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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越升越高了,一缕缕阳光犹如一柄柄炙亮的光刃直插进藤条林里来,藤条林琉璃在光和影的明暗里。那些紫色的雾气在这些光刃间缭绕、升腾,因忍受不住这些光刃的焦灼渐渐淡去。藤条林里渐渐变得一丝一丝明亮起来。 肖飞感觉到周围的气温迅速升高起来,他的额角渗出了丝丝的汗气。他用手试了试额头上的汗气,顺势又用手掩在眉头上,逆着阳光向高处望去,这一看,让他唏嘘不已。 藤条林更高处的那一片巨幅浓影原来并不是一片乌云,而是一片黑漆漆的虬枝林。那些巨大粗壮的虬枝周身密密地长着尖利的巨刺,它们在阳光的映照下夺目着阴森森的寒光。 虬枝们在空中蜿蜒翻腾着,犹如一条条游动的巨龙。它们相互交织缠绕在一起,漂浮在三十多米高的空中,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数也数不清。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东西支撑着它们,它们就这样在空中游动着,就像传说中的巨龙一样游动着。难道它们真是传说中的巨龙吗? 当看到那些虬枝身上零星开着的那一朵朵浓红娇艳,形状像美人蕉的“大花朵”时,肖飞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些“大花朵”都长在一根根长长的、柔软的花茎上。它们遍布在虬枝的周身,轻轻地、有节奏地荡漾着。既像是随风清扬,又像是含羞点头。 伴随着“大花朵”们似清扬,似点头地群起荡漾,从它们的花朵中散发来出一波又一波的莹白的花粉。这些花粉在光影琉璃的藤条林中漫天飞舞,似繁星,似萤火,把这不甚分明的藤条林装扮得如同一个梦幻的仙境。 仔细侧耳倾听,你还能听到那些“大花朵”的“嘻……嘻……嘻……”的娇滴滴地低吟。这声音尤为倾心,恰似爱人的蜜语,让人不禁情迷。 “好美啊!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花儿!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妙的地方!我这是到了哪儿?是天堂?亦或是地狱?”肖飞眼神迷离地看着这些,暗自惊叹道。 然而,就在一瞬间,这一切都变了。那些“大花朵”的花瓣突然快速向后翻转,从美丽的花瓣中伸出了一张黑洞洞的巨大的口。在这张巨大的口的外周睁满了一圈忽闪忽闪的眼睛,这些眼睛咕噜咕噜此起彼伏地闪动着,它们正犀利地盯着周围的一切。 在那口的里面,锋利的獠牙从外向里一圈圈延伸着,在那些獠牙间还流淌着粘乎乎的恶涎。那些獠牙闪着冰冷的寒光,那恶涎里浸着鲜红的、骨rou模糊的动物们尸首的残渣。这一张张的大口就像一个个来至地狱的绞rou机。 那些美丽的大花朵快速地、不停地转变着。它们一会儿变成一朵美丽的“美人蕉”,摇曳着楚楚动人的姿容;一会儿又变成一张恐怖狰狞的大口,张扬舞动着,仿佛一只只凶猛的野兽虎视端端地盯着周围的猎物磨牙霍霍。 原来这些“大花朵”全是披着美丽外壳的恶魔,那像“美人蕉”的美丽外表,其实只是它们掩盖自己邪恶面目的伪装,在那伪装之下藏着令人心惊的恐怖。 见鸟儿们在藤条上吃得兴起,“大花朵”们认为时机已经成熟,纷纷彻底卸下了美丽的伪装,变成一张张恐怖狰狞的大口,静立在空中纹丝不动。它们的那一圈忽闪忽闪的眼睛忽然间也全都定睛不动了,凶光毕露地紧紧盯着藤条林中的那些鸟儿们。 鸟儿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鸟儿们稍稍放松警惕的一瞬间,“大花朵”们的掠食开始了。从那些狰狞的大口中“嗖嗖嗖……”地齐齐喷射出一束束血红的长丝,这些血丝的目标便是那些正在啄食叶子的鸟儿们。 倾刻间,藤条林的空中里下起了一片密密的盘丝雨。这些血丝精准地射向那些鸟儿,临到快要接近鸟儿时,丝头处又散开形成一张网,牢牢地将鸟儿粘连、束裹。 鸟儿们突然间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坏了,如掉了魂似的在藤条林里四处夺命躲闪窜飞,企图逃过那些血丝的粘连、束裹。藤条林里顿时乱作一片。 一些不幸的鸟儿们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被那血丝给粘连、裹住。它们哀鸣着、挣扎着被那些大口收入口中。紧接着,那些大口像绞rou机捣碎东西一样,用一圈圈锋利的獠牙将捕获的鸟儿咀嚼捣碎。 鸟儿被绞得骨rou模糊、鲜血迸射,那些鲜血和被绞碎的骨rou渣迅速又渗透进大口中的唾液里,时不时从半空中向下滴落,有几滴正好滴在了肖飞的脸上。
鸟儿们逃命时扑翅的气流声和被捉住时发出的哀鸣声夹杂在一起,此声,惊心动魄;鸟儿们被那些大口绞得鲜血迸溅、骨rou模糊,此景,摄人心魄……藤条林里顿时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里。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肖飞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连脸上的那些含着鲜血的唾液都没想到去擦试。 难道他就不怕那唾液有毒吗?或者是他有百毒不侵的本领,准备留着这些唾液日后用来做试验研究,好找出其中的秘密!又或是他真的是给吓傻了,傻到无敌了! 奇怪的是,这些“大花朵”却没有去攻击肖飞。难道是因为它们觉得肖飞不够美味?又或是它们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肖飞的存在? 所有的这些疑问其实肖飞都没想过,因为他正目光炯炯地看着那场惊心动魄的狩猎呢! 一些聪明又幸运的鸟儿们不甘心被捕获,它们勇敢地朝着高空的虬枝林飞去,疾速穿过虬枝林间的空隙,飞向蔚蓝的天空中。 它们中有的在穿过虬枝林时被锋利的巨刺刮得鲜血淋淋,但它们还是强忍住剧痛奋力向天空飞去,最终它们保全了性命,获得了自由。 它们中有的因为一念间地松懈,刚飞向高空不久,稍稍放慢了速度,又被那伸向空中的血丝粘连、裹住,最终丢了小命。 这一切发生得令肖飞促不及防,结束得又令他仿佛从未意识到。阳光依旧透过虬枝间的缝隙射进来,气温似乎又上升了,空气里弥漫着nongnong的血腥味……稍逝过后,一切又恢复到死一般的万籁俱寂里。 而肖飞则早已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半天了,像个木桩似的。也许他是真的无所畏惧,也许他是畏惧到坐怀不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