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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说了一句,就又接着喝酒没了下文。

    瘦儿急了:“艹,真特么墨迹,帮不帮的了的你倒是说事儿啊,发昏当不了死!”

    蒋洪良可能是觉得瘦儿的话不好听,瞪了他一眼,声音很是低沉:“我爸病了,心脏病,光手术费就最少八万,还不算住院费和药费,你们能帮我啥?嗯?能帮我啥?”接着,他又拿起酒瓶周了一口。

    这句话把陈南等人说的有点愣,毕竟生老病死是人这一辈子谁都没办法左右的事情,而八万的手术费,再加上住院费医药费等乱七八糟的费用,至少就要十几万,这些费用对于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而言,不得不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酒上桌了,哥几个不知所措的喝着酒,沉默了一会儿,瘦儿说:“八万确实不少,但说多也不多,至少对我家而言,算不上什么,你家现在有多少钱?不行咱们一起凑凑,说不定也能凑齐。”

    “呵呵,我家……”蒋洪良还是一声苦笑,那脸都快要成苦瓜了:“我家那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没个亲戚朋友,哪里凑得到钱啊!”而他接下来的话,仿佛触碰到了自己内心深处一段伤感的回忆:“你们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在少林寺一呆就是十几年吗?好多人都以为我是因为热爱武术才去的,其实并不是。”

    “我是山里长大的,小时候家里穷,我下面还有三个弟弟meimei,算上我爷爷奶奶,一家八口人,每个人都要吃饭,我还要上学,而我爸妈呢,每个人也都得养着,八口人啊!拿什么养?根本养不起!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我爸才把我送到了少林寺,让师傅们照顾,至少这样一来,能减轻点他们的压力,我还不至于饿肚子。”

    “也就是在那时候,我每天想家,心里苦,心里闷,心里堵得慌,却没地方发泄,就只能练功了,所以才练成了现在这样子。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空有一身力气,一身功夫,啥赚钱手艺也不会,虽说如今家里情况比那时候好点了,但仍然摆脱不了一个穷,我来这上学的钱都是家里跟人借的,就是希望我将来学成了出去能挣得多点,还了债,再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可谁能想到啊,临毕业又碰上了这么档子事儿!心脏病!八万!你们说,我能咋办?”

    又是一口酒闷进肚子,铁铮铮的汉子,摔跤滚打受伤断骨都不带吭声的汉子,眼圈却润红了起来。

    陈南也皱着眉头,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这种事情,他根本帮不上忙,自己老爹那儿也是一贫如洗,母亲有多少钱他不知道,但肯定不多,康成海倒是有钱,但一来他并不知道康成海有多少钱,二来他也靠不上人家,总不能让自己母亲开口跟人家拿钱吧,那样自己成什么了!

    至于萧影那边,两个人连基本的关系都还没确定好,就算确定好了,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能开口跟人家姑娘借钱吧,所以,就更别想了!

    这时候板面上来了,哥几个却谁也没心情动筷子!

    瘦儿一拍桌子:“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跟他拿点钱,不就是八万么,小尅(kei)死!”说着便到马路边打电话去了。

    蒋洪良抬了抬手,却欲言又止,想来,他心里一定很矛盾,如果这钱瘦儿跟他爸拿出来了,那他蒋洪良一时半会儿肯定还不上,而还不上就等同于接受别人的施舍,而施舍,是谁都不愿意接受的,但是自己父亲的病又摆在那儿了,他是真的希望能有这样一笔钱来给父亲治病!

    超然在一边对蒋洪良举了举杯:“放心,这货家里有钱,八万不少,但对他家来说还不算什么,你就安着吧!”

    “没错,安着吧,喝酒!”陈南也举杯安慰道。

    对于瘦儿,大家还是很了解的,说话办事儿方面,要么不说,说了就肯定会做,做就肯定要做到底,他说跟他爸要钱,就一定会去要,而瘦儿也经常和陈南他们提及自己的父亲,一个明事理的人,面对大是大非,一般都会慷慨解囊,绝不吝啬。为人豪爽又向善,就跟一慈善家似的——当然,至于是不是真的,有待陈南等“史学家”考证。

    “话说,老蒋,你这一身灰是怎么回事儿?”看着蒋洪良灰头土脸的一身行头,陈南问道,他记着蒋洪良平日里还算一个比较爱干净的人。

    “别老蒋老蒋的,听着跟蒋.介石似的!”蒋洪良少见的开了个小玩笑:“也没什么,自从知道我爸有了这病,我就学不下去了,临近毕业也没什么课,后来一想,在学校里闲着也是闲着,新火车站那边儿不是还在施工么,我就去那边儿‘搬砖’了,或多或少,挣点是点。”

    “搬砖”,我们那时候普遍的把在工地上打零工都叫搬砖,反正是卖苦力挣钱,每天不少挣,多的时候能挣个两三百,就是活儿太脏太累,身体不好的干不了,像陈南这种小体格子,到工地上估计连锄灰都锄不动!

    听蒋洪良这么一说,陈南和超然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辛辛苦苦上学就是为了可以不像父辈一样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而现在,却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埋头走着父辈们的老路,说白了都是因为钱,这个世道啊,没钱啥也干不成,连死都死不痛快!

    一边喝着酒,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一边等着那只打电话的瘦儿,而瘦儿这一个电话打了至少有十几二十分钟,他那一碗板面已经坨成了面疙瘩,就在哥几个忍不住要结账走人的时候,这货回来了。

    重新往座位上一坐,瘦儿那张面对哥几个的时候往往不太挂得住心事的俊脸上,恨不得真用大笔写上两个字——忧愁。

    “怎么,不顺利?”超然问道。

    “有点小情况。”瘦儿说着看向了蒋洪良:“我家里的农场最近出了点儿意外,资金一时周转不开。”

    瘦儿这话一说完,蒋洪良原本满怀期待的表情再次回归了苦瓜脸。

    “不过……”瘦儿故意的大喘气道:“好在我妈那儿还有个小金库,她说明天给我打两万块钱过来,肯定是不够,但是能先应应急,至少,让老爷子先住进医院。”

    超然说:“没关系,别太担心,不就是钱吗,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一会儿我也给家里打电话问问,看看能拿多少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