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这可是你的?
教室里,鸦雀无声。 大多数学生面若死灰,个别人已经闭上眼睛准备埋头迎接洛忻然的火焰洗礼,少数没有闭眼的,则是一脸怨恨的望着江宸,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要把江宸生撕活剥一样。 噗—— 这时,洛忻然身周的熊熊炽焰毫无征兆的如冰雪般消融,顷刻间,充斥在教室里的炽烈热浪随之烟消云散。 咦! 这,这是怎么了? 洛导师息怒了? 恍若劫后余生的学生睁开了眼睛,满脸迟疑。 还是说,江宸说对了? 他们不禁联想到一个让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 不可能,这开什么玩笑! 没有停留一秒钟,他们便将这荒唐的念头抛诸脑后。 摸不清头脑的学生们定睛朝着洛忻然望去,这才发现如今的火玫瑰明眸浑圆,呆若木鸡。 “你怎么知道的……” 颤颤巍巍的话语从洛忻然的嘴里喃喃说出。 她的声音虽小,可在这静寂无声的教室里,却是格外响亮。 对于所有的学生来说,洛忻然这话语宛如平地惊雷。 江宸,说对了!!! 怎么可能? 所有学生惊得合不拢嘴,目光呆滞。 而同样的疑问也在心绪激荡的洛忻然心头响起。 江宸那句话,与另一句似曾相识的缄语交相辉映,在她脑中久久回荡。 “这张灵符有形无心,难登大雅之堂!” 这评价,恰恰来自洛忻然的师傅。 如出一辙的评价,可说话之人的身份却天壤之别—— 一方来自她最尊敬的人,可另外一人却是她一直不待见的学生…… 这如何不让她吃惊? 不知过了多久,洛忻然才从惊骇中挣脱,就在她准备求根问底时,却恍然发现江宸不见踪影。 她迫不及待道:“江宸呢?” 头排的学生面色古怪的道:“洛导师,江宸刚才不是被人叫去馆主室了吗?” 洛忻然面色赧然,刚才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馆主室? 她眉头紧皱,通武馆的馆主已经很少出面理事,馆中大小事务一般都是由教务长代为处理,而现在,江宸竟然被馆主亲自传唤,这实在太过奇怪。 “他到底有什么事,需要馆主亲自来找呢?” …… 通武馆,馆主室。 此时这里的气氛有些糟糕。 “傅馆主!我家少爷在贵馆失窃,你总该给赵家一个交代吧,难不成你这通武馆是藏污纳垢之所吗?” 一个鹰钩鼻的中年人扬着下巴,面色冷厉,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指责。 通武馆馆主傅中天听着赵志远高亢的声音,国字脸上像结了层霜似的。 赵家在扬江郡势力滔天,现任家主更是扬江郡的郡守,因此通武馆虽然资本雄厚,但也不想开罪这样的世家。 面对赵家家主胞弟赵志远的汹汹逼问,傅中天揉了揉微微发痛的太阳xue,斟酌了会言辞,沉声道:“这件事,我定当彻查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志远咧嘴一笑:“就不劳傅馆主费心彻查了,我赵家早已锁定嫌犯,今日前来,特地是来向馆主讨人的!” 傅中天眉头一皱,他不动声色道:“不知嫌犯是谁?” 赵志远不紧不慢的吐出两个字。 “江宸!” 傅中天一惊:“是他?” 通武馆的大多数学员,傅中天或许都叫不上名字,但对江宸,他却是印象深刻。 因为,江宸的入学就是他经手的。 准确的说,是他向江宸主动发出邀学申请的。 当初江宸以八岁之龄,三日觅气,名动扬江,被称为扬江百年来第二天才。 扬江玄天馆、通武馆等各大院校争锋邀学,最终玄天馆拔得头筹,这让傅中天一直耿耿于怀。 可随后,江宸竟然被玄天馆退学,这在扬江引起轩然大波。至于退学缘由,玄天馆只字不提。 就在其他院校还在观望之际,傅中天率先出手,主动向江宸提出邀学,后来自然是江宸入学通武馆。 傅中天满心欢喜,只等着江宸一飞冲天,带领通武馆在郡比中击溃玄天馆,但江宸接下来的表现,却是让他大跌眼镜。 连续两年,年年考核垫底,尤其是修为,几乎是原地踏步! 江宸的笑话,如今已成为了寻常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邀学的傅中天当然也少不得被人窃窃调侃,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傅中天受了不少闷气,甚至在一气之下对馆内大小事务都撒手不管。 赵志远默默欣赏着傅中天复杂的表情,冷笑道:“不错。我听说他是被玄天馆开除的学员,如今他又作jian犯科,这样的人,留在贵馆,也只是败坏了贵馆的名声。”