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气生根
面前的岩壁虽然也不是完全垂直的陡坡，但是黑色的巨大礁石经过海水的反复冲刷，表面看上去就十分湿滑，想来要爬上去一定也是相当困难。 夏南天听见面前的辣妞对怀里抱着的孩子嘱咐到：“Tony抱紧妈咪，一会妈咪带你爬上去，千万不能松手知道吗？” 四、五岁的小男孩也不哭闹，乖乖的伏在mama怀里点了点头，看来是继承了其母勇敢坚强的天性。然后辣妞用外套和绳子，把孩子牢牢的固定在了胸前。 夏南天曾提出帮她把孩子背上去的提议，可是辣妞却坚持自己背，她对夏南天说因为孩子只有在母亲身边才会感到安心。对于这个理由，夏南天提不出任何异议，所以便攀爬在最后，也可以在危险时候帮大家做一道最后的防护。 现在正是黎明前最后的混沌时刻，一行人全都神情高度集中的攀爬在岩壁上。这些类似火熔石中间有很多深色结痂的裂缝，夏南天皱了下鼻子，他觉得这些熔岩裂缝上有股很难闻的味道，如果硬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就好像是粪便的臭味。 辣妞抱着孩子更是不敢有一点分心，左臂用力攀紧岩壁，双脚找准着力点，才敢抬起右臂向上伸，每一步都得这样小心翼翼。而这次辣妞感到手下的触感有点奇怪，怎么会是软的呢？正在纳闷时，突然有样细滑的东西从她手下滑走了。她立马回想到一些恐怖的画面，下意识抬头向上望了眼，正好看见一截尾巴状的物体，迅速缩进了上方她手攀着的裂缝里。“蛇！有蛇！” 上方刚传来辣妞的惊呼，夏南天便看见她整个人就因为某种原因开始滑下来。他不敢多想，赶紧向上攀爬了两把，硬是用自己的肩托住了辣妞的大腿和臀部后方，才阻止了这母子两下滑的趋势。 辣妞从新找准一个着力点，稳住身体后，仍带着点惊魂未定的样子，喘了几口气。并对夏南天说了句：“谢谢。” “没事，大家别慌。还好不是蛇，好像是海鬣蜥。”娄羽迦回过头来，朝下面的岩壁缝里望去。 夏南天听娄羽迦这么一说，特意留意了几眼周围的黑色礁石。这一看，才发现整个海岸线果然爬满了海鬣蜥。只是天色尚暗，它们一动未动的趴在礁石上，身体的颜色也几乎与黑色礁石融为一体，加上大家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攀岩上，一时没谁注意到这些外貌独特有趣的家伙。 老头的声音也从上方传来，催促着大家别再耽搁了，赶紧爬上去以免途生枝节。 娄羽迦少年身手，果然身轻体健。不仅第一个爬上去，还等了一阵，大伙才陆陆续续的抵达了岩壁顶端。 随着所有人顺利登上这座孤岛，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缓缓从天际升起，渐渐照亮了他们面前这片传说中的小岛。所有人都对着劫后余生的这缕晨光，露出了片刻温馨的表情。夏南天却看着面前这片独成一体的静谧世界，在刚才光明与黑暗交替的一瞬间，他看见下方的密林之中闪过一点一点的光芒。 也不知道下去后，是不是就能顺利找到夏南天他们需要的东西？那无形无影所谓散失的魂片。 一行人又才沿着迂回向下的小径，走入岛上的密林。清晨的阳光如复苏的希冀，照耀着这片原始的陆地，林子里看起来一片斑驳绚烂。地上铺着一层像苔藓一样绿茸茸的植物，脚踩在上面，还能感觉到泥土的松软。偶尔能看见一些粗大的树根悬空长出了地面，树根上附着生长着一些彩色的菇状菌类。周围还有许多不知名和类的花草植被。 大家都格外的小心，谨慎的走在这片看起来就光怪陆离的岛屿上。此时夏南天对自己所要寻找的事物，到底隐藏在哪里？完全没有一点头绪。他见墨巫没有对老头的做法提出异议，所以他想，不出意外，散失的魂片应该就在这座独岛上了吧。 慢慢的，大家感到脚下的土地变得坚硬了起来，连光线都突然暗了许多，周围的环境也随之变得更加的阴冷潮湿。 夏南天有种感觉，他们似乎正在朝着密林的中心地带靠近。周围开始渐渐出现一些粗细不一的细长枝条，从高大的树枝上垂直而下，直接落入地面，又掩埋进泥土里。一路而去，从刚开始看见的几十条到成百上千条，最后一片林子里全是这种景像。 “妈咪，这些是什么呀？”一行人沉默紧张的气氛，终于被孩子一声稚气的问话给打破了。 辣妞抱着自己的儿子，抚了下他的后背，看了看这些新奇的景色，关于这个问题她也不怎么回答得上来。 