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弹 镜高菊代(下)
里昂踏着蹒跚的步伐,不过却很巧妙地逃进小巷子里。 看来他已经很习惯躲警察的样子,我不必担心他会被抓了。 「既然只是要找我约会,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吧?」 「我想说装成是绑架,远山应该也会比较轻松才对呀。」 在起步回转的CENTURY车中,菊代透过后照镜——在看着萌呢。果然被她发现了。 萌刚才虽然跟着补习班的老师躲到大楼内避难了……可是当我坐上车子之后,她又跑到人行道上东张西望,明显就是一副在找我的样子。 「那妞,是远山的『那个』?」 菊代露出似乎不太高兴的表情,对我竖起小指。 「我不认识她。」 「远山,你为了保护女性时说的台词也一点都没变呢。」 菊代对我说的话露出陶醉的表情,将身体靠到我身上。 奥迪红色毒药的香气,让我不禁回想起过去的往事——我虽然不太喜欢香水的味道,不过这个香气……我并不讨厌。而菊代也很清楚这件事。 在车窗外,斑马线、自动贩卖机、特种行业的招募广告等等景象快速流向车后。 我可以清楚看到路旁的皮条客们纷纷对着这辆车子低下头来的样子。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啦……) 菊代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哼着歌。 这时,体格壮硕、在脸上留着大伤疤的驾驶对她问道。 「五代头目,请问是要去事务所吗?」 「不,去红宝石。集合全部的干部。」 一如以往的习惯,菊代微微把脸别向斜前方发出命令。 她那宛如在闹别扭的动作意外地很可爱。我为了不要让爆发模式变得更严重,而稍微离开菊代的身体,装作是在环顾车内的样子。 「这车不赖嘛。」 毕竟CENTURY确实是丰田系列中出类拔萃的高级车啊。我还是第一次坐呢。 「给你吧。」 「……免了。不过这也许是我的偏见,我还以为菊代会比较喜欢宾士的。」 「我是有呀,不过是拿来玩的。毕竟外国车在重要时刻故障的话,也很麻烦不是吗?在美国,黑手党也比较喜欢日本车呢。不过,如果远山想要的话,我那辆宾士S600也给你吧。」 菊代……你只要听到我夸奖你的东西,就会说『给你』的习惯也一点都没变呢。 「——话说回来,我没想到居然会被菊代发现啊。」 我露出苦笑含糊带过——一边看着车子开上不忍大道,一边转变话题。 「呵呵,你可别小看黑道的情报网喔。藤木林跟朝青那两个人,跟我组织的小喽啰认识呀。而他们炫耀自己打架打赢的事情,就传到我的耳里啦。」 菊代对我说明完后,原本拿着手机在小声通话的驾驶便透过后照镜看向我。 「客人,请问里昂要怎么处置?我们已经抓到他了。呃,简单来说,就是请问要不要砍了他一根手指或是……」 「喂、喂,放了他吧。在咱们学校……我是说我以前待的地方,那种程度的打架是五分钟就来一次的啊。」 「是,我明白了。」 这些人还真是有够危险的。消息比警察还灵通,做事手脚又快啊。 在背后默默救了里昂一命的我,摇摇头后…… 「我以前是知道你父亲的职业啦,只是没想到你已经继承家业啦?」 「前任组长(爸爸),被杀了。在斗争中。现在是我在当组长。」 菊代她——当我还在神奈川武侦高中附属中学就读的时候,很敏锐地察觉到我爆发模式的事情……结果有事没事就会把我当成独善主义的「正义使者」,让我为她作牛作马。 她原本预定进入谍报科之类的科目就读,将来成为一名有黑社会管道的武侦。可是却在培训途中就辍学了。 她当初临时转学的理由是家庭因素——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呵呵,真开心呢,可以跟我的英雄共享晚餐。」 菊代说着,眯起她那双比实际年龄还要成熟妩媚的双眼…… 这时,CENTURY就在一家被白色微光照耀、但招牌却很花俏艳丽的餐厅前停了下来。 「红宝石」是一间位于千石町、只招待熟客的店家。 那也是当然的……因为这栋建筑物从设有餐厅的地下一楼,到充满可疑气氛的地上楼层,全都是属于菊代的。只有跟她有关的人物才能进来,简单讲就是一栋黑道大楼了。 「……」 一如店名的红宝石色与金色所搭配出来的华丽店内——当然,完全是包场状态。 里头的服务生们都穿着几乎可以看到内裤的中国旗袍式连身短裙,而露出微笑迎接我们的接待小姐们则是穿着五颜六色的露肩礼服……大家清一色都是美女。