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日子都订了
苏老将军又看了苏君琛一眼,道:“关于黄氏,你做一个决定,等客人走后,你到大书房里来见我,说说你的决定。” 以前他不想干涉子孙们的婚事,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但现在看来这个黄氏也是个眼皮子浅,并且行事没有分寸的。这样的妇人留着也是个麻烦,要将来她生养了嫡子,成了将军府的掌家夫人,那将军府只怕比在卢氏手上还要混乱没有规矩。 有了卢氏这么一个前车之鉴,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要是苏君琛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来,他也就准备放弃苏君琛这个嫡长孙了,免得将来将军府被毁得连祖宗牌位都没有安放之地。 苏君琛闻言,半分也不犹豫,直接道:“祖父,我准备散席后就与岳父商量一下。”黄氏的行为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一点怜惜。 苏老将军微微点了点头:“行,要是你岳父那边有意见,或者你父亲阻止,你就让他们来寻我!” 苏君琛应下:“是,祖父。”他的腰背硬了,有祖父撑腰,他一定会将这事解决得妥妥当当的。 苏老将军瞥了一眼若伊:“现在,你乖乖地去天香楼!” 若伊吐了吐舌头,格外的乖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祖父,真不怪我……” 苏老将军舍不得训她,只得板着脸道:“你再这样冒失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我就罚你身边的人。” 若伊不愿意让身边的人因她而受罚,嘟着嘴调头低语:“好嘛,我这就去。” 苏老将军轻叹,看了眼祝姑姑:“姑姑多盯着些,那边人多,别都由着她的性子来。”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有底气,有些事,他都拦不下,祝姑姑哪会拦得下五姐儿。 若伊这下到是乖乖的听话了,她也知道刚刚遇上的事有多折腾人,她再不乖一点,只怕就会被祖父打包送回苏府了,她可还想看新娘子被迎回来后的一切热闹呢,不乖一点儿不行。 若伊才拐进天香楼前的月亮门,早就等在月亮门前的荷叶就迎了上来,福了福,道:“五姑奶奶,您可算是来了。” 若伊嘿嘿笑着:“四jiejie等急了?” 荷叶点头:“是啊是啊,姑娘都已经问了不下二十遍了。要不怕与县长走岔了,估计都寻到二门口去了。奴婢还是先回去给姑娘报个信儿,让姑娘安安心。” 若伊笑着:“好。” 荷叶一路小跑先回了天香楼。 若伊才进院子里,苏如瑛急匆匆的迎了上来,“五meimei,你不是早就来了吗,怎么这会儿才过来。” 知道五meimei会来,她昨天晚上就没睡着,想着今天兵慌马乱的,一定要护五meimei周全。结果,这人是进府门了,左等右等的不见来,她派出去好几个丫头打听消息了,也没能寻到五meimei,心里正七上八下的。 她拉着若伊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敏税地发现若伊松松塌塌的发髻上还有水气。她心头一颤,想到下人回报说苏如瑾随四皇子入府,在府门口碰上了五meimei的事,觉着五meimei一定与苏如瑾起了什么冲突,要不然五meimei不会重新梳洗过。 若伊冲着苏如瑛使眼色:“嘘,一会儿再与你说。” 瞧着若伊进院子,也匆匆赶过来的苏如璃刚好看到了若伊冲苏如瑛使眼色的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五meimei这是看到她来了,才不说的吗? 不过,她一瞬之后就放下了这事,不去想太多,“五meimei来了,快随我去那边坐坐,你现在可累不得。” 苏如瑛扶着若伊往花廊下走,苏如珂站在廊下,还是与以前一样心直口快:“五jiejie,什么事还不能说,是不能说给我们听的秘密?” 若伊点点头,道:“是,不能说。” 