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颜如羽
慕容成将口诀念了五遍，钟蕴朗早在第二遍时便已牢记，应五却还只是迷迷瞪瞪记了个大概。 慕容成本就没指望应五能学出多大成就，只求他学了此功，能引导梳理体内纠缠冲突的真气即可。因此也不急躁，又将口诀念了三遍，应五这才勉强记下。 在慕容成念这三遍时，钟蕴朗耳听口诀，心中默背，将心之所想与慕容成所念一一印证，功法便自然在体内流转。钟蕴朗四肢百骸皆是暖洋洋的，就似在冬日的暖阳照耀下一般，甚是舒服惬意，面上自然显出笑意。 慕容成见钟蕴朗用心默记，面带微笑，似有所得，心中甚喜，问道：“现在什么感觉？” 钟蕴朗道：“周身皆暖，尤以膻中，眉心，天枢三处为盛。” 慕容成闻言大喜：“九阴绝脉有利有弊，看来不假，这六阳融雪功旁人习练，绝不能如此之快便达到这般境界。” 再看应五，运起六阳融雪功，体内纠缠冲突的真气渐渐平顺，也是面露喜色。慕容成见他反应也很是欣慰，心想这小子虽然木讷迟钝了些，但也不能算是愚蠢，这套功法学得是慢了些，可是运起功来还是像模像样。 秋复春笑着走近，赞了应五几句，又向慕容成道：“师弟，怎么样？你这徒儿可不差吧？” 慕容成知师兄对应五甚是偏爱，说话总是偏向他，当下也不反驳，微笑点头。 秋复春拍拍应五肩膀，和蔼一笑。 慕容成见秋复春这一笑之中，倦意深沉，察觉不对，叫道：“师兄，你怎么啦？”钟蕴朗和应五惊讶万分，齐齐望向秋复春。 秋复春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不碍事，不碍事。就是这几日太过劳累……”话未说完，脚下一软，身子一倾，向后倒去。 钟蕴朗脚步飞快，抢上扶住，只见秋复春面色苍白，已是昏迷不醒。 三人忙将秋复春抬起，送入内堂躺下。 …… 这时一位青衫书生，从山下走来，气喘吁吁。 …… 等秋复春再睁开眼时，天色已极黑，该是夜半时分。 应五一直在他身旁照料，见秋复春苏醒过来，喜道：“慕容前辈，慕容前辈，秋老先生醒了。”秋复春无力一笑：“傻小子，还喊慕容前辈，你要叫他做师父。” 慕容成‘哼’了一声：“你可算是醒了！气血虚耗成这样，费了我七颗长白老山参才把你救醒。你总说我太偏执，我瞧你才是！这么劳神劳力，就为配出‘七煞绝魂丹’的解药，这都近十年了……” 秋复春淡然一笑：“不碍事，这七日闭关，又调和了几味药，总算是离配出解药不远了。” 慕容成长叹一声：“当年他二人中了此毒，如今也只宁掌教尚在人世，穆老英雄他已……” 话未说完，房门被推开，一个官袍少年端着药罐，一个青衫书生拿着药碗，踏进房门。 秋复春扯扯慕容成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 青衫书生见秋复春已苏醒，欢喜不已，叫道：“秋神医，您终于醒啦！”秋复春奇道；“如羽？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师父莫大掌门还好罢？” 这青衫书生正是先前助钟蕴朗破阵的那位颜如羽颜公子。他上到山顶之时，正巧见到秋神医晕倒。便和钟蕴朗一起忙前忙后，熬药服侍，一直忙到现在。 颜如羽听秋神医问起师父，眼圈一红：“师父他……他已遭了王钦若那老贼毒手了。其余几位长辈也没能逃脱。如今江南逍遥居，只我一人浪迹在外，幸免于难。我来拜见您，便是提醒您做个防备。” 钟蕴朗闻言一惊：“没想到颜公子竟是江南逍遥居的人，难怪能轻易助我破阵。王相爷怎会卷在这里？这手段也太狠毒了些，竟将江南逍遥居灭了门。就连莫大掌门也遭了毒手了么！” 江南逍遥居虽是小帮小派，但那是只是因为逍遥居人少，而不是因为逍遥居在江湖上名气小。相反，江湖上无人不知逍遥居大名。逍遥居藏书万卷，除去各大武学名家家传拳经剑谱之外，天下所有书籍，几乎尽皆包罗。