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五年
在铭氏家族领城府邸中。 一名身形有些瘦弱的少年正艰难的挑着两桶,几乎满溢而出的水走在一条小道上,这个少年看上去十五岁模样,身上穿着灰色粗布衣,皮肤白皙,清秀稚嫩的小脸已布满汗水,也顾不上擦,咬着牙挑着两桶水往前走去。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来回,只感两边肩旁已被压酸痛,但他必须要在今天日落前将两个一人高的水缸装满,否则就要遭受处罚,最重要的还是会被扣工钱。 这时,不远处有两个看上去年纪与他差不多的少年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柔滑顺手的淡蓝色丝绸锦服,身形有些微胖,一个穿着白色丝绸锦服,身形较为均称。然而粗布衣少年似乎有些惧怕那两人,低着头,挑着水桶靠在小道最边缘行走。 “咦,这不是我们的杂役小少爷吗?”微胖少年很快就看见了他,嘴上挂着一抹冷笑走了过来。 “小子,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我说让你以后见到我们就绕路走,省得看见你就晦气,你是当我的话耳边风是吗?”白衣少年与微胖少年并肩战到一处,挡住粗布衣少年去路。 粗布衣少年名叫铭玄,表面是铭氏家族的一名小杂役,平日里主要的活儿都是打扫固定的几块区域,还有将后厨的两只水缸打满水。实则,他的身份却是家族的一名嫡系小少爷。其父母在他刚出世不久就去世,还是被家族高层所亲手处死,说是犯了弑父谋逆的大罪,要不是大族老护住他,恐怕也会被殃及到。再加之在三岁开岁之年,检验修炼天赋之时,检测出只有一级的修武天赋,零级的神魂天赋,丝毫不适合修炼,几近凡人,地位更是大降,久而久之,便沦落到如今田地。 铭玄脸上有着一丝怒意,抬头望向挡路的二人,沉声道:“请你们让开,不要妨碍我工作。” “嘿嘿,工作?不愧是下人养大的种,天生就是做杂役的命,好好干,干个几十年,说不定那时候我们已经荣升家族族老,届时若讨得我们欢心,或许会升你为杂役管事。”微胖少年脸上的讥讽豪不掩饰。 这时,白衣少年突然吐了一口吐沫进水桶内,指着水桶冷笑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这水都脏了,你竟然还敢倒进水缸里,你存的是何居心?” 说着白衣少年一脚就踢在那只水桶上,有着炼体期十重的境界的他,力气比普通壮年还要大上数倍。这一脚踢得很用力,装满的水桶整个被踢飞六七米远。 铭玄自小就体弱多病,也是最近这几年的时间,在大族老精心调配的药液滋养下,身体才逐渐强壮了许多,但由于修为低弱,力量远无法与白衣少年相比,身体因为这股力量失去平衡,整个人原地转了两圈才摔倒在地上,另一只水桶也打翻在地。 “哈哈,真是弱不禁风的废物。” “笑死我了,你也太坏了,走吧,别管他了,我们还要去演武场修炼呢。”说着,两个少年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铭玄挣扎着爬了起来,咬牙愤怒的看着远去的二人,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小脸神色一黯,默默的站起身来,走过去将那只被踢飞的木桶捡起,却发现整个木桶只剩下了半边,全然已废。 铭玄脸色更是难看,提着一个半木桶就往杂役处走去,木桶损坏了一个,必须要去领一个好的才能重新挑水。 “你这个废物,好好挑水都能把木桶弄坏,我告诉你,损坏的木桶要从你工钱里扣。”杂役处一名三十多岁,有些秃顶的管事指着他的鼻子咆哮着。 铭玄面无表情,只是五指已经紧紧的握在一起,废物这两个字他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就连家奴也敢肆意**,每当听别别人这般说之时,都会愤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铭玄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没有用,自己这个小杂役根本无法和那两个尊贵的小少爷相比。 “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拿木桶干活啊,难道还要我拿给你吗?”秃顶管事见他像根木头愣在原地,登时又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铭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小跑进去取木桶,他可不想再听秃顶管事的咆哮。 直到西山日落,最后一道光芒消失在大地尽头之时,铭玄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己的住处走去,那是一处位于下人住宿区的破旧独立的小院落,这原本是给杂役处一些管事居住的,现在分配给了他。因为大族老的关系,再加之始终都是家族的一名嫡系族员,这才幸免了与那些下人同挤一间屋子的窘迫。 “梅姨,我回来了。”铭玄推开小院落破旧的大门,拒人千里的冰山融化,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梅姨,梅姨?”铭玄走进院子中,推开屋子的门行了进去,小且简陋的正厅中没有人,便又去了另外三个房间和厨房,也是空无一人。 看着干净整洁的厨房,铭玄知道他的梅姨没有回来过,不禁皱起了眉头,平常这个点梅姨已经在厨房做饭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很少有这种迟回的情况。 铭玄想了想,认为梅姨怕是被事情所耽搁,也没多想。天色已晚,就算梅姨现在回来也没有时间做饭了,肚子饿了的他便去了下人专供的食堂解决了晚饭的问题,顺便还帮他的梅姨打包了一份晚饭。下人专供的食堂是免费供应的,不过每天的食物几乎都是相同的,早饭只有稀饭和一点腌菜,午饭除了稀饭外还会有两个白面馒头,晚饭也是一样。不过能吃得上这么简单的食物,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从去食堂吃饭到回来,铭玄用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回到小院落的时候,半轮银月已当空高挂,四周一些房屋都纷纷亮起了微弱烛光,而他的小院落内依然是漆黑一片,显然他的梅姨还是没有回来。 进入屋内后,铭玄将手中还有温度的晚饭放在桌上,找来火折子将桌上的一盏油灯点亮,昏暗的光线顿时充斥四周。这种用明火来照明的方法是最原始和低级的,一些有一定经济能力的人都会用一种叫光晶石的石头来照明,这种光晶石只需注入一丝能量就可以发光很长一段时间,任何能量都可以,包括精神力。虽然这种光晶石的价值不算很贵,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买的起,比如他。 见梅姨还没有回来,铭玄不禁有些不安,但还是按耐住心情坐在正厅中静待。 梅姨的全名叫铭小梅,她并不是铭氏家族的人,只是从小就被捡来跟随服侍在铭玄母亲身边,这才改性铭。自从铭玄的父母去世后,就是由铭小梅一手带大的他,既是母亲又是下人,是铭玄如今唯一最亲的人。 又等了一顿饭的时间,就在铭玄按耐不住要去找铭小梅之时,便听到院子的门被人推开,顿时高兴的迎了出去,然而来的人并非铭小梅,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下人的服饰。 “你就是铭玄吧?”那下人神情倨傲的看着铭玄,在身份阶级森严的家族中,一名下人都敢以这般口吻与他说话,可想而知他的身份是有多么的低微。 铭玄没有说话,只是漠然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对于这种狗仗人势之人,自是不用给好脸色。 “跟我走,我家少爷让你去领人。”那年轻下人冷哼一声,似乎对他的态度很不满。 铭玄神色一紧,急忙道:“领人?是梅姨吗,她怎么样了?”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去了便知,想见她跟我来就是。”那名下人极是不耐,冷冷扔下这句话便不管不顾,转身就走。 铭玄咬着牙,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梅姨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别人欺负他,侮辱他都可以忍,唯独欺负梅姨就不行,这是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