刚刚祖父与她说过,苏如瑾的事不用瞒着自家人,但也不能传扬了出去。她瞧着现在不是能说的场合,不敢乱说。 苏如珂微微怔了一下后,点了点头:“知道了。” 若伊反而楞住了,伸手指着苏如珂,问苏如瑛:“她是假的七meimei吧。” 七meimei往日总是与她别别扭扭的,虽然不再专门针对她,也不找茬了,但没在她这讨得好时,总是会甩个脸儿,说上几句酸溜溜的话。今天她这样的拒绝来她,她竟然不生气,还一下子就接受了她的说辞? 有点怪啊,有点怪! 苏如瑛呵的一下笑出来了,扶着若伊上台阶,不忘边取笑,边解释:“现在的七meimei可不是以前的七meimei了,自打去帮堂伯母一起儿打点过大堂兄的聘礼后,回家可就真心认真的学着怎么当管家奶奶了,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和识大体,这只不过是最基础的罢了。” “四jiejie!”苏如珂被她这话揭了老底,娇斥的跺脚,小女儿性子显现无疑。 苏如瑛一下笑开了:“看吧看吧,破功了。” 若伊摇头:“这叫原形毕露。” “你!”苏如珂要不是顾及着这院中还有客人在,差点没直接撸袖子! 就是的,这不是她亲姐! 哪有这么不对盘的亲姐,从小到大就没让过她一分半点儿,专会踩她痛脚,挖她伤疤! 苏如瑛赞了两句:“不错不错,这成语用得极好,妥当。” 有人呵呵的笑了起来,若伊抬头看过去,左云初从紫藤架下转出,一脸期盼的朝着她笑,她看到若伊望了过来,才道:“苏家jiejie们的感情真好,羡慕死我了。” 苏如瑛笑着:“人家还羡慕左姑娘有几个优秀的兄长呢。” 提到自家兄长,左云初尴尬的笑了笑,瞅了若伊一眼,还顺道看了肚子。 大哥是与苏五jiejie此生无缘了。不过,苏五jiejie也是幸福的,曹公子待她是一片真心。那几首诗词她也偷偷抄读了无数次,每次记的时候都是面红耳无赤,心跳得如小鹿乱撞,要是有谁为她写出这样的浓情的词诗来,她就算是死了也无憾了。 若伊与左云初说了几句,院中不少各家来道贺的年轻姑娘和新媳妇们都过来与若伊打了招呼。 她瞧着那些人倒是个个脸熟,除了她生日宴上来过的那几个,还真没几个叫得出名字,认得出身份的。不管谁她与打招呼,她都是微笑着点头,并不多话。 苏如璃和苏如珂很快就离开,去四处招呼客人们了,只剩下苏如瑛陪着若伊坐在花廊下面。 若伊好奇的四处张望了一阵,悄声问:“四jiejie,你怎么不跟二jiejie她们去?” “她们是嫡女,我是庶女。”苏如瑛答得很随意。 嫡庶有别,这点她从小就是知道的,以前她在意,很在意,因为太在意了,才会一步踏错。放下了,反而不觉着有什么不好了。 若伊倒也没再追问这个,她更好奇的是,天香楼外是漂亮,花花草草的都开了,但外面终究是外面,除了她这处花廊下,没有几处有凳子可坐,站久了也腿酸的。 她偷偷问苏如瑛:“四jiejie,为什么大家都在外面,不进楼里去坐?” 苏如瑛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啊你,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吧。在这种日子里,哪里能轮得到我们进楼里去坐的。楼里可是各家夫人们的地儿,我们进去了,除了四处见礼,也只有乖乖站在一旁的份儿。”能在外面已经不错了,最痛苦的是跟着自己家婆婆进了楼,在站在旁边立规矩的媳妇们。 说起这个,苏如瑛自己也是有些高兴的,魏征家也是没有高堂的,日后她也不需要处处在婆婆面前立规矩。 若伊吐了下舌头,这还是她头一次知道。 苏如瑛拿起旁边的小铜壶倒了一杯酸梅汤,递给若伊,却朝着祝姑姑道:“祝姑姑,这酸梅汤里没放山楂。” 祝姑姑笑着:“四姑娘有心了。” 若伊伸手接过来,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好喝。”她好奇地追问:“为什么不放山楂。”她被苏如瑛给带偏了,完全忘了刚才的那个问题。 苏如瑛又帮她杯子里添满了酸梅汤:“你现在不能吃山楂。” 若伊想起祝姑姑那一张长长的不准再给她吃的食物单子,“哦”了一声。