从百家经纶到地理天文，从星象占卜到治世韬略，逍遥居无所不有。逍遥居各人武艺平平，但均是学识渊博，博古通今之人，在中原武林自有极高名声。 王相爷究竟为何，竟会出手将江南逍遥居灭门。 颜如羽乃是江南逍遥居第九代弟子，他天资聪颖，在七岁时，对各家各派经纶典籍便可出口成诵。此后年纪渐长，所学更是广泛，逍遥居的藏书，他无所不读。逍遥居长辈也对他格外照顾，书中疑难之处，必为他细细讲解。可是于武学之道，他从不精研，喜好游山玩水，时常游历在外。也正是因此，才使他逃过一劫。 慕容成又惊又怒：“王钦若这老贼于江南逍遥居素无瓜葛，怎会下此毒手？” 颜如羽道：“便是因为，莫师父在帮秋先生搜集‘七煞绝魂丹’的解药配方……” 秋神医与莫大掌门交情甚厚，听闻噩耗，不禁大怒：“王钦若恼我配制解药，也不能如此作恶行凶！莫大掌门帮我查阅典籍，寻求解药配方，竟会落得如此下场！”慕容成长叹一声：“这王钦若到底是狠毒!” 颜如羽拱手道：“因此晚辈这才上山来，请秋先生做好防备。王钦若既能对我江南逍遥居下此毒手。秋先生致力于配置‘七煞绝魂丹’的解药，那更是危在旦夕。王钦若手下高手如云，山腰上那两个阵法，怕是不足以阻住他们。” 秋复春点点头：“如羽你说的对，前些日子，便不断有人来我回雁峰闹事，我解药尚未配出，不愿再为旁的事耗费心神，这才摆下两道阵法进行阻拦。还请了我这慕容师弟来替我护卫，我好专心配这七天七夜的解药。现在看来，这回雁峰，怕是待不下去了。只可惜，解药的事，还差了一些。” 慕容成道：“师兄，解药可稍稍推迟些。眼下还是暂时避一避吧。” 钟蕴朗听他们说到‘七煞绝魂丹’，心头一震，当年师尊穆封穆老英雄，便是在战场上中了这‘七煞绝魂丹’之毒，才导致一生痴傻。原来，秋神医这多年隐居便是在寻找‘七煞绝魂丹’的解药配制之法。 钟蕴朗热泪盈眶，望向秋复春的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敬仰。秋复春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凄然一笑：“可惜我太不中用，没能尽早研制出来。眼下只盼能早日配出解药，送给宁老教主。” 钟蕴朗曾听宁盼晴说过，宁教主从澶州城下回来，也和穆封情况差不多，这么看来，定也是中了‘七煞绝魂丹’之毒了。慕容成冷笑一声：“这王钦若果真好手段，竟能让穆老英雄和宁教主皆着了他的道，中了这‘七煞绝魂丹’之毒。” 秋复春眉眼一垂，神色暗淡，瞧向钟蕴朗，说道：“穆老英雄当年确是王钦若所害。蕴朗，这些年，你在朝中，也多亏了沐王爷多方保护，不然你定会遭了王钦若毒手了。” 钟蕴朗听得云里雾里，心中万分不解：“我不过是这次护卫王爷南下，才与王爷有了交集。王爷怎么会多方保护我？王相爷又是为什么要害我师尊” 秋复春见他迷惑，解释道：“当年之事，该是由易龙图而起，王钦若要将易龙图献给辽国，以求和谈。穆老英雄和宁教主发觉后，前去阻拦，却遭了他的毒手。苏宗主知你是穆老英雄单传弟子，便托了王爷暗中关照。我之前没将此事告知你，一来是因为查无实据，二来是怕你生复仇之念，王钦若手下高手如云，你要报师仇，不过是妄自送了性命。” 钟蕴朗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当年真相，心神震荡，先师为国为民奔波一生，最后倒不是伤在辽人之手，竟是朝中王相爷所害。想先师于己不仅有传艺之德，更兼养育之恩，此仇怎能不报？可王相爷位高权重，手下更是高手如云，权谋争斗，行刺暗杀皆行不通，这仇又如何去报？ 钟蕴朗这几日忙碌奔波，休息不足，身子本就劳累。想到师仇，又一时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