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狐笙
林中静寂,连虫鸣声夜莺之声也不可闻,只听得地上众人微弱的呼吸声,飒飒夜风,拂乱了少谙肩头的长发,只见她低着头,手中微弱的紫芒牵引着伤口中的鲜血在手边的枯枝之上刻了几道符文,准确地插在众人周围,形成一道道护身结界,这些仙界弟子暂时不能出事! 这种极为简单护身咒术乃是少谙闲来无事,在蓬莱无名谷一间偏僻小屋中一本册子中摸到的,上面记载了许多偏门的法术仙咒,想必是哪位蓬莱先辈闭关时留下的。 那梦魇耗费了太多的心力,魔力不济,她只能寄希望于这血液中携带的仙灵之力了,毕竟她的双腿是由精纯的仙灵之力重生而来,少谙望着莹白色的结界眸光一凝,简单处理了伤口,咬着牙盘膝而坐,缓缓恢复着魔力,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五界规定了—— 她微微扫了众人一眼,瞥见远处横躺在地的紫昀双眼紧闭眉头紧皱,手中无意识地攀着地上的泥土,面上似是痛苦之色,默默叹了口气,又是一个怎样的梦境…… 敛了心神,少谙手腕一翻收了诛天剑,缓缓闭上眼—— “不要——,不要吃我——”突然,头顶传来一阵急促的惊叫,那声音恐慌中带着绝望,似要将胸中最后一口气的不甘呐喊出来一般。 堪堪入定的少谙心神一凛,将要反应,一道火红的身影便瞬间落下树枝,正好砸在她背上,她身子一个不稳扑倒在地,又有墨红鲜血溢出嘴角。 “烛潆——”少谙压了胸中翻涌的甜腥,艰难转身,只见小狐狸抱着脑袋,双目紧闭,两道血泪顺着眼角滑落而下,口中只无力地咕哝着一个字——“滚!” “小狐狸——”少谙拉开了她的爪子,望着她指甲中满是鲜红的血rou,一阵心惊,梦魇已经蔓延了她全身,开始支配她的行为。 烛潆听不见少谙的呼唤,只在自己的梦魇中缓缓迷失,连气息也微弱了下去。少谙探了她的脉息,照此情形,不出半日,她便会在梦境中彻底死去! 瞥见众人状况也是如此,她眉头不禁皱成了“川”字,细丝良久,手中聚起的魔力也黯了下去,口中喃喃道:“不成——” “你可是,要救,他们吗?”突然,空中传来一个中气不足、略显文弱的男子之声。 乍闻此声,惊得少谙心神一凛! “你是何人?”她扶着树干单腿站立起来,祭出诛天剑斜指地面,冷冷望着前方一棵毫不起眼的大树,竟有人在她面前施展幻术——未被察觉! 外面设下了结界,怎会有人突然出现在此,除非——他原本就隐在林中!妖? “我,我没有,恶意!”诛天剑一出,那妖似是被惊吓到一般,原本就不利索的声音更加微弱了。 歹人可不会自称歹人! “出来!”少谙面露狐疑之色,抬眸冷冷哼道,“藏头露尾意欲何为?” 倏的,一道身影拨了树皮缓缓现了出来,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毛绒狐狸,他慢慢走至少谙两丈近前,狭长双目盯着她手中的诛天剑,露出忌惮之色,抬起自己一只爪子讷讷补充道:“我真的,没有恶意!” “妖狐?”少谙眯眼道。 那白狐收回目光,深吸口气,挺胸抬头直视着少谙颇为骄傲得说道:“妖又如何,虽然我是妖,但我从来没有害过人!” “先前吸了他们精气的可是你?”少谙脑中灵光闪现,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白狐一愣,耷拉了脑袋颇为不好意思地点头,“都怪我,修为不够,不然他们,不会昏睡不醒!” 少谙长出口气,终于捋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想通了诡异之处,茶碗中伪装的茶水应该是那蛇妖的毒液,茶水既然动过,为何他们体内没有毒素,想来该是这狐妖吸出了毒素,不过连他们的精气一起吸了! “为何帮助我们?你与那蛇妖是什么关系?”她手中诛天剑缓缓划向那雪白的身影,寒声问道。 “这个嘛——能否等救了这些修仙人再说?”白狐退后几步,摸了自己的头,朝她脚边的烛潆怒了怒嘴,眉尖两点皱到一处,竟是一副颇为担心的模样。 那眼神做不得假,少谙不禁怀疑起了这两只狐狸的关系……
白狐侧着身子走向烛潆,瞬间化作了一个身形瘦削的白衣少年,伸出两指探了她眉间,“那蛇妖的魇术极是强劲,从未有人能自行挣脱——” 瞥了少谙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恐之色。 “现有两个法子,端看您选择哪一个了!”少年伸出两根手,“一是通灵,在梦中将其唤醒;二是破除魇术核心——不过魇咒已成,梦境不会停止,但没有生命危险!” 通灵正是少谙先前欲行之法,不过一旦入梦便顾不上周围,亦无法判断时间,而那蛇妖还在林中,护身咒有时间限制—— 至于魇术核心? 少谙见那少年悄悄指了指天上,不由得抬头瞧了那玉盘般的冷月一眼,顿时了然,皱眉冷哼一声,她记得十分清楚,今日并非月圆之夜,怎会有这般圆润无暇的月亮! 不过以她现在一人之力无法破除那妖障,而眼前这只狐狸也非完全可信——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身量不高,与少谙相差无几,她收了剑,将手搭在他瘦弱的肩膀上,清晰地感觉到掌下一阵轻颤。 “狐笙,奚狐笙!”少年嗫嚅道。 “哦——”少谙掌下悄悄拍入一道灵力,方缓了神色,轻声言道,“狐笙,我施展通灵术时,这些弟子就拜托你了!” 奚狐笙抬头望着少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认真地点了点头,“您放心吧!” “嗯。” 少谙隐隐勾唇,盘膝坐在烛潆身旁,闭上双眼,手中紫光闪现,印在她眉心之处,自己也缓缓沉入梦境—— 一旁的奚狐笙瞧见她手中的紫芒,狭长凤目微微一凝,嘴唇微张,却没有道出一字,随即转了目光瞥向烛潆颈上挂着的——“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