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下海
两年后，姬潜龙经过组织考核被任命为副校长兼教导主任，杜老师仍然是副校长，但主持学校工作。高补班搬迁至县城西郊原地质大队的所在地，那里可以办四个班的规模，曹校长任校长。 上级决定，大磨中学开始转型为职业中学。停止招收普通高中学生，所以只剩两个高二了。普通高中的原班教学班子就有去留问题。 能干行政，是很多人的追求。姬潜龙也认为是好事。但他高兴不起来，他认为做老师第一要跟学生在一起，就是要教书。第二就是本专业不能丢。这是他的底线。他把教书放第一位，专业不能丢，它涉及终身，其它都不是。 为办水产班，上级要派一名化学老师去连云港水产学校学习水化学两个月，要他安排，他只有安排自己去了，不能安排辛老师去。 化学是他的本专业，化学教学哪怕是初中化学教学是他的底线，现在趋势很明显的要突破他的底线了。职业班，化学成为副科了。 任教普通高中的各科老师，优秀的年纪轻的都调走了，更多的是进城！令人羡慕不能拒绝的进步！ 于是，他的脑子里又产生重抄电焊工旧业的念头。但现在不比以前，进步来之不易，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也只是想想、到县城时带着念头到处转转而已。 他始终认为，学生实验是重要的，而作为学校领导之一，了解到经费十分紧张，教学、学习、生活条件要想多大的改善根本谈不上。但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为改变做出努力。 但现在，他不会贸然决定。 有了这些想法，他就想到与人聊聊，特别是杜校长。 一个晚自习的时间，两个人批改完作业、备好课，一道出去转了一圈。 回到办公室，姬潜龙主动扯开了话题。 “杜校，现在才体会经费的紧张滋味，曹校长和你这几年真不容易。” “这就叫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那次不好意思啊，让你为难了。” “你这样讲，我很高兴。更深层次，你理解吗？” “不知你讲的是哪一层？” “我没有踢你的皮球，没有把矛盾上交给领导，我是在为曹校长挑担子，拦责任，得罪你。” “啊哟，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姬潜龙说完，一拍脑门。 “我怎么不知实验的重要呢，但第一条件不允许，实验器材是应付检查的。第二是为了赶教学进度。你看，现在我们的名声不是打出来了吗。高考状元在我校，录取人数超过老二。” “姬校长，我作为年长几岁，给你提一个个人意见，不知你能不能接受？” “坚决能！请讲。” “以后要注意避免斜眼看人。” “我斜眼看人？！” “嗯，你不但会斜眼看人，而且，你的斜视在他人看到就是蔑视的效果。” “啊？！！”姬潜龙惊讶地看着杜校长，他真的吃惊了。 “当然了，你可能是无意识的。但效果真的不好。以后身份不同，人们更加会注意，下决心改。” “是是是，一定改。也请领导原谅。” “不存在，我是有意记仇，怎么会这样说出了呢？不要老说这个，说点别的。” “杜校，你一定想过创收？” “想当然想过，但有谁肯到我们这里来办校办工厂？我们自己办，不但没有路子，也没有资本啊。天方夜谭。学校又在转型，等于重新办我们未知的学校类型，千头万绪，忙不过来。再说我们也没有这样的人。” “我可以。” “你？”杜校长睁大了眼睛看他。“你是有钱，还是有能？” “我没有钱，能是锻炼出来的。” “放弃副校长不干？去锻炼冒风险？你傻啊？” “风险肯定有，但看准了，就会赢。” “你看准什么了？” “现在道路建设你是看到了，很快会迎来房地产大发展时代。” “方向是不错，但你能从中分到一杯羹？” “我做过电焊工。” “什么？你做过电焊工？细皮嫩rou的。”杜校长惊讶地看了看姬潜龙的双手。 “做过三年，我师父现在是建筑商，已经颇具规模。” “还做过三年，那你是怎么混到本科的？” “不信啊，详细汇报，十六岁高中毕业，十九岁电焊工毕业并考取大学。” “有人可投靠，还有点耳朵听听。去管理管理能行的。” “你要是放我出去，赚到钱，我一定给学校捐款。” “这个我信。” “你给我多大信，我一定给你多大忠。我的做人原则是量信为忠。” “就怕你两手空空回来，校长位子又丢了。” “那不正好成就你吗？” “此话怎讲？” “你看，我现在取代了你的位子。但是你并没有取代曹校长的位子。你就不怕我和你竞争？你有经验优势，我有创新年轻优势，各有优势。” “那样也很好，我一定会配合你工作。”杜校长的脸上出现不以察觉的表情。但姬潜龙看到他的话触动了杜校长。 “讲的好玩，我如果以停薪留职的方式出去，对你是干干净净，有利无害。” “什么利呀害的。你必须和一道把职校办起来，才对的起组织对你的信任与培养！” “yes!”姬潜龙起立敬礼、表态。两人呵呵而笑。 “说真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吧？好考虑终身大事了。”杜校长既是表示关心，更是转移话题。姬潜龙听说，睁大眼睛看着不做声。 “严重声明，婚姻自主，绝无干涉之意。”杜赶紧解释。 “怎么？杜校是不管我了，还是生气了？” “统统不存在。我认为有合巧，还是会介绍，但你不要有思想压力，怕影响我俩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存在。” “那我也如实汇报思想，我现在一个穷光蛋，不能就凭我这三份姿色真的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吧？我认为不可为。” “嗯，有骨气。” “人说终身大事不可儿戏，我赞成，但是婚姻要讲感情，既然你讲感情，就要讲跟着感觉走。而我现在对谈恋爱在宏观层面就绝无念头，干枯的河床怎么能长出青草呢？” “怎么？你的心理有问题，还是在感情上受到过创伤？”杜惊异地问。 “哪里会呢。再单纯不过了，因而怕涉及。”姬潜龙有点慌。 “问题是总是要涉及的哟。像你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犯男女错误，但恐怕要打光棍的。”两人又哈哈大笑。两个人一道又到学生宿舍区转了一圈，各自回自己的宿舍。 一年后，所有年轻本科教师都调入县中工作，姬潜龙作为行政留了下来。 一连三个晚上姬潜龙在宿舍西面的山上转悠之后。他真的办理了停薪留职的手续，下海了。到此时，他做了四年化学老师，一年副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