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门铃
“叮咚。”门铃响起。夏欣趿着棉拖鞋起身去开门,刚把门打开一个小口,门外的寒气就让下小心陡然一个凛冽,只是待她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她的心更加寒冷。 易沁看着她,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夏欣有瞬间的愣神,她就随意的进了门,自然而然的坐在沙发上。 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夏欣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关上房门,深呼一口气,才缓缓的转过身子来。 “你要喝什么?” “不用了。”易沁摇了摇头。 夏欣也不再开口,坐在离她很远的一个位置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做了下来,偶尔抬头看看电视,偶尔看看手中的书。 “你不想知道我来这儿的目的吗?” 夏欣低着头看着书,甚至连头都懒得抬:“不想。” 虽然遭到了她的拒绝,易沁还是开口:“后天就是我和言峻的婚礼日期了。” 夏欣翻页的手指突然一顿,那一页,便没有翻了过去,她抬起头,眼里却满是不在意:“所以呢?易小姐是来这儿耀武扬威么?” “我想你离开N城。” “哦?理由呢?愿闻其详。”她的嘴角是嘲讽的笑容,易沁却装作没有看见。 “我不想我的婚礼出现任何的失误。”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三张飞去哥本哈根的机票,我知道你和阮廷坚也要结婚了,这次就只当是你们提前蜜月,你离开,对所有的人都好。” “如果,我不离开呢?” “那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你离开,但是,那样的方式,我想,你并不想尝试,机票,我就放在这儿了,至于选择,由你做。” 她施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又忽然停住,转过身子,嗓音温柔甜腻却蕴藏着威胁:“有些选择一旦做了,就只能继续下去,我希望你不要让自己后悔。” 阮廷坚带着从医院检查回来的阮老太太进家门的时候,就看见夏欣有些呆滞的坐在沙发上,桌子上,还放着一个未拆封的信封,阮老太太有些好奇的走过去,打开信封,里面掉落出三张机票,她和阮廷坚都有些疑惑的看着夏欣,夏欣抬起头,看着他们,笑着说:“闷在家里太久了,我想出去走走。” 阮老太太似乎还要问些什么,却被阮廷坚打发回来房间,确定阮老太太不在现场之后,阮廷坚才轻轻地坐在她的身边,问:“易沁来过?” “恩。”她的声音有些轻。 “你怎么想?” “我觉得,婚前蜜月也不错,是不是?”她的笑容甜蜜可人,他将她揽入怀中,“恩”了一声,就不再开口。 “那我们明天去逛下超市好不好?” “为什么?” “最近一直喝补汤,有些腻了,我想去买些好吃的食材,你煮给我吃。”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 “好,你说什么都好。” 第二天一大早,阮廷坚就将明天出国的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下午,吃完午饭没有多久,就带着夏欣去了附近最近的超市。 他们逛了没有多久,夏欣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只是窝在家里的时间太过长了,再懒也有些无聊了,乘这个机会出来休息休息,而阮廷坚也害怕她太过劳累,所以,两个人只是买了些菜,就回去了。 超市里的人今天格外的多,付钱的人排了一条长龙,阮廷坚害怕夏欣站的时间太长会太累,就将车子的钥匙给她,让她先上车等等,夏欣正好腿酸的厉害,接过钥匙,就走了。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辆再熟悉不过的银灰色的汽车,前面的司机下车打开后车座的车门,然后言峻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穿着一身及膝的烟灰色大衣,脖子上一条米白色的围巾,脚蹬一双时兴的大头靴,看上去俊朗非凡,气质翩然,比之平日一丝不苟的模样多了几分不羁的味道。 她双手紧紧的攥握成拳,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言峻,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似乎在等人,面容有些不耐的神情,他的手表的腕带虽然露了一点点出来,但她还是认了出来,那是言峻十八岁的候她给他的,她不知道一个表的寿命,竟是这样的长。 