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短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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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学石正跟自己夫人饮酒同乐,听到白相已经在堂上开始审起了案子,慌得撞翻了桌上的美酒。陶家人万万没想到,一整日都没来的白相,竟然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老爷?那孙瑞可怎么是好?” 陶学石瞪她一眼,骂道:“妇道人家,你男人还没死呢,你怕些什么?” 陶夫人还是有些担心,可再看自家男人的脸色,又不敢说话了。至于白相,在孙瑞性命这件事情上,他敢笃定白相跟他存着的是一样的心思。 让陶学石担心的是苏芊娘,若是那苏氏芊娘对这件事情不依不饶,那宫里那位必定就会知道了。 就揣着这样的心思去了堂上,见白相早就坐上了自己审案的椅子,免不了有些不甘心。从鼻子里哼了一句,也不对当朝的丞相行礼,就这么傲气的站在一边。 白相是最在意身份地位的人,这般被人挑衅,却是出乎意料的不去计较,只是呼了堂,让人去将昨日下了狱的人都提上堂来。 说不着急,那陶学石心里也有些急。不大一会儿的,先是甘玉、宋文和葛炎给押了出来,接着又是昨日从花楼里带过来的那些人。 再没有其他人! 芊娘心口一窒,左等右等,都不见孙瑞。 白相心底大约有了答案,也照着章程的问了一句。“为何不见孙瑞。” 有人立刻上前,将牢里的情况跟白相说了。芊娘原本规规矩矩的跪着的,听见那消息,直接就跌坐了下去。 “孙瑞昨夜已经死在了牢里?” 白相皱着眉心,又重复了一遍。这些话放在甘玉几个人的耳朵里都犹如惊雷,芊娘自然是不必说了。 白相将众人的反应都收进了眼底,最后将视线放到了浑浑噩噩,摇摇晃晃的苏芊娘身上。 “苏氏可还好?” 甘玉先醒了神,伸手拉了拉芊娘。只是甘玉触碰到的肌肤冰冷非常,像是掉进寒冰里似的。甘玉吓得又些不知所措,小心的喊着芊娘夫人,更是惊讶的发现芊娘一双失神的眼里,竟然已经满是泪水了。 宋文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昨日那个往牢房里送饭的人,双目噔的睁得老大,转到一边去死死盯着那陶学石。 葛炎得见宋文的态度,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果真就得见陶学石脸上那收不完的得意。本是堵在嗓子眼里的话,再瞧见一旁失了魂儿的苏芊娘后,又吞回了肚子里。 宋文心头大火,当即就站了起来,抡起袖管就朝着陶学石的脸面上招呼过去。 “他娘的,你敢玩儿阴的!” 葛炎手快,将他重新拉了回来。陶学石被这突如其来的恐吓吓得连连后退,一点儿官威都没有了,堂上瞬间就乱成了一片。 “放肆!” 白相一声厉喝,止住了堂上的混乱,也喝醒了苏芊娘的魂儿。 “你们眼睛都是瞎的?没看见本相还坐在这里,竟然还敢在本相买去年撒野?” 宋文是个粗人,一向崇敬的将军没了,唯一认定的主子也没了,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现在的宋文,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他面前,他也要先杀了陶学石才能解气! 宋文不管不顾,挥起拳头还要过去打人。葛炎快要拉不住他这头蛮牛,只能在他耳边低声说:“二爷没死!” 果然,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宋文独独就听进去了这几个字。那只紧紧握住的拳头变得有些颤抖,一双赤红的眼睛竟然像个娘们一样的起了雾气。 回了神的芊娘将他一把拽了过来,扑腾一声跪了下来,一字一句说:“相爷宽慰,定然不会责罚忠仆!” 白相冷冷笑道:“苏氏你这话说的,本相倒是真的不能罚他了。” 话才刚说完,白相又厉声喝到:“大胆陶学石!还不快跪下!” 陶学石被白相喝得双腿一软,就这么跪了下去。这副没有骨气的样子,也怨不得白相瞧不上眼。 “孙瑞是在你的地方出了事儿,你京兆府尹就得担责!况且昨日,这里所有人都听见,也都瞧见你对孙瑞是什么态度的了,陶学石,孙瑞死在你牢里,你要作何解释?” 陶学石吱吱呜呜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名堂,到最后没了折子,只能胡乱诌一个:“孙瑞自己短命死在牢里,不关京兆府的事情!” “你才是个短命的!小爷今日就了结了你!”
宋文心里又烧起一层火,上去抓着陶学石的衣领子就要挥拳砸过去。 葛炎死死拉住他,混乱里又被宋文打了几圈。 “混账!一个个都找死,那本相便成全了你们!”白相脸色阴沉,一双眼睛泛着杀意。 葛炎冲宋文轻轻摇了摇头,拉着宋文又跪了下来。 芊娘这回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求情,沉默了半刻,也不再求情,直接便说:“相爷若是要开责安宁候府的人,我苏芊娘不说半句话。只是在此之前,我要见我家二爷。” 白相眯了眯眼眸,深沉的样子像只狐狸。“罢了,难道你苏氏对孙家人能有这份情意。来人,将孙瑞的尸首抬上来。” 芊娘的心揪了起来,亲眼看着白相一直带在身边的人领命去了。心底暗暗揣着期望,又隐隐有些害怕。 那人下了地牢里,一路由人带着走到了最里头的牢房。借着昏暗的灯光,瞧着躺在地上的人。 “确定了没有,真的已经死了?” 看守地牢的人一副狗腿样子,打开锁链上前去踹了几脚,还讨好的对来人说:“爷,您瞧,死的透透的!昨儿陶大人才亲自过来确认过的。”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又指着那看地牢的人说:“将他抬到堂上去,相爷要亲自审案。” 像是又回到了前一日,只是堂上摆放的不是那个不知身份的死人,而是整日跟芊娘斗嘴打诨的孙家二爷。 芊娘没有陶夫人那种悲戚的嚎哭,只是跪着上前了两步,跪坐在他的身边,想要透过盖在尸首上的那块白布,看到下头的人。 “苏芊娘,你看这人是否就是孙瑞?” 那块白布被掀开,芊娘看着那已经铁青的脸,一颗狂跳的心就这么空白了两拍,紧接着就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身子无力的跌坐下去,两只撑住身体的手正好就放在了他的手边。 女子的袖管很宽,足以遮盖住她的两只手。突然,芊娘袖管里的手不被发现的抖了抖,紧紧握住了那只在自己手背上不规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