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文网 - 仙侠小说 - 胡服饰在线阅读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痴情怕走相思路

第一百二十三章 痴情怕走相思路

    李巨道长怒喝:“谁要你来插手?”见吕药宾、钟离权双剑齐到,拂袖挡开,右掌却与李玄纲、陆大通二人掌力抵上了。高虎笑道:“那我就助他们!”双掌倏向李巨道长背后推出。

    他下手攻击刘祥敏只用了三成力,现下这一推却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乘着李巨道长力敌四子、分手不暇之际,一举就要将他毙于掌下。他已算定先将六子打死了一人,再行算计李巨道长,那么南斗六星阵已破,六子纵使翻脸寻仇,他也毫不畏惧。这一下毒招变起俄顷,李巨道长功夫再高,也不能前挡四子,后敌地诛煞,暗叫:“我命休矣!”只得气凝后背,拚着身后重伤,硬接他毒蝎功的这一击。高虎这一推劲力极大,去势却慢,眼见狡计得逞,正自暗喜。

    忽然黑影晃动,一人从旁飞起,扑在李巨道长的背上,大叫一声,代接了这一击。李巨道长与李玄纲等同时收招,分别跃开,但见舍命的原来是柴琴琴。

    李巨道长回过头来,冷笑道:“地诛煞好阴险,果然名不虚传!”高虎这一击误中旁人,心中连叫:“可惜!”知道李巨道长与崇善宫六道联手,自己性命难保,哈哈一声长笑,飞步出门。

    李玄纲俯身抱起刘祥敏,触手大惊,但见她上身歪歪斜斜,脑袋旁垂。原来高虎这一招将她前后肋骨和椎骨打折了。李玄纲见徒儿疼得晕死过去,不由得泪如泉涌。

    吕药宾仗剑追出,远远只听高虎叫道:“李巨老道,我助你破了晏孝广的阵法,替你除去江湖上齐名的白莲教孽债,余下的六个杂毛你独自对付得了,咱们再见啦!”

    李巨道长哼了一声,他知高虎临去之际再施毒招,出言挑拨,把杀死容凰柴琴琴的罪孽、重伤刘祥敏全放在他的身上,好叫崇善宫六子因抗上更加对他怀怨寻仇。

    他明知这是高虎的离间毒计,却也不愿向崇善宫诸子解释,慢慢扶起柴琴琴,见她喷得满地鲜血,眼见是不活的了。吕药宾追出数十丈,高虎已奔得不知去向。

    李玄纲怕他单身追敌又遭毒手,大叫:“吕师兄回来。”吕药宾眼中如欲喷火,大踏步回来,戟指李巨道长骂道:“我崇善宫跟你有何怨何仇?你这邪魔恶鬼,害死我们周师叔,所为何来?”

    李巨道长一怔,道:“周同?是我害死他了?”吕药宾道:“你还不认么?”

    李巨道长与周同、高虎三人比赛脚力,奔驰数百里,兀自难分上下,原本是要分出胜负方始罢手,岂知奔跑中间,周同忽地想起将紫圣王一人留在深宫之中,他武功已失,若是被人发觉,立时有性命之忧,忙道:“周同有事,不比啦,不比啦!”

    他说不比就不比,李巨道长和高虎也真奈何他不得,只好由他。李巨道长本待向他打探叶菲儿消息,也是始终不得其便。刘祥敏等在后追赶,不久就见不到三人的影子,但李巨道长等却看得他们清清楚楚。周同既然有事,李巨道长、地诛煞二人就回牛屎垄寨来瞧个究竟,却生出这等事来。

    这时吕药宾暴跳如雷、韩湘扶着刘祥敏的身子,撕下自己衣袍固定胸胁,五子都要和李巨道长拚个死活。李巨道长眼见误会已成,只是冷笑不语。

    刘祥敏缓缓睁开眼来,低声道:“师父。”吕药宾等忙围绕在她身旁,盘膝坐下,只听刘祥敏吟道:“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吟罢闭目而逝。