夏欣顿了顿,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都与言峻更加接近。言峻站在原处,像希腊神话中的神祗,又像童话里披荆斩棘的王子,风吹起他的衣袂,脚下是滚滚红尘,放佛是梦境一般。 她挺直了腰杆,脚步稳健的一步步向前,向她的软肋走去。她努力的让表情看上去正常,努力把他看做一个平常的人,一个她已经不在意的人。 言峻显然是看见了她,表情有一瞬间的愣住,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她走的有些急,他刚想叫住她,他的胳膊就被另一个女人搂住了,易沁搂住他,他不耐烦的将她的手拿开,抬起头,那抹倩影,却早已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 婚礼如期举行。 早晨的阳光,璀璨绚丽。 易沁静静地坐在卧室的梳妆镜前,房子是易父最近才在N城置的,为的就是女儿的出嫁,他说,虽说实际上没什么变化,可总得避点嫌,易氏的千金,必须是从易家的房子里走出去,易沁也只是笑笑,便坦然接受了。 雪白的婚纱已经穿在了她的身上,细细的绢纱锦缎被阳光照耀出柔和的光芒,恍如是在圣洁唯美的梦境中。 发型师为她轻轻梳着长发,将她的头发松松挽起,一只发钗插入她的黑发,几缕微卷的长发垂下,浪漫又清新。 宁静地,易沁坐在卧室的梳妆镜前,阳光拂照着她洁白的肌肤,琥珀色的眼瞳,如玫瑰花瓣的双唇,精致的下巴,优美修长的脖颈,如象牙般白皙清瘦的肩膀,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然觉得陌生,仿佛她从未见过的一个人,化妆师的手,果真是有神奇的魔力,很好的伪装着了自己。 易父已经从香港急忙赶来,站在门口,等着易沁,她化好妆,准备妥当,下人为她打开房门,易父微笑的看着她,忽然眼眶湿润了起来,他将她的手臂放入自己准备好的臂弯中,带着她,下了楼。 黑色的加长豪华劳斯莱斯停在楼下,美丽的粉色玫瑰花环,白色制服金纽扣的司机静静守候在车旁。 易沁端庄优雅的上了车,易父随着她,进了后面的那辆。 黑色的车在上午的阳光中缓缓行驶。 阳光明媚而刺眼,只是灰暗的车窗阻隔着,易沁感受不到那明媚的光。 风很大,大风将道路两旁的树木猛烈地吹着,枝叶哗啦啦地剧响,光影在树叶间被狂乱地筛碎,透过车窗,车内的光亮忽明忽暗,如同不停变幻的黑白投影。 易沁独自坐在车里,怀抱着捧花,嘴角有淡淡的微笑,宁静而悠远。 夏欣坐在机场大厅内等候,阮廷坚去买水了,阮老太太又推脱着说自己的身子骨最近不甚硬朗,硬是将这次的旅游推脱掉了,夏欣知道她是想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也就接受,没有揭穿。 机场偌大的LED显示屏上直播着言氏和易氏这场盛大的婚礼,镜头拍摄到易沁,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层叠繁复的宫廷婚纱,宽大的裙摆将她的腰箍得又细又长,在她的脸上,是耀眼得整个世界都无法忽视的幸福微笑。 电视里的记者讲述了言峻的这场婚礼有多豪华,堪称“史上最盛大的婚礼”之一,其奢华和浪漫的程度,是所有女人心中的终极幻想。 夏欣的心脏,有一瞬间被击中的痛楚。 婚礼是在西郊最大的教堂举行的,中西合璧的仪式,因为易父发话,易氏的千金,无论如何也得办的漂漂亮亮!决不能委屈了她。 于是易沁的舅舅特意提前五个月,就从美国带回自己旗下公关公司的精锐人马,负责策划这个婚礼,务求尽善尽美,只是再唯美的婚礼,都只是徒劳,因为没有人知道,易沁最看重的,是言峻,那个人不在意,再好,再奢华,又有什么用呢? 教堂外面有一大片草坪面朝大海,草坪后是一大片的梅树,这个季节,梅花开得如火如荼,在无数盏投射灯的照耀下,大片大片花海似云兴霞蔚,美丽得恍如仙境。 言峻站在教堂门口,明明是结婚的日子,却感觉不到,他脸上有任何喜悦的表情。 结婚典礼还差一个小时举行,易沁被带着进入休息室,明明是已经精致到完美的妆容,易沁却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是那样的丑陋。 摆在一旁的手机震了震,是父亲的手机,恐怕是刚刚看她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了这里,她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他最贴近的秘书,她拿起电话,还没有开口,对方就开口讲话:“老板,行动什么时候开始?再迟的话,夏欣恐怕就要上飞机,那就来不及了。”
