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命运
每月的第一个星期天，大概都是阿尔曼最期待的日子。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净界山就会开启，被列入“神圣狮鹫帝国高等人才储备计划”的帝国精英们只要支付一定的贡献便能进入其中接受锻炼，激发潜力，提升实力。 今时不同往日，黎明与秩序之主布下的特殊规则早就消失，传奇职业者才是主物质位面的最高战力。 在空中花园、次元塔林、九环议会都拥有传奇职业者，新上任的战争部长也同为传奇剑圣的情况下，他这位只有黄金阶位巅峰的魔法部长要是再不努力向传奇阶位努力就未免显得太过寒碜，如何能领导魔法界。 因而，阿尔曼恨不得每个月都有机会进入其中接受训练，早日晋升到传奇阶位。 然而，贡献毕竟有限，今天才是阿尔曼在4909年第一次进入净界山，为此他耗光了积攒了整整半年的贡献。 “咦？奇怪，怎么会这样？这和以往不同。” 在净界山一阵眩晕进入一个特殊的空间后，阿尔曼疑惑地看着悬浮在面前的界面，上面只有一个陌生且唯一的选项，末日模式。 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是训练模式、挑战模式和生存模式。 “末日模式开启，开始传送……” 又是一阵眩晕，阿尔曼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再次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外面自己的助理正在整理资料。 “这是幻觉还是……” 很快阿尔曼就知道这并非幻觉，因为办公室魔法灯发出的光晕闪烁着，显示出一行字迹： 每一个位面、世界、宇宙，都有起点，有终点。 当时间线走到终点的时候，便有无穷灾难降临，地震、洪水、飓风、火山、星陨、瘟疫…… 所有灵魂都在末日余烬中高呼他的名字，天启…… 世界背景：天启十灾。 亘古传说，当血水灾、青蛙灾、虱子灾、苍蝇灾、畜疫灾、泡疮灾、冰雹灾、蝗灾、黑暗之灾、长子灾这天启十灾降临时，世界将在战争、饥饿、瘟疫、死亡中迎来毁灭。 主线任务：请努力从天启十灾中存活下来。 任务奖励：符文果实*1。 任务奖励，阿尔曼还是第一次遇到任务奖励的情况，更何况还是最受奥术师们津津乐道的符文果实，服用后可以永久性获得一个固定法术的法术位，天！ 下一秒，阿尔曼因为符文果实才刚刚兴奋起来的大脑就立刻冷静下来，很显然，无论是世界背景还是任务描述都述说着这次任务究竟有多艰难，这是比生存模式还要恐怖的末日模式！ 忽然，阿尔曼发现办公桌上他昨天没有喝完的那杯水无故出现一道红色的血线，袅袅扩散，紧接着整杯水都被红色浸染，变成一杯血水。 “这难道就是十灾中的血水灾？” 阿尔曼冲出办公室，在助理疑惑的目光中冲进盥洗室，打开龙头，水管中流出的并非清水，而是猩红的血水。 “哦，该死！” 阿尔曼慌忙将龙头拧紧、后退，因为在这些血水中蕴含着让他这位八环奥术师都感到心悸的可怕诅咒。 下一刻，残留在洗手盆和流入水管的血水在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倒流回来，溅射到空中，如同暴雨向他落下。 每一滴血水都蕴含着一个诅咒，有虚弱、饥饿、失明、疫病、混乱、腐烂、毒素、麻痹…… 与此同时，其他前往净界山的帝国精英们同样在末日模式中迎来各自的任务。 “根据预言，太阳在4912年12月12日落下后，再也不会升起。从此，光明步入黑暗，温暖迎来寒冷，阴影笼罩世界，宇宙将在一片死寂中迎来毁灭……” “主物质位面气候异变，可怕的龙卷风、暴风雪、冰河从南北两极逼近，所过之处万物冻绝，冰雪覆盖，整个世界在寒冬中重新进入冰河世纪……” “神见到大地上充满败坏、***和不法的邪恶行为，计划降下滔天洪水消灭恶人，清洗罪孽，重塑大地，方舟是唯一的文明火种和生存希望……” “第二纪元最后一天，当太阳升起时，主物质位面的两极倒转，主星外壳和表面突然分离，地心内部的岩浆喷涌而出，在开裂的大地上横流，分离的大陆连同所有生灵全部填入大海……” “当天启决定降下灾难审判世界时，天上的星辰坠落大地，如同无花果树被大风摇动，落下未熟的果子一样……” 主线任务：尽可能久的存活下去！ 