    崇善宫六子低首祝告,祝毕,李玄纲抱起刘祥敏的尸体,吕药宾、尹素婉等跟在后面,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此时吕药宾、韩湘等均已想到刘祥敏既死,南斗六星阵已破,再与李巨道长动手,枉自再送了六人性命,此仇只有待日后再报了。

    李巨道长心想不明不白的与崇善宫六子大战一场,更不明不白的结下了深仇,真是好没来由,眼见柴琴琴呼吸渐微,想起数十年来的恩怨,心中甚是伤感,忍不住流下泪来。

    金兀术走到柴琴琴身旁,双手抚摩柴琴琴的右手,柴琴琴用力甩脱掉,嘴角边向李巨道长微微一笑,运出最后功力,喀的一声,用右手将左腕折断了,右手接着在石础上猛力击落,登时手骨碎断。

    李巨道长一怔,柴琴琴道:“师哥,您还怪我和兀术这么多年的恩怨么,师哥,终究林云庄上大嫂还是胜了我,谁又说我笼烟眉长得不如大嫂呢,师哥,你可知meimei琴琴对你的相思之苦呢……”口中喷出一滩血,含泪念道:“痴情怕走相思路。期云月,雁逝剑音。吟愁苦,情落黄泉,无处可寻……”

    李巨道长记起曾叫她寻访侯金山和另外两名弟子的下落,最后一件事是叫她交回偷学的《玄女心经》上武功。她断腕碎手,那是在临死之际自弃碧云空暮掌和烟笼寒冰爪功夫,含泪说道:“好!好!余下那两件事也算不了甚么。我再认你为我李某的师妹罢。”

    柴琴琴背叛师门,实是终身大恨,一生相思之情,临死竟然能得师哥原宥,不禁大喜,勉力爬起身来,重行拜过师哥之礼,磕到第三个头,身子僵硬,再也不动了。

    叶菲儿在隔室见着这些惊心动魄之事连续出现,只盼李巨道长多留片刻,花月儿丹田之气凝聚,立时可出来和他相见,却见金兀术慌慌恐恐躲在一旁,李巨道长已俯身将柴琴琴尸身抱起。

    忽听门外一声马嘶,正是花月儿那匹小红马的声音。又听哑姑的咦咦哑哑的声音。听见一人道:“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人姓花?你是姓花么?”又一个人道:“就这么几户人家,难道村里的人你都认不全?”听他口音极不耐烦,说着推门进来。

    李巨道长在门后一张,脸色忽变,进门来的正是角三夫等六侠。原来他们去庐山赴约,东转西绕,始终找不到道路进入李巨道长的居室,后来遇见山上仆从,才知他已离山。

    六侠见小红马在林中乱闯,就将它牵了,来牛屎垄寨寻找花月儿。六侠刚踏进门,角八夫耳朵极灵,立即听到门后有呼吸之声,叫道:“有人!”六侠都转过身来。

    角五夫等五人只见李巨道长手中抱着柴琴琴的尸体,拦在门口,显是防他们逃逸,心中都是大震。角五夫道:“李师祖……师祖别来无恙!我们六人遵嘱赴庐山拜会,适逢教主有事他往,今日在此邂逅相遇,幸何如之。”说着躬身长揖。

    李巨道长本来就要杀死正阳子钟离权,此时一望正阳子的六徒,再睹柴琴琴惨白的脸,更想:“六人处处与白莲教为敌,今日虽她先死,但我仍要让她亲手杀尽六人,若她地下有知,也必欢喜。”

    右手抱着尸身,左手举起她皮连骨断的手腕,身影略晃,欺到角六夫身边,以柴琴琴的手掌向他右臂打去。角六夫惊觉欲避,却哪里来得及,拍的一声,右臂已然中掌。李巨道长的武功透过死人手掌发出,劲力奇重,角六夫右臂虽然未断,但也已半身酸麻,动弹不得。

