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拉远的距离
发了脾气之后，被发脾气的那个人却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他，这让洛基有一种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让他有些无力。她就那样看着他，显得他好像小丑一样，除了愤怒再也做不了什么。 “不准你这么看我！” 洛基皱紧了眉喝道，颜囡囡依旧面无表情地看他，有些自嘲地说道：“你终于承认了，从来不相信我的事实。” 洛基怔了一下，颜囡囡继续说道：“因为不管我怎么解释，你都不愿意相信我，所以才会什么都瞒着我，不告诉我你的事吧？那为什么还留我在身边？何不如把我赶走？为什么还时常表现得对我很好的样子？” 颜囡囡觉得眼眶有点酸涩，说着说着，就像心里一直住着的小兽突然脱困了一样，她爆发似的突然大喊：“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明明不信任，不相信我的一切，我的每一句话，为什么还给我那些莫名其妙的错觉？为什么要吻我？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要那样温柔地说什么‘你想我’，对于你，我到底是一个被安排在你身边的心机叵测的卧底，一个东方的邪恶女巫，一个没用的侍女，一个园艺女官，还是什么？！” 颜囡囡喊得激动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会有那么生气的反应，她只知道，洛基的眼神洛基的表情还有他的话，都深深刺到她了。 原以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洛基和她已经是一条线上共同奋斗的同伴了，虽然她并没有告诉她他在调查什么，又为什么不告诉她安东尼假扮马尔斯的事，但是她以为以后的某一天，洛基总会告诉她的。但是她迎来了什么？迎来了他的一句“我至死都不会相信你”。 她希望他相信她，他不愿意，好，她不勉强，希望可以通过时间让他慢慢相信自己，真正把自己当成伙伴。 她什么都不为，她想从洛基那里知道的一切，仅仅是为了帮助他，守护他啊。他那句“至死”刺痛她了，心突然就痛了一下，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咆哮着，说讨厌这句话。 想着洛基说的话，那些话就像一句句的魔咒一样，突然敲向了她。颜囡囡双手抱头，脑子突然有些混乱和昏涨起来，一直在回想着洛基的话，似乎很久以前她也在哪里听过某个人说过这些话，让她突然心痛到不能自抑。 为什么，为什么会那么心痛呢？ “至死都不会相信我，好啊，随便你怎样都好，我无所谓了。反正……保护你什么的不说我能不能做到，也只是一个任务而已。哥哥们那么疼我，任务失败了什么的也不会怪我的……” 颜囡囡有些无力地胡言乱语起来，洛基听到“任务”这两个字，心里更加烦躁起来。她是把自己当成任务吗？突然想起那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场景——皎洁的月亮悬挂在夜幕，夜风吹拂，那个女孩赤着身子泡在水里，岸上站着一个只围着下面的****男人——安东尼，他只觉得头脑一热，愤怒异常。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一幕？！他以为他能忍，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他做不到！ “对，就算天地毁灭，就算世间生灵全都消散，就算时间到了尽头，就算一切归于一片虚无，我都不会相信你！你口口声声要我信任你，那你之前又为何在军营外的湖里面和安东尼赤身裸体地幽会？你当我傻子吗？！说什么来保护我，你的这些谎言拙劣得我都不想拆穿！” 颜囡囡处于一片巨大的震惊之中，心里一阵剧痛，他看到了那天晚上她和安东尼在湖边？然而下一秒，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下抬头直视洛基的双眼。 “这么说，其实你一直都怀疑我的吧？怀疑我说的每一句话，怀疑我的底细，怀疑我是安东尼安插在你身边的人，故意和他自编自导了一场算计与反算计的戏，故意说一些什么我来自未来的谎言，来获取你的信任，因为我是如此在意你的信任。可是我为什么在意呢？我也不知道……” 洛基怔了一下，心里的愤怒因为颜囡囡异常的冷静顿时烟消云散。 颜囡囡从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注意洛基的反应，洛基看着她，在那双直逼他眼底的眼睛的注视下，他竟然有一丝心颤，之前愤怒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忽起来，有些不愿看她。 颜囡囡看到他躲闪的眼神，心里不知为何突然一下平静了下来。 真的……洛基真的，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 突然想起以前有一个夜晚，在大哥的鼓舞下她去他的书房找他，鼓起勇气准备好了迎接被当成疯子赶出去的下场，向他坦白关于自己的一切。他曾说：“菲奥，如果我不相信你的话，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我面前这样说话了。” 骗子……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那她为他做的一切，都是笑话吗？ 不对，自己真正地为他做过什么呢？她一直都在说自己为他做了很多，为了他受了很多苦，但是……是不是像罗密欧一样，她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实际上却什么都没做过呢？ 她到底为洛基做过什么？颜囡囡仔细地想了一下，发现自己除了拖他后腿以外，不但没为他做过任何有着实际帮助的事，还要让他来救。 真是太差劲了……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向他要求信任呢？ 颜囡囡心里突然灰心起来，她直视着洛基，面容平静，突然一阵热流狼狈地从她眼眶里面逃出，毫无预料地流了出来。 洛基怔怔地看着他面前平静流泪的女孩，她落泪了……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落泪。心里突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让他几乎呼吸不上来，他突然后悔了。 “屋大维，有一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是关于最开始的那个神秘人的。” 洛基心里又是一窒，屋大维？这是她除了跌进他浴池里的那一次，第一次这样叫自己。 ………… 颜囡囡回到洛基给自己安排的那个豪华房间，累极了地倒在那张红木大床上。 告诉了洛基关于她在教廷地下牢房遇到的一切事情，关于那个想害自己，同时接触了弗曼丽和诺斯的神秘魔法师的存在，还有自己猜测他很可能就是那个神秘人。这些原本自己在军营刚醒来时就应该告诉他的，但是他一直不见自己，好不容易她闯过去见着了他，他的态度却气得她什么都忘了。现在，她什么都告诉他了，也一点都不想再面对他了。 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在意他的信任……为什么为什么？ 颜囡囡闭眼。 是因为自己一个人，不敢面对古罗马陌生的一切，不敢面对未知的危险，不敢面对神秘人一号和二号，所以才死死抓住洛基这个唯一和她有联系的人，想获取他无条件的信任，拼命地想和他站在同一个阵线，然后才能心安理得地躲在他身后吗？ 真是差劲透顶了…… ………… 洛基站在自己书房里的巨大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匍匐在自己脚底的巨大皇宫。 情不自禁地从窗边往右看去，那里是一座高高的石堡，最上面的那一层有着一个豪华的房间，里面有着某个人……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把她的房间安排得离自己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