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眼默然的傅中天后,继续道:“依我看来,傅馆主不如照样学样,贵馆将他开除,交给我得了。” 一口气说完,赵志远重新坐在了红木椅上,端起桌案上的香茗,抿了一口。 傅中天目光闪烁了许久,最终坚定了下来。 他看向赵志远,漠声道:“若是人赃俱获,江宸当真如你所言犯下盗窃之罪,傅某绝不包庇!” 赵志远灿烂的笑了:“我就知道馆主深明大义,刚正不阿。” 傅中天听着赵志远恭维的话语,面色依旧生硬,他闷声道:“真人不说假话,江宸到底如何开罪了赵家?” “傅馆主,家兄最近嘴里常念叨四个字。” 傅中天浓眉一挑,对于赵志远岔开话题有些不满,但他还是接下话头:“哪四个字?” 赵志远冲着傅中天深深一笑:“难得糊涂!” 傅中天面色一僵。 …… “馆主室,应该在这个方向吧——” 江宸循着记忆走进恢弘大气的办公阁楼,四处张望着。 宽敞的大厅里人来人往,江宸走到了楼梯,正准备上楼时,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江宸回头一看,恰好看到一个带着温和笑容的中年人迎面走来。 墨哲,江宸班级的理论导师。 江宸一眼就认出了这人,因为在记忆里,这人是通武馆中仅有的对江宸颇为照顾的导师。 “墨导师,有什么事吗?” “我才要问你呢?你怎么不在上课,反而到这里来了?”墨哲的脸本了起来,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只是那生硬的表情维持了一瞬之后,他长叹一声:“江宸,你不能自暴自弃,你曾经的天赋并没有……” 江宸一愣,敢情这导师以为他逃课了啊。 不过,他好像的确是逃课了,虽然他是被人喊过来的。 “墨导师,是馆主唤我过去。”他赶忙打断了墨哲的话。 印象里,这墨哲一旦唠叨起来,那可是没完没了的。 “馆主?”墨哲微微错愕,他想了想:“我带你过去吧。” 对于墨哲的热心,江宸乐得其见。对于馆主室,他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他一个人东跑西找,没准还找错了呢,有个领路的,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一路上,墨哲询问道:“馆主找你什么事?” “不知道。”江宸实话实说。 墨哲眉头一皱,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话锋一转:“对了,你的病最近没有发作了吧?” 病? 江宸呆了会儿。 嗤嗤嗤——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疼痛自骨髓中升起,毫无防备的江宸被这猝然的钻心痛楚刺激,哪怕他自认为意志坚定,在刹那间也禁不住的呻吟出声。 “啊!!” 江宸不自觉的躬下身子,单膝跪地,右手将胸膛处平整的麻衣衣襟攥得紧紧的,过度的用力甚至让他的骨节森森发白。 豆大的汗珠从江宸的额头滑落,片刻间,他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 墨哲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该死!怎么刚问起这个就来了!” 他一闪身,来到江宸背后,面容肃然的他右掌崩出,一圈圈淡淡的荧光光环自他的掌心迸散开来,远远望去,萦绕着光华的手掌宛如碧玉般无瑕。 砰! 掌印落定,印在江宸的背脊上,后者僵硬的身体浑身一震,而墨哲手掌上的玉色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稀薄,直至消失不见。 但墨哲面色不改,撤右掌出左掌,再次拍击着江宸的背脊。 玉色消失,再换掌。 换掌之后,玉色再消失…… 周而复始。 直至,江宸面容上的痛楚之色完全消失,他才长舒一口气,缓缓收掌。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渍:“江宸,你这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变得憔悴的脸庞上挂起一抹深深的忧虑:“长此下去,只怕以我丹灵境的修为都喂不饱你了!” 此时,江宸已经直起身来,他默默的看了眼墨哲,眸底百感交集。 他明白墨哲做了什么。 那是在用自己的灵力来温养他的身体。 这可是舍己为人,对于修行者来说,几乎是最大的恩德了! 受温养者受益匪浅,而对于主动灌输灵力的修行者来说,那将是有损修为,甚至有可能会对自身产生隐性伤害的行为。
