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mdash;mdash;铁血王国(26)
在博克施道夫战役之后,参加这场大战的各个选手都已经筋疲力尽了,都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恨不得把对面吞的连个骨头都不剩,可是却都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曾经称霸世界的西班牙帝国早就已经腐朽不堪,在开战之后不久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而同西班牙是同一王朝的法国的日子也不好过,原本法国想着用殖民地换尼德兰,结果殖民地丢了,尼德兰却还在那摆着,没吃到自己嘴里呢。而且,在英国强大的海军打击之下,法国的海外贸易几乎完全停顿了,差不多就是“片板不得下海”。到最后,法国打得破产了,没钱打下去了。奥地利的情况和法国差不多,荷包里不但憋的不行,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法国和奥地利都这么惨了,体量更小的普鲁士就更别说了,全国上下14岁以上的孩子都被征调了,农村因为没人耕种加上战争的破坏,原先长满农作物的耕地早已是杂草丛生,因为腓特烈把全国最后的一把勺子都铸成了刺刀,把最后一枚硬币都用在了战争上,导致普鲁士国内基本上就没了商品交易,大批商人因此破产。整个王国,生产凋敝,商贸绝迹,民众凋零,城镇和乡村破败不堪,人民的生活苦不堪言。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交战国都这么惨,这里边就有个特例,这个招人恨的家伙就是英国。在战争中,虽然英国也参与了欧洲大陆上的战争,但是他的主要注意力却是放在了海外殖民地上。在强大的海军的支撑下,英国在海外殖民地的争夺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大片大片的殖民地落进了英国的腰包。虽然英国获得了大把的利益,但是英国还是想和平,因为战利品已经非常大了,英国急需和平来巩固所获得的财产。 当交战各方都已经不想打或者不得不停下的时候,战争自然就打不下去了,剩下的就是各国的外交使者之间的互相扯皮、互喷口水而已。在1762年9月5日,英国首相斯图尔特派使节前往法国巴黎回见法国陆军大臣,提议如果法国愿意割让加拿大,英国就将归还西印度群岛的贸易中心瓜得罗普岛和马提尼克岛,并且还同意归还西班牙的菲律宾和古巴,并且还同意在印度败局已定的法国保留五个非武装的贸易点,用来发展贸易。 英国主战派,也是腓特烈的亲密战友的老皮热非常反对这些条款觉得应该接着打下去,或者应该有更好的条件,不应该就这样把自己到手的战利品拱手相送。虽然老皮特据理力争,但是当时英国也不想打仗了,也想着见好就收,舆论完全倒向了首相斯图尔特这一边,最终,英国、法国、葡萄牙和西班牙四国签订了《枫丹白露条约》,退出了战争。 这下,战场上就只剩下了普鲁士和奥地利这两个老冤家了。看着自己的盟友一个接一个地离自己而去,玛利亚的心情可想而知。刚开始是俄国,还捎带着一个瑞典,然后就是法国。望着盟友离去的背影,玛利亚知道胜利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国内民生凋敝,国库入不敷出,债台高筑,奥斯曼土耳其蠢蠢欲动,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玛利亚,奥地利的国力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程度,国家和人民的忍耐已经到达了底线,虽然恨不得和腓特烈再打上个100年,但是现实已经不允许了,作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玛利亚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在1763年2月,匈牙利女王、奥地利女大公、波西米亚女王玛利亚和她最痛恨的敌人腓特烈签订了和平条约,德意志诸国的边界恢复到战前,腓特烈占领的萨克森依然是一个主权国家,而奥地利做梦都想拿回来的西里西亚依然还在腓特烈的手中。一切都没改变的,改变的只有青春和热血。 每次看到腓特烈和玛利亚的时候,都会感叹造化弄人,在欧洲,表亲之间的婚姻非常常见,哈布斯堡家族内的婚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当初腓特烈的教父还是玛利亚的老爸,可见对其的喜爱,而且腓特烈和玛利亚在少年时两小无猜,两个人差一点就成了终生的伴侣,但是现在却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令人唏嘘不已。 经过7年大战,几次面临亡国边缘,腓特烈终於保住了西里西亚,他个人也获得军事史上永世的不朽英名。“一将功成万骨枯”,除了令人称叹的战役和凋敝的民生之外,普鲁士、奥地利、俄国实质上又获得了什么呢?什么也没有。真正从七年战争中满载而归的,是普鲁士的盟军英国。 