    正阳子飞鸽传书六位徒弟,见到李巨道长千万要慎之又慎,不可抗上,此时六侠心中已见他一语不发,一上来就下杀手,而且以柴琴琴的尸身作为武器,更是怪异无伦,六人齐声呼啸,各出兵刃。

    李巨道长高举柴琴琴尸体,浑不理会六侠的兵刃,直扑过去。角七夫首当其冲,见柴琴琴死后双目仍是圆睁,长发披肩,口边满是鲜血,形容可怖之极,右掌高举,向自己头顶猛拍下来,登时便吓得手足酸软,浑忘了闪避招架。

    角四夫挥动长剑,角五夫拔出长剑,齐向柴琴琴臂上打去。李巨道长缩回尸体右臂,左臂甩出,正击在角七夫腰里,只疼得她直蹲下去。

    角六夫斜步侧身,长剑刺出。李巨道长左足踏上,落点又快又准,刚好踢向手腕。角六夫用力回抽,哪里有分毫动弹?瞬息之间,柴琴琴的手爪已抓到面前。角六夫大骇,撤剑后仰,就地滚开,只感脸上热辣辣的甚是疼痛,伸手一摸,只见满掌鲜血,原来已被抓了五条爪印,幸亏柴琴琴已死,不能施展烟笼寒冰爪手段,手爪上剧毒也已因气绝而散,否则这一下已将她立毙爪底。

    只交手数合,六侠登时险象环生,若不是李巨道长要使柴琴琴死后亲手杀人报仇,定要以她手脚歼敌,六侠早已死伤殆尽,饶是如此,在青莲教主神出鬼没的招数之下,六人都已命在呼吸之间。

    花月儿在隔室听得角五夫与李巨道长招呼,心中大喜,其后听得七人动手,六侠气喘呼喝,奋力抵御,情势危急异常,自己丹田之气尚未稳住,但义父养育之恩与父母无异,岂能袖手?当下闭气凝息,发掌推出,砰的一声,将内外密门打得粉碎。叶菲儿大惊,眼见他功行未曾圆满,尚差最后关头的数刻功夫,竟在这当口用劲发掌,只怕伤了性命,忙叫:“月儿,别动手。”花月儿一掌出手,只感丹田之气向上疾冲,热火攻心,急忙闭气收束,将内息重又逼回丹田。

    李巨道长与六侠见橱门突然碎裂,现出花叶二人,也是一惊非小,各自跃开。

    李巨道长乍见叶菲儿,惊喜交集,恍在梦中,伸手揉了揉眼睛,叫道:“菲儿,菲儿,当真是你?”叶菲儿一掌仍与花月儿手掌相接,微笑点头,却不言语。

    李巨道长见到两人神情,已知究竟,菲儿竟尚健在,这一下喜出望外,别的甚么都置之脑后,当下将柴琴琴尸身放在凳上,走到碗橱旁,盘膝坐下,隔着橱门伸出左掌和花月儿另一只手掌抵住。

    花月儿体内几股热气翻翻滚滚,本已难受异常,只这片刻之间,已数次要跃起大叫大嚷以舒郁闷,但和李巨道长的手掌相接,一股强劲之极的内力传到,登时逐渐宁定。

    李巨道长的内功何等深厚,右手在他周身要xue推拿抚摸,只一顿饭功夫,花月儿气定神闲,内息周流,七日七夜的修练大功告成,跃出橱门,向李巨道长拜倒,随即过去拜见六侠。

    这边花月儿向师兄弟叙说别来情形,那边李巨道长牵着菲儿之手,听她咭咭咯咯、又说又笑的讲述。六侠初时听花月儿说话,但花月儿说话响声大,铿锵有力。叶菲儿不唯语音清脆,言辞华瞻,而描绘到惊险之处,更是有声有色,精彩百出,六侠情不自禁一个个都过去倾听。

    花月儿也就住口,从说话人变成了听话人。这一席话叶菲儿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她神采飞扬,妙语如珠,人人听得悠然神往,如饮醇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