苏如瑛不放心,又叮嘱了一下:“今天你可不能在府上乱吃东西。” 若伊点头,赞许:“四jiejie,你知道的真多。”说罢,她觉着自己说错了,苏如瑛知道得多,是因为她自己也尝过生养之苦,还在怀孕的时候被不少的小人害过,甚至还掉了两胎。 “对不起。”若伊觉着很愧疚。 “傻meimei。”苏如瑛一点也不在意,她理了理自己的垂落下来的发梢,笑着道:“我的婚期订在今年八月了。”八月,到那个时候,她就是魏家妇了,与前一世的生活彻底的告别。 “啊。”若伊眼睛都瞪圆了:“为什么是八月,难不成大哥下个月要迎娶三公主,所以你们都要避让?” 她又发觉了另一个疑问:“那是不是二jiejie的日子也订了?” 苏如瑛白了她一眼,脸上飞上了一抹红霞:“怎么,我八月份出嫁你还嫌晚,这么急要催着我出门?”她啧怪过后,还是实话实说:“二jiejie的日子也订了,就是十天后。” 十天后,有些急了,不过就现在这个局势来说,越早越好。 若伊转而皱眉:“可是我刚才没在二jiejie的脸上瞧出开心。” 苏如瑛轻叹:“不开心也正常,原本长公主让媒人过来订日子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先迎二jiejie入门,三个月后再迎娶孟家四姑娘。可是三叔不知道受了哪方的压力,昨儿个往长公主府送了信,说两家一块儿入门,只要先过来接二jiejie就行了。” 若伊有些明白了,刚刚苏如璃脸上的那份笑容背后的苦涩是什么了。 苏如璃清楚,与孟四姑娘的战争中她并不占上风。甚至长公主有意抬举她,她的腰板也没办法硬起来。 苏如瑛伸手在若伊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提醒着:“别忘了,这事儿可不是你能管的。” 若伊默然了,点了点头。 确实不是她该管的事,一个堂姐与亲三哥,还是三哥更亲。何况这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更是她不能插手的。 吴氏从楼里出来,瞧着了若伊,走了过来。 苏如瑛起身,也没忘拉了若伊一把,道:“二婶婶。” 若伊没喊,她不知道喊什么好。 她好几次回来都没见过吴氏,说起来,都在小半年了。现在的吴氏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人也瘦了些,身上的锐利都没了,瞧着她的目光也没有了以前那样复杂了。她能确定一点,吴氏对她的怨气与不满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歉意。 这份歉意倒让她不自然起来了。 吴氏没介意若伊没有喊她,她看了一眼若伊的肚子,又看了一下若伊的脸色,只问了句:“身子还好,难受吗?” 若伊干巴巴地应着:“还好,不难受。” 吴氏笑了笑,点头,从她旁边走了过去。 若伊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一手揪着苏如瑛:“她对我这样子,真不习惯。” 苏如瑛轻轻地道:“二婶婶信佛了。” 自打死了陈姨娘,没了苏如碧,祖母信佛了,七meimei也订了亲事,二婶婶一下子静了下来。她也不成开缠着二叔吵,也不管二叔屋内的丫头室妾了,很多时候都不出院门,甚至她信佛有一阵子,府里都没有人知道。后来还是二婶婶房里的小丫头去领宣纸时说漏了嘴,府里才知道二婶婶成天在屋内抄经文,说是要祈福,但也不知道是为谁祈福。 若伊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觉着吴氏是在为她,准确的来说是为苏如意祈福。 母亲,不管称职不称职,一但解开了心结,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放不下的。 不管是她,还是原来的苏如意,都与吴氏没有感情,而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也注定她们没办法恢复正常的母女关系。吴氏也正是知道这一点,在开始悔恨自己前十几年的无情后,才会选择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这些年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