一个个世界，有的经历着十灾，有的被火山、地震、海啸、陨石等灾难吞没，有的在人心崩溃中灭亡，有的连同整个主星都轰然破碎，有的在亡灵天灾、黑暗天灾和恶魔天灾联合绞杀下化作一片废土。 一个个世界快速缩小，形成相邻的空间，无数个经历着灾难和毁灭的世界汇聚在一起，如同一个由无数个立方体组成的魔方，最后形成一个盒子，一个雕刻着毁灭铭文的盒子，被一双骨节分明、手指干净修长的手捧着。 “怎么样，利用末日模式模拟毁灭世界的效果如何？” 一旁的伊莎贝拉看着内含一个个最终走向都是世界毁灭的盒子问亚当。 “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亚当手指在盒子上摩挲着，一个个全新的世界诞生，演化全新的灾难和毁灭方式。 “到现在为止，我才演化出147个世界，每个世界都对应一种世界毁灭方式，每一种全新毁灭方式的诞生都能让我对毁灭神职的体悟提升一分。” 领悟法则的方法各不相同，其中较为通用的一种就是以实际行动印证法则本身，如同生命女神创造全新生命物种，亚当在参悟毁灭法则的过程中走得是相同的道路——灭世。 多元宇宙内层位面不知凡几，倒是可以作为目标，不过亚当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毁灭真实世界来领悟法则的地步，因而打造出一件特殊的神器，能凭借神力演化一个个虚拟的世界，再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毁灭。 这件神器就是亚当手中的盒子，是他以五色龙后的灾难魔盒为基础重新打造而成，全新名称为天启魔盒，承载着亚当毁灭神职领域的权柄。 为了让过程更具真实性，亚当把天启魔盒与圣堂建筑链接起来，将帝国精英们的意识拉入其中，一边以种种手段毁灭世界，一边在天灾和末日中激发他们的潜能，并以符文果实作为奖励，一举两得。 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人能从世界毁灭中超脱出来。 当然了，伟大的太阳神陛下为了不让帝国精英们的贡献浪费在莫名其妙的死亡中，他作出一个自认十分慷慨的决定，额外赠送他们十次前往其他世界继续锻炼的机会。 因此，当阿尔曼在虱子灾爆发时再也无法承受无处不在的诅咒与黑暗力量死亡后，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被弹回净界山，而是依然处于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一开始，阿尔曼的精神还沉浸在刚刚“天启十灾”世界连续爆发的血水灾、青蛙灾和虱子灾上。 三灾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环环相扣，血水污染世界，让青蛙爬满大地。 青蛙异变，携带疫病，又给第三灾虱子的爆发提绝佳环境。 阿尔曼虽然没有体会到后面七灾，但他大致能推测出所谓天启十灾应该是相互关联、促进、推动、强化的，当长子灾降临时，十灾联合在一起的威力能将整个世界化作人间炼狱。 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阿尔曼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被弹出去，一看悬浮在面前的界面，依然显示着末日模式，后面还有1/11的字样。 一秒钟后，阿尔曼发现自己来到一个空荡荡、雾蒙蒙的世界，天空不断有由尘埃灰烬组成的雪花落下。 世界背景：地狱侵蚀。 天堂秩序至善，地狱混乱至恶，当信仰堕落，世界污秽时，由地狱收集罪恶、欲望投射到主物质位面的里世界就开始侵蚀现实，显化成种种邪恶生物肆虐人间。 对应暴怒的三角铁头怪，对应银玉的痉挛芭蕾舞者，对应疫病的苍蝇…… 主线任务：在里世界的侵蚀中生存七个小时。 任务奖励：符文果实*1。 随着一声刺耳的警报声，阿尔曼发现周围的环境快速发生变化，变得肮脏、破败，墙壁斑驳，到处都是生锈的铁网，暗红的血迹和作呕的霉斑。 