腓特烈重回到历经阔别六年的柏林,困苦不堪、衣衫褴褛,悲伤痛苦的神色丝毫没有被和平减去分毫,整个王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热血男儿血洒疆场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名将现在也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背已驼,脸已皱、消瘦如柴,牙齿尽落,头发半白,饱受胃痛、腹泻和痔疮的折磨。 通过堪称奇迹的七年战争,普鲁士在顶住了当时公认的四大列强中的三个奥地利、法国和俄国的进攻之后,也获得了欧洲玩家的一致认可,成为了第五个列强。可见,每一个大国的崛起,都会经历铁与火的考验,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崛起伴随着残酷的殖民地战争,荷兰的崛起凭借着艰苦卓绝的独立战争,瑞典的崛起离不开古斯塔夫二世的铁血战争,法国正式凭借着一场场战争逐渐变强;俄国也是如此。而普鲁士的大国之路,正式从七年战争开始的。 七年战争使得普鲁士崛起,成为欧洲列强之一,但也使王国本土成为一片废墟。腓特烈全力投入重建和平和经济的工作。战后他继续统治普鲁士达23年之久。奥地利和普鲁士对叶卡捷琳娜的沙俄不断对外扩张的势头越来越警戒,觉得俄国开始成为一个威胁。为了避免叁国的扩张野心正面冲突,亨利亲王访问彼得堡,提出瓜分波兰的计划。1772年,俄普奥叁国第一次瓜分波兰,这是强权政治牺牲弱国利益的典型,波兰失去了四分之一的领土。普鲁士从瓜分中获得西普鲁士,从而将勃兰登堡本土和东普鲁士第一次联成一片。1777年,统治巴伐利亚的维特尔斯巴希家族绝后,应该以近亲普法尔茨选侯继承,选侯对巴伐利亚继承权兴趣不大,提出建议,希望巴伐利亚与奥地利合并,皇帝把奥属尼德兰(今比利时)给他作为补偿。年轻的奥地利皇帝约瑟夫二世征得太后玛丽亚-特蕾莎的同意,也想为奥地利吞并巴伐利亚。普鲁士和萨克森强烈反对,不惜于1778年向奥地利宣战。这就是巴伐利亚王位继承战。 巴伐利亚王位继承战没有大的作战行动,双方满足于相互对峙,这场战争又叫做“土豆战争”,因为双方都在忙着收获土豆。土豆在今天是欧美食谱里的重要元素,但是欧洲吃土豆的历史却不长,土豆17世纪传入欧洲,在18世纪晚期的那个时代,刚刚普及。1779年,在特蕾莎太后的敦促下,战争结束,奥地利仅占领了巴伐利亚领土的一小部分,巴伐利亚仍然由普法尔茨选侯继承。
在1780年,也就是在“土豆战争”结束后的第二年,玛利亚病死了,这位痛恨了腓特烈一辈子的女王最终在年龄这一块也没有笑到最后。当得知玛利亚的死讯之后,这位铁血国王会有怎样的反应?他是否会想起小时候两人之间的欢声笑语、两小无猜?是否会想起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中的决裂?是否会想起七年战争中惨烈的战场,困苦的人民?是否会想起玛利亚曾经对腓特烈发出的最恶毒的诅咒?或许都想到了,又或许都没想,别人不得而知。因为腓特烈的一生是“面具人生”,他的一生都活在高度虚伪的面具下,他自己认为自己从来都不能也不敢成为自然使他成为的那个人,他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梦想(成为音乐家,哲学家诗人),而是去走自己父亲期望的道路。他已经习惯了隐忍,习惯了将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深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隐忍,把反抗藏在内心化为现实中更强大的力量,这就是德意志精神,而腓特烈则是普鲁士精神的最佳写照。 当时名满天下的腓特烈指挥的普鲁士军队的cao演方法,成为全欧洲军界竞相模仿的样板,但是老国王对此只是浅笑,如同清政府的洋务运动,只是学到了外在的一点皮毛,而根本不知道腓特烈为什么要这么cao练普军。不过他也许笑得太早了:因为普鲁士自己的后一辈将军们,也不真正领会他的思想,把他的斜线式战术变成了僵化教条。真正理解他,学到他的精髓的,是普鲁士未来的死敌,拿破仑,正是这位来自科西嘉岛的小个子皇帝,打败了普军的神话,但也促进了普军的改革,让普军重新焕发了活力。 1786年8月17日,腓特烈平静地去世,享年74岁。他身后无子,由侄子继承,就是腓特烈-威廉二世。此时,距离法国大革命只剩三年,在遥远的科西嘉岛上,一个年仅17岁的少年,一个刚刚从法国炮团少尉职务上请假回家的小军官请假回家,料理父亲去世后的家事,这个少年的名字叫做拿破仑波拿巴,新老一代战神就这样完成了交接。 在西方军事历史学家的着作中,腓特烈在历代名将中的的地位,可能仅次于亚历山大、凯撒、汉尼拔、拿破仑这四大伟人,虽然在战略上腓特烈稍逊一筹,但是在战术上腓特烈可以说是近代欧洲第一战术家,比拿破仑毫不逊色。尤其是在战役层次上:当时欧洲在战略和战术之间,没有战役学这个分科,而腓特烈就是大战术的创始人,德国人口中的“大战术”,就是现代军事科学中的战役学。欧洲军事学从古斯塔夫开始走入近代化,经过杜伦尼、马尔巴勒、欧根、萨克斯等历代名将的探索与尝试,到腓特烈手中,不仅从实践上,而且从理论上给以总结。他所确立的作战原则,例如“保护你的侧翼和后方、迂回敌人的侧翼和后方”,“我们注意力的目标,应该是敌人的军队”等等,直接指导了拿破仑。可以说在战役指挥上,腓特烈是拿破仑最好的一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