茶啥的？去拿三杯拿铁和三杯奶茶，爱喝什么就喝什么。”他接着招呼我们：“都坐着干什么？吃吧。” 我们的桌子被各种美食填满，我和陶梓墨却只是呆呆的坐着，就连樊音也只是偶尔喝几口服务生刚拿上来的咖啡。我的眼睛每隔10分钟便向窗外寻寻觅觅一次。 “看什么呢？”圆眼睛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他停下切牛排的手，瞪着我说：“放心吧，一会儿送你们回去。” “陈总，王总，那......我们的工作是什么呢？”樊音终于忍不住问了我们都很想知道的问题：“我们...是来面试的吧？” “别那么紧张，工作很简单。”小眼睛端着酒杯喝了一小口，眯着眼睛微笑着说：“比赛时给选手送送水和毛巾，还有就是颁奖典礼给大家送送花，送送奖杯。你们没问题。” “不过你们两个好像不太爱说话啊。”圆眼睛看着我和陶梓墨问：“我们看起来很可怕吗？” “那倒没有。”我说：“只是不太清楚，你们为什么请我们吃饭。” “我们要聘用你们啊，工作前彼此先熟悉一下有什么不对吗？”圆眼睛大概是对我的问题颇为反感，他板起脸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但是没有哪个公司聘用员工前还要请员工吃饭的。”我说：“而且还是在这种高级餐厅。” “高级餐厅？”圆眼睛反问我：“这就是我们平时习惯来的餐厅，你觉得这里很高级吗？那只能说明你太孤陋寡闻了。” “那真是难为您屈尊降贵的来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吃饭。” 圆眼睛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烦躁的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放在桌上：“看来这位meimei对我们有些误会嘛。” “小姑娘家家的不会说话。”小老板急着打圆场，他冲我挤了挤眼睛：“你这孩子，老板请你们吃饭，对你们好还不好么？难道你们就喜欢那种对着你们颐指气使的老板么？”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樊音怕就这么惹恼了圆眼睛，慌忙说。我猜，她一定又怕出事，可又不想万一是我们误会了而失去这样的大好机会。 小眼睛拿了一个草莓蛋糕推到陶梓墨面前：“别让他吓着了，吃这个，你们这种可爱的小女孩儿不都是爱吃个甜品么？” 陶梓墨似乎是不敢拒绝，尴尬的拿着勺子在松软的蛋糕上戳了两下。 “吃啊，你不饿么？”小眼睛又催促。 “我...我中午吃的多，不太饿。”陶梓墨撒了个谎。 小眼睛叹了口气，自己吃起来，圆眼睛看我的目光却越来越犀利。 我的手机响了，果然是向铮，他给我发了一条微信，三个字：“向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