远处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和金属摩擦的声响让阿尔曼立刻警觉起来，转身一看，是一只怪物。 对方拥有强壮的男人躯体，右手在地上拖着一把巨斧，本该是脑袋的地方是一只由精钢铸成，略带锈迹的钢铁三角！ 一天后，经历了十一个世界的阿尔曼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净界山，回转魔法部。 这一次进净界山，他体会了整整十一种不同的死亡方式！ 而在天堂山，正在借助天启魔盒参悟毁灭法则的亚当同样心情沉重，因为命运三女神成就法则之主了。 在命运三女神在万神殿取得命运石板，登临主神后，厄运女神葛瑞丝、幸运女神迪特妮、预言女神菲特三人就都获得一枚神格，为主神位阶。 五年来进步神速的不仅是借助灾难魔盒、混乱之锋参悟毁灭法则的亚当，还有命运三女神。 在亚当获取毁灭神职前命运三女神就已经领先众位主神一步，在万神殿中排在第二列，仅次于真理神。 当然，现在她们的实力更加深不可测。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当亚当察觉到异常时，十二外层位面之一的无常界域已经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辉中。 磅礴的命运神力滚荡，仿佛深邃的海洋，又如浩瀚的星空。 命运长河两端没入虚空，哗哗作响。 无穷无尽的朦胧光辉以无常界域为中心向外层位面辐射，到处都是迷离的五光十色和一朵朵五彩斑斓的光雨。 像上次真理神成就混沌法则之主一样，命运三女神的气息才刚刚在诸神的感知中以几何倍数增长，下一瞬，浩大的气息就触及一个临界点，正式攀升到法则之主的位置。 三个又高又大的虚影在无常界域上升起，虽然被无穷迷雾和朦胧光辉笼罩，但诸神依然可以分辨出从左到右分别是厄运女神、幸运女神和预言女神。 与此同时，万神殿，代表命运三女神的宝座在一阵灿烂的彩光和轰鸣声中前移，将光辉之主甩在身后，单独成排。 现在，万神殿主神区域的位置就变成： 第一排，真理神。 第二排，命运三女神。 第三排，太阳神。 第四排，其他主神。 “主神到神王，正确的方法有三种。” 天命国度，命运三女神在成为命运法则之主后，闭目沉思着什么，直到半个小时后，葛瑞丝夫人才率先出声：“第一种，法则之主；第二种，对应十大法则，相互对立或补充的两个主神位；第三种，同一领域的主神位与伟大神力。” 迪特妮伸手在面前一点，一道彩光飞快地在空中勾勒出多元宇宙十二位主神的名字。 “水元素本源神、美爱三女神最先排除，战争主神、大地与丰饶女神、天空之主走得都是第三种方法，但即便成功也是不知道多少年后的事情。” 属于这三位主神的名字随着迪特妮的话音落下，化作光点消失。 “贪婪魔神、空间主神、黑暗女神的方法是法则之主，同样没有多少威胁。” 三大主神的名字继续消失。 “生命女神和太阳神采取第二种方法，目前都已经拥有一个主神位和一个神职，按理说对我们没有威胁。不过谨慎起见，来历神秘、进步神速的亚当暂时留下。” 现在，依然还有名字悬浮着的就剩下真理神、太阳神，以及命运三女神本身。 葛瑞丝看着三个名字，表情古怪：“真理神科林，太阳神亚当，一个是命运虚无，一个来历神秘，对我们成就神王的威胁最大！” 迪特妮有些苦恼又有些兴奋地征求姐妹的意见：“所以，从谁开始？” “亚当！”两个相同的答案从葛瑞丝和菲特口中蹦出。 “好，那就亚当吧。” 命运三女神合力对着虚空一抓，一条由无数光线组成、五彩斑斓的长河浮现出来，正是命运长河。 命运三女神对视一眼，轻喝一身，各自分出一道主神光辉，落入命运长河，迎着无数巨浪向命运长河上游回溯。 以现在为基准，命运长河的上游只有一条主干道，没有任何支线，代表一条时间线上的完整历史，为过去。 下游由无数道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的支流组成，每一个瞬间都有无数支流诞生，无数支流消失，随着时间推移汇聚在一起，形成既定事实，代表是拥有无数发展可能的未来。 现在，命运三女神在做的就是回溯命运长河，探究太阳神亚当的来历。 