这里难道是什么龙宫吗? 不过,在店内之所以会到处摆着养了金鱼的水槽——其实是在强烈暗示着「我们不会在食物下毒的啦,要怀疑的话,就把食物丢进来看看呀」。看来这里果然是「那方面」的店啊。 看到我微微蹙着眉头走在店里的样子,摆动着像金鱼尾一样的和服衣摆、走路像模特儿一样的公主大人便问了我一句。 「这家店你不喜欢吗?去寿司店是不是比较好?」 「不,这里的新旧火药味让我很舒服。只是……女性稍嫌多了一点啊。」 「——喂,你们给我退下。」 光是听到我小小抱怨一句,菊代就一口气把所有小姐们全都赶走了。 接着,我们走进一间位于深处、装潢看起来就是砸了很多钱的宽广包厢内—— 可以看到房间里摆了一张大回转桌,上面放着根本让人吃不完的料理与美酒。 包括刚才车子的事情在内,豪爽气派的排场就是他们这些黑道表示亲爱、欢迎的表现。 要是跟他们客气拒绝的话,反而会伤了他们。 (哎呀,跟宾士比起来,这还算是便宜的了……) 于是,我就跟那群脸上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看着我——全都别着金色徽章的镜高组干部们坐到同一张桌子上了。 哇……超可怕的。虽然跟进入武侦高中教务科时比起来,只有三成左右的吓人程度啦。 「……」 看到我坐下后,大家又再度凝视着我的脸。 随后,每个人都「哦哦」地露出认同的表情。 拜托你们不要认同我啦。 (毕竟黑道分子们很擅长看穿对方啊……) 用武侦用语来讲的话,就是「分析敌我战力」了。简单讲,他们这些人总是可以很快、而且很正确地判断出对方比自己强还是弱。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做黑道的要是没有吸取弱者、拉拢强者的能力……不但会没办法飞黄腾达,最糟的状况下搞不好还会死哩。真的。 正因为这样,跟组织有关的潜入搜查都会很困难,多半都会交给专门的武侦处理。 「——看,是个好男人吧?」 坐在我旁边的第五代组长——菊代,微笑着将我展示给大家看。 「是的,这位客人的眼神非常好。那是经历过无数险境的眼神。」 似乎兼任菊代保镖的驾驶,说着跟爷爷一样的话。 「啊哈~这少年比黑道还可怕啊。」 穿着极细条纹西装、活像个首席男公关的美男子,将手绕在头后方笑着。讲话的态度轻浮,还露出仿佛只要是女人都会为他倾倒的表情。 「嗯,虽然脸看起来温和,不过很有魄力啊。」 根据菊代的介绍,这位光头原本是一名摔角手。刺青甚至刺到了脖子的地方。 「说得没错。居然会有这样的孩子存在,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这名宛如一流公司职员的高大男子,似乎是组织的智囊。东大法学部毕业。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充满兴趣的眼神看着我——他们似乎已经理解了。 刚才的里昂就是这方面的判断错误了,不过这些人已经明白,如果跟这个我打起来的话,不用一分钟他们就会全灭的事情。 哎呀,这样我也省事多了。要是有人说什么想试身手的话,也只是徒增被害人而已啊。 「远山,要喝点东西吗?」 菊代说着,将手伸向桌上的XO酒瓶。 「我不喝酒。毕竟我未成年啊。」 「这样喔?」 接着,菊代拿出了一根烟斗,用涂了口红的嘴唇叼起来后—— 坐在她身旁那位像男公关的干部便立刻点起一根火柴。 菊代对我苦笑了一下说道。 「……每次都是这样,所以我的都彭打火机总是派不上用场呢。」 而我则是小声回了她一句「烟还是别抽了吧」,结果菊代立刻就把烟斗递给那名男公关——同时拿起装了水的杯子,「哗!」一声浇在那名东大毕业生已经点燃的细雪茄上。 「不准抽,他不喜欢呀。」 也不想想自己做过的事情,就在生别人的气。这种推卸责任的态度简直就跟亚莉亚一样啊。 我虽然对刚才这一幕感到稍微有点不对劲,不过还是决定暂时不管,而是—— 「——我不喜欢的,不只是烟啊。」 我环顾了房间内的所有人后,再度把视线看向菊代。 菊代立刻就察觉到我对这些干部们敬而远之的态度…… 「你们回去。」 或许今晚本来就只是打算互相介绍而已,于是干部们都乖乖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虽然……他们实在太乖了,让我感到有点疑虑啊。 「……远山,怎么样?