“你在说什么?”她有一瞬间的愣神,只听到自己冰冷的语气。 “小,小,小姐。”对方似乎没有想到会是易沁接电话,顿时结巴了起来。 “你们到底瞒着我,在做什么?” “小姐,对不起,我不能说,我先挂了。” “嘟嘟嘟嘟”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易沁的手指冰凉,她想拿起桌上的水杯喝口水,只是手还没有抓稳,被子就从她的手中滑落,沿着桌子的纹路转了一圈,径直的摔落在地,然后是“噼里啪啦”的清脆。 外面有人听到了这不寻常的声音,赶紧进来,却看见新娘惊恐的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顿着说:“去把我的父亲叫过来,快!” “是!”她有些害怕,急急忙忙的冲出去。 言峻看了眼手表,易沁还没有出来,易父也不知去向,他有些疑惑,去了休息室,当他赶到休息室,刚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却听到了里面激烈的争吵。 “爸,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小沁,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爸,你这样会害死人的。” “所有的人,都没有我宝贝女儿一个人重要,别以为你和言峻两个人瞒着我,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们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们瞒着我的,我也都知道,我知道那个叫夏欣的人是你心中的一根刺,我也知道你善良,不可能真的伤害任何人,所以,这次的坏人,由我来做。” “爸,你疯了,她已经答应我离开言峻了,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因为她怀孕了,她可以留,但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绝对不可以!” 易沁有些吃惊:“你说什么?” “你只要知道,父亲是永远不会伤害你的,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多管了!” “那个孩子,也许是阮廷坚的~”她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不管是谁的,只要是阻挡我女儿幸福的,我通通不会放过!” “砰----!!!” 一声巨响,门愤怒地撞击在墙壁上,空气中仿佛结了冰。彻骨的寒意,从门口处如风雪般席卷过来! 易沁和易父有些吃惊的望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只见言峻愤怒僵硬地站在那里,他嘴唇煞白,深黯的眼底似乎有不知名的火焰在燃烧,站在那里,他就像一座的冰雕,寒冷彻骨,紧抿的嘴唇却透出无比的怒意。 易沁一怔,下意识的撇过头,不敢看他,等她再看向言峻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神情冰冷,然而幽暗的瞳孔里有着难以克制的愤怒。 “你竟是这样的恶毒!” “言峻,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的,我。”他的神情慌乱。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然后转身看向易父,面色不再恭敬,咬牙切齿:“请你让你的手下停止一切的事情!”不是请求而是命令的语气。 易父冷笑:“休想,言峻,我想你现在还搞不清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女儿做的事吗?我告诉你,你加在我女儿身上的痛,我要你十倍奉还,你现在最好乖乖的给我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出去结婚,否则,我不敢保证,言氏企业会出现什么差错!” “哼,言氏,你要拿去便拿去,我告诉你,我不在乎,至于你女儿,对不起,我无福接受这么个歹毒的女人!这场婚礼,休想!” 他的声音冰冷如铁,易沁怔住,她听出来了言峻话里刻骨的怒意,不,不应该是这样,她想要嫁给他,他今天不能离开,绝对不能。 她冲上去,不顾自尊的抱着言峻,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言峻,求求你,不要走,我让父亲停止好不好,我保证她不会有事,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哭得楚楚动人,引人怜悯,只是言峻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面色一暗,将她用力推出去:“不要在我面前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