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印子
,善终 天蒙蒙亮的时候,穆连潇就醒了。 身边是浅浅的呼吸声,他有那么一瞬回不过神来,而后手背覆着双眼,唇角一点点勾了起来。 昨日是他和杜云萝的花烛夜,他终于是把她娶回来了。 杜云萝在睡梦中说想他,他有何尝不是朝思暮想。 穆连潇垂眸看去,怀中的杜云萝睡得很沉,锦被下,她的手脚都缠在他身上,像是怕他会不见似的,整个人都扒着他,只一张白净的小脸露在锦被外头,眉目舒展,红唇微启。 穆连潇轻轻地想要挪开杜云萝的手,哪知他一动,杜云萝的眉头倏然就皱了起来,嘴里哼哼唧唧的。 穆连潇仔细听了听,却听不懂杜云萝在喃些什么。 看来是睡糊涂了。 穆连潇笑着在杜云萝的眉心啄了一口,又去挪她。 睡梦中的杜云萝依旧不肯,细腻软滑的身子又贴了上来。 穆连潇只觉得浑身气血都往身下涌去,之前那种无处宣泄的热焰又席卷而来。 偏偏那个始作俑者全然不知,只顾着呼哧呼哧睡觉。 穆连潇颓然吐了一口气,他知道时辰尚早,可今日要进宫谢恩,又要认亲见人,他舍不得杜云萝累着,尤其是,她昨夜痛得并不好受。 “云萝……”穆连潇低声哄她,“我起来练功,你再睡会儿,听话。” 杜云萝嘀咕了声,许是真听见了,穆连潇再想抽身的时候,她没有继续缠着。 穆连潇披了衣服起来,仔细替杜云萝压严了被角,虽然烧着地火龙,可毕竟是二月里,她又没穿中衣,容易着凉。 轻手轻脚出了内室。 东次间里,守夜的锦蕊已经醒了,见穆连潇出来,便福身问安。 穆连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着声道:“云萝还睡着,别吵她。” 锦蕊点了点头。 穆连潇在院子里练拳。 韶熙园的丫鬟婆子陆续都起来了,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体。 锦岚从厢房里出来,见锦蕊站在门前庑廊下,诧异道:“jiejie不伺候夫人洗漱吗?” 锦蕊摇头:“夫人还未起呢。” 锦岚扭头看了眼拳脚功夫虎虎生风的穆连潇,心下愈发疑惑了。 不是说,做妻子的都要伺候丈夫的吗? 从前在水芙苑里做事的时候,她虽不在苗氏跟前当值,但从未见过杜怀平出来了,而苗氏还未起身的状况。 为何世子起来了,她们的夫人还在蒙头睡觉? 锦蕊一眼瞧出了锦岚的疑惑,抿唇笑了:“世子说了不许吵夫人的,他想叫夫人多歇会儿,你cao哪门子心。” 锦岚一听有理,自个儿就捂着嘴笑了,又看了穆连潇一眼,道:“不愧是武艺传家,这个时候都不荒废练武,我看侯府里的丫鬟婆子半点不吃惊,可见世子是****练功的。” 锦蕊颔首,估摸着平日里杜云萝起身的时间,让锦岚去取水,自个儿转身进了屋子。 内室里,红烛还剩最后一小截。 杜云萝睁开了眼睛,随意翻了个身,刚翻了一半就龇牙咧嘴地停了下来。 她浑身痛得要命! 骨头都跟散架了似的。 可想到昨夜,想到她这一身酸痛的由来,杜云萝又不禁弯着眼儿笑了。 小脸埋在枕套上的那对鸳鸯里,笑得跟捧着个糖罐子一般。 锦蕊听见里头动静,试探着问了一声:“夫人醒了?” 杜云萝徐徐深呼吸,慢吞吞坐了起来。 身上并不粘腻,看来她睡过去之后,穆连潇有帮她擦拭过,只是怕吵醒她,没有拖着她把中衣穿上。 杜云萝在大床上扫了一眼。 床尾的中衣皱巴巴的,至于肚兜,昨夜就不晓得去哪儿了,这时候哪里找得着。 干净的衣服就放在床边几子上,杜云萝撩开幔帐看了眼,她根本够不着。 “起来了。”杜云萝只能唤了锦蕊进来。 锦蕊垂着眼伺候杜云萝更衣。 杜云萝原本还没意识到,待低头看到脖颈胸口上深深浅浅的红印时,她的脸猛得就烧红了。 当她是白面馒头吗?啃这么多印子! 锦岚端着水进来,杜云萝漱洗之后,坐在梳妆台前叫锦蕊梳头。 锦蕊是头一回给杜云萝梳妇人头,她的手巧,又跟着给夏老太太梳头的郑家娘子学了一个月,梳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画眉点唇,胭脂娇艳了容颜。 杜云萝刚收缀好,穆连潇就进来了。 她抬头看他,四目相对,一时都有些晃神。 杜云萝先回过神来,想到那些红印,她斜斜瞪着穆连潇。 穆连潇莫名,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杜云萝不由气结,当着锦岚锦蕊的面,她要怎么跟他控诉那些印子? 抿着唇嗔了他一眼,可惜眼眸含情,没有丝毫威力,杜云萝哼道:“一身汗味,熏死了。” 穆连潇低声笑了。 等穆连潇从净室出来,玉竹将簇新的红色锦袍呈到杜云萝面前。 杜云萝接了过去,伺候穆连潇更衣。 偏她个子小巧,要垫着脚才好替他整理衣襟,穆连潇赶忙稍稍弯下腰来,免得她吃劲。 趁着丫鬟们都不注意,穆连潇在杜云萝的唇角蹭了蹭。 杜云萝杏眸圆睁,想恼,对上他沉沉湛湛的目光,那里头映得全是她的身影,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唇上胭脂都花了!” 桌上摆着玉佩,杜云萝取来替穆连潇挂在腰间。 穆连潇低头看着她摆弄,笑道:“有些旧了。” 杜云萝睨他。 这络子是去年她给他的生辰礼物,是她亲手络上的,一年光景,说新是不新,可说旧也不旧。 这人不过是仗着生辰要到了,开口向她讨礼物罢了。 都娶了媳妇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眼馋礼物! 杜云萝一面腹诽,一面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早想好了,今年才不给他打络子呢,她要给他纳鞋垫做中衣,就跟甄氏说的,这些东西才不嫌多呢。 杜云萝笑起来露出浅浅两个梨涡,眼睛弯弯如月牙,灿然可人。 穆连潇心中一动,见无人注意,低头又想吻她,还未贴上,又听外头有人唤了声“单嬷嬷”。 他只好站直了身子,杜云萝亦扭头看去。 连翘撩开帘子进来,福身道:“世子、夫人,单嬷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