我、那个……是不是比国中的时候又变得更美了?」 菊代跟爆发模式下的我变成两人独处之后……收起了她刚才那种成熟的态度,而开始表现得有点扭扭捏捏起来。 「——既然是事实,我就不否定了。」 听到我的回答,菊代在我身旁低下了脸,仿佛在大叫「好耶,就是这个就是这个!」的样子,享受着我的反应。接着,她露出愉悦的表情说道。 「我mama呀,原本是一名女演员呢。她是个加拿大人。听说我最近变得跟她越来越像了。」 「是这样啊?难怪你头发的颜色看起来会比较亮。不过,你国中的时候根本没跟人说过这些话啊。」 「我爸妈的事情,除了你之外我不会跟人讲的啦。」 菊代微微泛红着脸颊,将手伸向餐点。 (话说回来……嗯……这顿饭我该吃吗?)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光是跟暴力团的人一起吃饭就有问题了,不过武侦要另当别论。之前也已经有过这样的判决了。而我现在,还留着我的武侦证照…… 另外,要是我浪费食物的话,会被爷爷揍的。于是我夹起了一点鱼翅来吃。 这……真是超好吃的。不只是厨师的功夫了得,食材本身就很高级啊, 虽然没有下毒,但是吃这么美味的食物搞不好对身体就是一种毒了呢。 「——那么,我先给你刚才的补偿费吧。这样够不够?」 菊代拿出一个手提箱,亮出装在里面大约三千万元的钞票给我看…… 「免啦,这顿饭就够了。」 我还是拒绝她了。虽然其实我是很想拿个一、两张啦。 高级车、华丽的餐厅,加上现金—— 这些提供行为,其实对黑道来说就是像宣传费一样的东西。 他们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把招牌亮出来,不过取而代之的就是利用阔气的态度,来对各界首脑以及同伴们展示出自己「生意」做得很好。 像刚才的那群干部们,身上也都穿着一眼就可以看到的Versace西装跟劳力士钻表。 虽然那夸张的样子看起来像在搞笑一样,但这并不是代表做黑道的大家品味都很差劲,而是对他们来说,「让人明显知道价格昂贵」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不过话说回来,菊代的组织也未免表现得太明显——赚得太多了。 「——最近的黑道不是都尽可能希望不要太显眼的吗?」 我一边吃着北京烤鸭,一边稍微试探了一下…… 「我们这边比较传统啦。」 ……结果菊代微微露出像是在隐瞒的眼神,含糊过去了。 我就当作是消磨时间,稍微再试探一下吧。 反正在这盘菜还没吃完之前,她应该都不会放我走吧? 「菊代家现在是在做些什么?」 「呵呵,你猜呢?麻药、保护费、违法股东、高利贷……这些我们现在全都禁止了。搞不好是在庙会摆摊贩喔?」 「别跟我打哈哈。我至少想知道自己在吃的东西是用什么钱买来的。」 看到我露出不悦的表情,菊代立刻帮我倒了一杯乌龙茶后…… 「——中国。」 用「我是说真的」的语气对我如此说道。 ……原来如此。这间中国料理店,就是一种暗示对吧? 而且,感觉这是她真正想找我谈的主题。 「在我们业界,对于跟海外的合作存在着保守派跟共存派,而我们镜高组从以前就是共存派的。因为我们不像其他大组织一样有强大的金援,而且……自从我接班之后,在国内几乎都没有人愿意理睬我们了。」 哎呀……我想也是。 跟电影情节不一样,现实的黑道是非常彻底的男性社会啊。 虽然看到刚才那些干部就知道他们当中没有能够担当头头的人才,不过在无可奈何之下让菊代接班——却成了他们组织的弱点。 「你知道吗?在海外受欢迎的日本东西,不是只有车子跟动画喔。黑道也是。不管是哪个国家的黑手党,都会很欢迎我们国家的黑道。」 这我也知道。 即使综观国际,黑社会不管到哪里都是资金等同于力量。 而日本的黑道,就是拥有很多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有力的日币资金啊。 「所以我们就为了一口气逆转局面,而去跟中国的大组织合作了。现在的钱是我们投资澳门的赌场,然后回收回来的经费。当然是合法的。你就放心吃吧。」 菊代露出宛如跨网企业经营家一样的表情,瞄了我一眼。 「你们是跟哪里联手的啊?中国黑社会的名字,我也知道几个。」 「是个很厉害的武斗派喔。我想远山应该也会中意的。要不然,干脆就见个面吧?刚好现在有中国那边的干部来日本呢。听说他们正在参加什么世界性斗争的样子,很想要跟像你这样的超人交朋友喔。」 