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嗜命的御座(九)
耿无邪最终选择跟踪琴未挽。 织幻的魔女实力深不可测,稍有疏忽就会暴露行踪,到时候性命不保、暴尸街头,耿无邪跟谁说理去?况且柳寒蝉虽然潜伏在华夏多年,除了探查情报、搬弄是非,也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充其量就是给龙魂找些麻烦罢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她形成内外勾结、狼狈为jian的局势,只要她在帝国之内没有根基和合作伙伴,就算是战役大魔导也没什么可怕的。 所以,关节就落在了和魔女接触的人的身上。那所病院是专门接待权贵的,那女子看上去也不是普通的人物,跟上她,查清楚她的背景和身份,将与魔女勾结的势力连根拔起,比直接打击柳寒蝉更有效果。 哈,我老耿也是有头脑的,到时候立了大功,能不能得到进修龙魂三宝典的机会呢?到时候成为十全之一也是指日可待,龙牙的位子可一直是空悬着呢。老杨,这次我可是要捷足先登一步了。 耿无邪美美地想着,还有一点他是绝不会承认的,就是相比织幻的魔女,琴未挽看上去更好对付一些,这是他在感知到两人气势时得出的结论。但是欺软怕硬这个本性,他才不会认。 收敛住自己的气息,耿无邪像一只灵猫一般尾随着,踏地无声、过水无痕,将自己的轻功发挥到极致,生怕被前方的女人发现了。 这女人人长得是祸水级别的,脑子也很聪明,她几次不经意的撩发、转颈,都是在全方位地观察四周的情况,看来是受过专业的反跟踪训练,狡猾警惕而又不外露,的确很难对付。但我老耿也不是吃素的,对于龙子来说,跟踪的本事也是必备素质,再加上出神入化的武功,根本让你发现不到。就像现在,我不是在墙角后、便是在阴影中,偶尔被目光扫过,也控制身体和脸部的每一块肌rou,让你看不出任何端倪。嘿嘿,乖乖地替我引出所有的幕后之人吧。 耿无邪不敢用气机锁定琴未挽,即使这样更利于跟踪,因为对方也可能是高手,一旦被她感知到,那就是功亏一篑、得不偿失了。 来到大门,琴未挽乘上一辆轿车,飞驰而去。这么一来,可就苦了徒步的耿无邪。他暗道一声晦气,猛提一口气,纵身跃去。 虽然比不上素玑和尹白露的神妙无方,但耿无邪的轻功也是不差。只见他的身影在高楼街道中穿梭,忽上忽下、疾如迅雷,遇到了人多的地方,便攀上楼顶,在空中腾飞挪移,在人少的街上,便在人群中辗转掠过、好似雁过无痕。过往熙熙攘攘的人流,又有几个人会注意到天上飞过的鸟影、地上拂过的大风,哪怕有人看到了,也只当是错觉或者眼花了,摇摇头再去看,果然什么都没有,便继续投入到忙碌的生活之中。 该死的女人,已经转了一个时辰了,怎么不停下。莫非,被她发现了?不应该,她虽然绕了几个圈子,但的确是在往西北方向移动,并不是原地踏步。应该是一种习惯吧。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偷偷摸摸的。呼,终于等到红灯了,总算能喘上口气。 耿无邪一直为京师的占地太大和交通堵塞而抱怨不已,但今天他却为此而由衷感到欣喜。因为琴未挽的轿车不能行使地过快,他也就能停步休息一阵,换气调戏,否则不停不休地跑上两个小时,就算他身体吃得消,也会大量损耗功力,若出了什么状况,岂不是要吃大亏? 见琴未挽的机车再次启动,耿无邪只得再次迈开脚步。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琴未挽终于将车停靠在一处公园旁边。 此地已经是京师的边缘,建有一个人工湖,公园在湖的一侧,对面是生活小区,被树丛环绕的公园中陈列着长椅、滑梯、跷跷板和诸多锻炼设施,不过接近正午,无人光顾,只有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嘻嘻,显得风景宜人、环境优雅。 