墨哲,这样对他,让刚刚经受背叛的江宸心田流过一股暖流。 “谢谢!” 两个字吐露得颇为生涩,可对于符君来说,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了。 墨哲摆摆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倒是你这病,得快些想点办法啊。” 看到墨哲轻描淡写的回话,江宸神情更加复杂。 曾经的江宸,或许在修炼一途上遭遇了不幸,但有这样挚诚的良师,倒算不得苦命啊,反倒是我…… 一念及此,江宸的薄唇抿得更紧了。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病? 竟然能够让一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变得像洪荒猛兽一样对灵力保持着孜孜不倦的饥渴! 江宸又惊又愕。 他依稀有些明白,当初江宸在惊才艳艳的三日觅气之后,修为止步不前的秘密所在了。 只怕与这种怪病脱不了干系啊! 可好不容易附体重生,竟然趟上这种要命的怪病,这苦命一词,怕是来形容我更为贴切吧。 江宸嘴里发苦。 “江宸,你刚刚发病,先回去歇息吧!馆主那里,我去替你圆个理由。” “墨导师,不用了。现在我没事了。”江宸摇摇头。 墨哲见劝不动江宸,也没有多说,继续头前领路。 而趁着墨哲走上前时,江宸迟疑的扯开自己的衣襟,定睛看去。 只见他心口处,一抹扭曲的螺旋状黑气恍如活物般渐渐消弭。 “这是……” 江宸瞳孔骤然紧缩。 霎时间,他面色冷峻,眼底寒意森森。 …… 当傅中天看到墨哲领着江宸走进馆主室时,浓眉不禁皱了起来。 “墨哲,你先下去吧。”他随意的摆摆手。 墨哲扫了眼端坐一旁的赵志远,迟疑了会儿。 对于赵志远,他还是知晓的。 赵家双璧,名享扬江。 长兄赵志宁作为一家之主,位臻扬江郡郡守,作为南凰国的封疆大吏,自是了得。而胞弟赵志远,则是将偌大赵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家族势力蒸蒸日上,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墨哲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馆主,不知您找江宸有什么事?” 傅中天见墨哲非但不听他的话,还反问了起来,不由虎起脸:“这事与你无关,下去!” 墨哲眼看傅中天态度这样坚决,心底狐疑更甚。 “馆主,我墨哲作为江宸的导师。即便是江宸犯了错,也应是我督教不利,怎么能说和我无关呢?”他开口道。 傅中天算是知道墨哲是铁了心想呆在这里,脸色更加难看。 他刚想呵斥时,一直保持沉默的赵志远说话了。 “你留下也好!正好做个见证,看看你究竟是教了个怎样的好学生!” 墨哲听着赵志远不善的话语,眉毛一扬,不卑不亢道:“墨某,拭目以待。” “好!”赵志远放下香茗,用眼神示意了下傅中天。 这位一馆之主面色铁青,心情极为糟糕。 手下的导师不听他的话也罢了,如今在他的地盘,还被赵志远喧宾夺主了,在他看来,他这馆主的颜面今天可算是荡然无存了! 他虎目一瞪,目光锁定了墨哲的身后那道引起这一系列事端的罪魁祸首。 “江宸,这可是你的?”他蒲扇大的手掌抓起桌案上的紫檀木盒,声音闷沉。 墨哲见傅中天汹汹逼问,眉头紧锁,他斜眼瞄向江宸。 江宸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他符君却不屑说谎,坦然道:“没错!” 听到这个回答,赵定远淡然一笑,而傅中天却是神态越发冷厉。 “很好!”傅中天语气寒气逼人,“那这么说,这在你房间搜到的木盒,果真是你从赵家少爷那里偷窃所得了。” 墨哲惊呼出声:“什么?” 一时间,馆主室里三道目光,或戏谑,或森然,或惊骇都聚焦在江宸的身上。 而处于瞩目位置的江宸却突然笑了。 他开怀大笑。 他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 突兀的笑声打破了压抑的沉寂,在馆主室久久回荡,同时也让这里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这江宸,难不成疯了? 赵志远和傅中天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