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恸鸣的草原（十五）
王明栋一声令下哦，三军齐动，早已经炮弹上膛、对准目标的大炮齐齐轰鸣。万炮齐发的震动，惊天动地、百里可闻。 “目标没有移动，已经在炮火覆盖范围之内。躲避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听着前线观察员传来的消息，王明栋挥了挥拳头，他已经可以想见，自己的凯旋而归，还有那些等着看王氏笑话的人们发窘的表情了。 他不由看向了端坐在下首的钱宏兮、叶孤君，还有站在他们身后的琴未挽。这三人便一直没有存什么好心思，嘴上说得好听，此来是参赞军机、出谋划策，绝不干涉正常军务。王明栋却知道，这三个没一个省油的灯，全都在等着看自己行差踏错，一旦发生突变，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褫夺自己的兵权，还要将自己推下万丈深渊。 所以，此次行动，王明栋异常谨慎。在众多参谋的策划和指挥下，五万人的羽林军无声无息地对石破等人完成了合围，如此规模的行动几乎没有人察觉，不得不说王明栋的确指挥得当，而羽林军也不负训练有素之名。而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王明栋要速战速决，绝不给石破一丝机会。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石破活着，而是用无休止的炮火解决战斗。在那成吨的火药爆炸中，哪怕石破的身体是钢铁打造的，也要被轰成渣滓。 被王明栋用阴冷而得意的眼神盯着，钱宏兮表面镇定，心中也泛起了涟漪。这次王明栋大出自己的意料，他一改往日毛躁的作风，指挥上几乎天衣无缝，不要说外行的自己，就是略通军事的叶孤君也无可指摘，看来这一次，王明栋也意识到了严重性，学会了虚心纳谏、从善如流，近乎完美地做好了战前准备。此次能否将王氏赶出军队，全要看石破的表现了。可钱宏兮此时却并不看好这个将华夏搅得天翻地覆的少年。人力有时穷，他本事再大，面对羽林军一般的兵力和密集的火力打击，也是吃不消的。 也罢，天不亡王氏，自己也没有办法，若是一举将石破除掉，回师之后的功劳也少不得自己的一份。见身边的叶孤君、琴未挽不动声色，钱宏兮也抱定了袖手旁观的心思。自己还有大好前程和雄图大略，一时的得失，无关紧要。 “距离击中目标还有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随着观察员的报告，王明栋的脸色越来越红，只要切实命中了，那么自己也就大功告成了。 石破，就用你的死，成就我王氏的安泰吧！ “你来还是我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无数炮弹，欧格白好整以暇地问道，似乎那些并不是杀人的兵器，而是飞来的雪球，打到身上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在这迫在眉睫的一刻，他仍不忘礼让一番，一来是给石破一个面子，二来也是为了能够偷懒。 可石破却不给他机会，说道：“上次和忽必来交手的机会你让给了我，这次就由你上吧，我需要思考片刻。” 大难临头，还有什么可想的，莫不是思考怎么样逃跑？ 欧格白心中嘀咕，他很清楚，从对方的火力来看，肯定来头不小，很可能是帝国的正规军，人数没有一万也是上千，而且和己方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起码在千米以上。因为一旦靠近，以自己的警觉性应该早已经发现了，看来对方的布置非常谨慎而周全。再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炮弹来看，自己已经陷入了十面包围，此地又是视野开阔的草原，如今的形势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恶劣到了极致。自己必须认真对待了。 想到此处，欧格白眼神转厉，伸出手臂，暗忖：我淡漠的暗灰也不是好对付的，尽管来吧。 “褪色的失界，开！” 草原的颜色正在褪去，汹涌而来、已经近在百米内的炮弹在一瞬之间失去了势能，无力地落到了地上，剧烈的爆炸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如同鸣放鞭炮一般的声音，威力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冲击、暴裂，全都在这黯淡无光的世界中被剥夺了，这里是暗灰的领域，在这里，只要欧格白愿意，没有什么东西是被允许拥有力量的。 “第一轮攻击……失败。在击中目标之前，被不知名的力量所阻挡，对方没有损伤！” 报告声中，王明栋脸色一沉，但转瞬后便恢复如初。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毕竟自己的对手是内界中人，总会棘手一些的。但再厉害，也休想逃出自己的布置。 “命令前线，发动第二轮炮击，同时准备第三轮，保持不间断的攻击！” 自有人待王明栋发号施令，而他则舒服地跨坐在凳子上，端起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胸有成竹地对在座的属下们笑道：“我军兵强马壮，又有足够的弹药储备，可进行三个小时以上的炮击战。他石破哪怕有三头六臂，也要被这无止无休的炮火淹没。胜利在我，诸位只需静候佳音就是了。” 上将军发了话，众将自然一阵逢迎，什么“神机妙算”、“用兵如神”、“决胜千里”、“天神下凡”的形容词，几乎用了个遍。 见到叶孤君泛着冷笑，钱宏兮也是心中鄙夷，有着如此压倒性的人员和火力优势，在加上身边的参谋们也不是一群饭桶，这是必然的结果，就是自己也能做到。马屁拍到这种程度，已经让脸皮薄的人忍受不了。可花花轿子众人抬，这官场上的规矩到了军中也是一样，自己的原则一向是暗中无论怎么下绊子、放黑枪，表面上定要八面玲珑，如此才能扶摇直上，像自己的妹夫这样，实在太容易得罪人了。于是钱宏兮当仁不让，也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就在指挥部马屁声不断的时候，前线同样忙得热火朝天，一排排的重炮在炮兵的摆弄中填弹、瞄准、下令、开火，没有交谈、没有间歇，就像是要将目标地点的草地削地三尺一样，黑压压的弹头如狂雨暴雨，向远方倾泻而去。 欧格白的额头已经见汗，他从没有接连不断地承受过如此巨大的压力。以往就算面对美利坚的强大火力，不敌的话也可以从容退走，像这般身陷重围、被不间断的火力所压制的不利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石破，他大声呼道：“想出来什么办法没有？我看，咱们还是认准一个方向，全力突围吧。” 他的提议无疑是最为稳妥的方法，有“褪色的失界”保护，他们就不会受到伤害。虽然欧格白无法在移动中使用能力，但对方的炮火也并非完全没有间隙的，只要觑准时机，朝一个方向飞速突进，总能与前线交手的，一旦变成了接触战，敌方的火力就难以派上用场，而欧格白能让任何士兵瞬间丧失战斗力，如此一来，突破包围圈就是早晚的问题。届时往大草原里一钻，对方就很难故技重施，再次将他们包围。 石破却不答反问：“你能够支持多少时间？” 欧格白一怔，下意识地答道：“至多一个小时……你想干什么？” “一个小时吗？足够了！”回过头，石破展颜一笑，欧格白只觉得他的笑天真无邪、牙齿却惨白阴森，这强烈的反差所产生的惊悚感甚至超过了满天飞落的炸弹，只听他兴奋地说道：“别人热情地送别，我怎么能没有一点表示。他们送上烟火礼炮，我就回敬绝望与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