出乎意料的是，娄羽迦倒是先开了口：“这种植物是叫榕树吧，对吗老大？” “对呀。”夏南天接过娄羽迦抛过来的话头，简短的回答了一句。 小男孩看着面前新奇的事物，却又提出了新的疑问：“那大树上为什么要长这么多胡子呢？是不是大树已经老了，就跟我爷爷一样？” 娄羽迦也想知道原因，夏南天想还好自己平时有一点了解，不然还真是误人子弟。又跟他们解释到：“这些挂在树上的须状物，可不是爷爷的胡子啊。在咱们中国的俗话里，这叫气生根。” 说到这里，夏南天又想起一些问题来，就跟走在最前面的老头讨论了几句：“老头，我看这些气生根长得这么壮观，这片林子少说也得要长上千年的时间吧？” 老头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臭小子不错呀，懂得还不少。” 夏南天得知自己没有说错，才又跟小孩们讲了一些有趣的话题：“中国有句老话‘独木成林’，说的就是这种树。老树的枝丫上会生根茎，根茎入地又成一棵新树，一根接一根也就是独木成林的典故了。” 四、五岁的孩子还不怎么听得懂夏南天说的这些术语，但是却在他mama的怀抱里开心的拍起手来：“太好了我听过的，爷爷说这叫成语。妈咪，爷爷教过我独木成林这个成语。” 夏南天听见孩子欢快的笑声，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许多。又发现一个有趣的问题，就随口问了辣妞一句：“你儿子挺可爱的，他中国话怎么说的这么流利呢？哈哈小小年纪吐字比我还清晰。” “哼。”听夏南天自嘲的话语，墨巫忍不住又发出一声高冷的轻笑来。 辣妞自豪的摸了下儿子的头，说了句：“他爷爷是语文教师，从小对Tony要求比较严格。” 紧接着她又自己补充了一句：“我的老公是位中国人。” “哦？”夏南天本来还想八卦一下，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走在他身后的墨巫却给他递了个眼神，又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夏南天不要再问下去。夏南天这才反应过来，用眼角余光挂了下辣妞脸上悲伤的表情，他就已经猜到她的老公多半也在海难中遇难了吧。怪不得辣妞这么心疼她的儿子，想来这孩子也是她对老公的念想。 这时，老头突然插进一句话来。把谈话的氛围和夏南天的所有注意力，都转了个方向。引回到了正轨上，他说：“这片林子不止千年了吧，也许已经有上万年了。臭小子只要你找到第一棵长出气生根的榕树，也就是这片树林的母体，应该就能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了，也就可以回去了。” 隔了一会，墨巫突然问道：“老爷子，你对自己的判断有把握吗？经过这么长的岁月，如果最初那棵树已经不存在了呢？而这片树林，已然可以自行繁衍下去了啊。” 对于墨巫的怀疑口气，老头语气硬邦邦的对夏南天吼道：“臭小子你要是还相信我说的话，就跟我走。老头子我保证，带你找到你要的那样东西。要是不信的话，你们现在就自行回去吧！” 夏南天也是面带尴尬，他明白墨巫的问题也是对自己好。可是老头这不是嘲讽他们吗？他们要是能在无尽海与现实之间来去自如的话，当初又怎么会冒险去帮他取那半璧龙纹佩呢。于是对他们说到：“大家一路过来九死一生也不容易，我们就别为这些无意义的话题争论了。不过老头我是肯定相信你的，不说别的，就你肯一路带我们到这里我也得感谢你呀。” “哼。”老头这才臭着一张脸不再说话。 夏南天又回头看了眼墨巫冷冷的表情，用唇语挤眉弄眼的跟他说了句‘你就让着老头一下吧，我都不敢跟他争了，你就别总跟他对着干了。’ 墨巫横了夏南天一眼，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娄羽迦和辣妞他们后加入的外来人员，就更不敢插话了。 一行人又再次恢复了沉默，似乎大家都怀着各自的目的急切前行。 走着走着，墨巫前面的夏南天就突然停下了脚步。墨巫冷不防的还差点撞他背上，心里清楚夏南天的感知力，一贯比普通人强太多。就问了夏南天一句：“你怎么了？怎么停下了？” 夏南天看着地上对大家说到：“我发现我们一直在这里打转，也许我们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