无法预言亚当的未来一直以来是命运三女神继真理神命运虚无后最为在意的事情之一，如今成为命运法则之主，可以直接回溯命运长河，命运三女神自然要一探究竟。 命运长河上浪头翻滚，三道主神光辉连成一片逆流而上，一段段历史快速在命运三女神眼前闪过。 经受住法则洪流考验，成为光辉之主的亚当； 在真理骑士的围攻下利用水元素本源神的主神光辉逃出阴影位面的亚当； 在生命女神、晨曦天使、大地与丰饶女神的护持下在内层位面点燃神火的亚当； 被三把钥匙带到新大陆美里卡的亚当； 在狮鹫城加冕成为神圣狮鹫王国的国王的亚当； 与天灾教会17号、18号合作大闹鸢尾花城的亚当…… 以及，突兀在凯尔特灰烬森林外出现的亚当！ “就是这里，这里才是亚当命运的起点！”迪特妮恍然大悟，“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亚当的来历，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命运原点！” 三道主神光辉一卷，将这段信息从命运长河中截取出来，投射到空中。 那里，一身牧师长袍，还稍显稚嫩的亚当在七位民兵的守护下在野外快步走着。 葛瑞丝夫人仔细看着投射出来的画面，眉头紧皱：“这一点都不值得高兴，迪特妮。一个没有命运原点，却直接在命运长河中出现的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并非在本方宇宙诞生，来自另外一个晶壁宇宙！”迪特妮想到什么，顿时如临大敌，“圣光法术，神圣天堂山，炽天使，亚当极有可能是一位获得另外一个光辉之主传承的异晶壁宇宙来客！” 如此一来，一切的疑惑便都解开了。 为什么亚当身上会有纯净光明的圣光法术，为什么在点燃神火瞬间便晋升真神，为什么麾下会有三大炽天使和全新的种族天使…… “我决不允许一个外来者在我们的宇宙夺取本该属于我们的神王宝座！” 菲特眼中凶光四溢，恨不得立刻冲向光辉海洋，毁灭天堂山，击杀太阳神。 “等等！” 正准备与迪特妮商议如何覆灭天堂神系的菲特看到葛瑞丝夫人对着投射出来的画面一指，那里正播放到七位民兵在与一只食人魔战斗。 “我刚刚似乎看到一个让我觉得眼熟的东西。” 画面倒转，回到亚当突兀降临本方宇宙的那一刻。 在距离亚当不远的地方，数道金色的雷霆倾泻而下，将一座山脉化作靥粉。 “这个闪电是？”迪特妮和菲特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画面上，带着几分不确定，“类似神罚？” 菲特略微思索了一会：“还记不记得当初亚当在内层位面点燃神火的时候，同样有一道金色的不知来历的神罚。” 她说着再度从命运长河中截取出一段信息，又是一段画面被投射出来，金色的闪电率先对着隐藏在内层位面的亚当落下。 “当时忙着护持阿尔洛斯点燃神火，没有太过注意，现在看来，我们当初错过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葛瑞丝夫人看着两个不同画面上极为类似的金色闪电提议道：“降临当初的时间点查看一下如何？” “好！” “没有问题！” 这一次，命运三女神闭目而坐，大半的意志与神力在主神光辉的护持下再次进入命运长河，逆流而上，来到亚当来到本方宇宙的时间点，降临，以旁观者的身份仔细观察那道金色闪电。 “真是个鬼天气。” 命运三女神听到亚当嘟哝了几句，带着七个民兵往与闪电相反的方向走去。 以她们命运法则之主的身份，大部分历史都可以被纤毫毕现地映照出来，唯一的缺陷是无法更改历史。 命运三女神看着亚当远去的背影，向着被乌云笼罩的天空飞去。 “有八成可能是神罚，我有感知到神力的气息。” 迪特妮一边快速感知着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一边和两个姐妹一起向乌云深处飞去。 “近了，源头就在附近。” 命运三女神运转神力将属于过去的乌云排开，准备窥伺真相，这耗费了她们不少神力。 然而就在她们将乌云拨开的瞬间，一股浩大的意志不知道从哪里降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