琴未挽来到长椅前,举目四望,耿无邪急忙隐身树丛之中,屏息以待。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琴未挽俯身坐下,五分钟后,便起身离开,只是将随身的皮包落在了长凳之上。 耿无邪看得分明,心中冷笑。 小把戏,老掉牙的伎俩。看似无意遗失的,实际上却是故意放在哪里,等待同伙前来拿去。那皮包之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信息。 耿无邪有些发愁了,现在他面对的是三个选项。继续跟踪琴未挽,等待接头人的出现,还是直接将那个皮包拿走调查。三个选择各有好处、也各有弊端,令他委实难以决断。如今耿无邪的心情,就像是天空一般,形势突变、阴云密布。 就在琴未挽再次乘上轿车,耿无邪左右为难时,大颗的雨点已经掉落了下来,打在耿无邪的额头,激得他一个机灵。 见鬼,刚才还晴空万里,怎么突然间下起了雨?都说春雨贵如油,看来这老天爷是发了横财了,倒是大方得很。 见雨势又越来越大的趋势,耿无邪心中抱怨,但同时也做了决断。 罢了,且跟上这个女的,查清楚她的身份,之后顺藤摸瓜,未必不能抓住她的同党。 耿无邪正要跟上去,可树林间忽然转出的一道身影,却让他虎躯一震,脚步再也迈不出去了。 三年多了,耿无邪一直对这道身影魂牵梦绕、耿耿于怀,做梦都想着他,想着……将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活活掐死!
多年过去,他仍未有什么变化,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各到大街上立马泯于众人的那种,白皙的皮肤、淡然的表情,完全不为上空的电闪雷鸣而动容,穿着一身贴身的休闲服,看来材质很特殊,竟然御水不沾湿,应该是又防雨的功能。他的身材长高了,但还比不上耿无邪的高壮,他无意识地环视一周,没有任何发现,便施施然来到长椅旁,拿起皮包转身就走,动作异常自然,就像是路上的行人一样,没有任何值得瞩目的地方。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化成了灰,耿无邪也认得出来。 “未铭,你这叛徒,可还记得你家耿爷爷!” 这口怨气,耿无邪已经憋在心中太久,如今碰到了当初的好友、如今的对头,他也再顾不上许多,扬声怒吼、现出怒发冲冠的身形。 那人,正是当年耿无邪、白昭扬、杨羡牟三人视之为手足兄弟,却没想到对方包藏祸心、图谋不轨,险些将白氏姐弟掳走的未铭。 三年过去了,炎黄龙魂依然没有所谓“未来同盟”的一点消息,耿无邪更是再没见过将自己耍得团团转的未铭,可是那怒火和怨恨,却在他的心中越级越深,他可以原谅很多人,但绝对原谅这个背叛和欺骗朋友的狼心狗肺之徒。那一声大吼所包含的气势,竟让轰轰的的雷鸣也显得黯然失色。 背对耿无邪的未铭浑身一颤,头也不回地发足狂奔,竟是闷声逃跑了。 “狗贼,你是逃不出你耿爷爷的五指山的!” 耿无邪冷笑一声,身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那令他痛恨已极的背影射去。 事实证明,耿无邪并非自吹自擂,未铭的脚步虽快,但与耿无邪相比,仍有差距。两人绕过湖面,飞一般进了住宅区,但距离却是越来越近了。相较之下,未铭似乎更擅长于飞檐走壁、辗转腾挪,他忽左忽右,在楼房之间曲步蛇行,总是在被赶上的一瞬身子一转,又逃到了远处,而耿无邪则大开大合、底气充沛,对方虽然比他灵巧,但显然没有他以内息悠长,即使隔着淅沥沥的雨声,他仍能够听到前方传来的喘息声,而自己连气都不用换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