菊代刻意不把组织名说出来,应该是在顾虑中国方面吧。 也就是说,对方是个相当有名的组织了。老天。 「免啦。我又不会说中文,而且我才不是什么超人。」 「你用不着跟我装傻,我很清楚的。黑道到头来讲究的还是气势,我们也很想要强力的人才呀。」 「……你这是叫我加入你们组织?」 「没错,我们来交杯,结交义兄妹吧。」 听到菊代如此干脆地说着这种话……我只能苦笑了。 「我已经有meimei啦。」 「你有meimei?是武侦吗?」 「是啊,虽然我也是到最近才知道的。」 「那就带你meimei一起来吧。我们黑道也很缺人才呢,就算是武侦我们也会中途采用喔。毕竟跟自卫队或警察一样,很快就可以适应组织了。干部会议上一定也会全员赞成的。」 「干、干部会议吗……」 「如果是远山的话,一定可以成为日本第一、不、世界第一的黑道。就像艾尔·卡彭一样可以名留青史呀。然后、我就是、那个、大老婆……开、开玩笑的啦。」 她虽然嘴上说是开玩笑,不过看着我的眼神却非常认真啊。因此—— 「——我不干黑道的。」 虽然已经吃人手软了,不过我还是严正声明一下吧。 我现在可是在拚命特训,想要成为一名普通人啊。 可是你居然跟我说什么黑社会历史上的名人什么的,饶了我吧。太扯了。 「这……这样呀。真是失望。猴老师应该也会很失望吧。」 菊代她……好像不小心说溜嘴似地,说出了一个人名。 ——猴。 那就是对方干部的名字吗? 菊代大概也发现到自己稍微失误了…… 再加上我拒绝了跟她的交杯,于是,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 「那我今晚就到这边……」 菊代预测到我接下来要说的「先失陪了」——结果便露出跟刚才在谈生意时完全不同、非常适合她这年纪女孩子的表情,鼓起勇气对我说道。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因为我现在还是处在爆发模式的关系,很难拒绝她的话题。当然,菊代也是因为很清楚这一点,才转换话题的吧? 于是,我只能看着她为我泡了一杯暖暖的茉莉花茶…… 「是啊……我记得。」 「国中的时候,我发现你的体质……对你做了很多事,也害你为我做了很多事,真的很对不起。不过,可以当作……时效已经过了吗……?」 大概是因为觉得很愧疚,菊代小声地说着。 如果事到如今还再跟她啰啰嗦嗦的话,也太没男子气概了。于是我说道。 「只要不是真的很严重的事情——对于女性的罪过,我都会当作不算罪过的。」 毕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实际上也早就把它当作时效已过了。 反正对我来说,被女性欺负是家常便饭啊。要是我把亚莉亚或理子这些人对我的伤害逐条记录的话,分量都可以写满一本笔记本了。而且实际上也真的已经写满一本了。 把时间花在抱怨那些辛酸怨恨之类负面的事情,那才真的叫浪费生命啊。 我就忘了那些事情吧,毕竟菊代都已经道歉了。 「啊……」 菊代听到我爆发模式下的台词,露出又喜又羞的表情……仿佛感到静不下来似地,将她穿着迷你裙和服的大腿换翘了一只脚。 (……呜……) 不、不妙,刚才的那一瞬间,就让我的爆发模式又被强化了。 基于改造和服的构造上,在她裙摆的正面有一条开得很高的衣缝…… 而我刚才就是不小心瞄到那块美艳地带了。 这么说来,我记得玉藻以前说过,在和服底下是不穿内衣裤的—— 「……那时候的我,在学校总是受到欺负呢。」 配合着菊代说的话,我赶紧闭起眼睛,将意识逃避到过去的回忆中,让情绪冷静下来。 菊代她……当时因为冷漠的个性,而成为学校第一的神秘美少女……在男生之间很受欢迎,然而却也因此受到女生们的强烈排斥。 另外,神奈川武侦高中附属中学想当然耳就是一间武侦的培训学校。虽然培育像菊代这种有黑社会管道的人才可以有很大的好处,但基本上,黑道对武侦来说依然是眼中钉。 而菊代的父亲就是一名黑道分子。 这一点使菊代遭到大家的议论——让她饱受女生们的欺负。 ……关于这件事情,我也颇同情她的。小孩子是没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啊。 「我记得,以前我的泳衣被一群坏女生破坏的时候,是远山帮我去报仇的。」 「我也记得。」 毕竟那就是一切的开始啊。 当时,菊代的泳衣被一群阴险女生们动了手脚。 她们偷偷切坏菊代的泳衣后,再用水溶性的线重新缝好,让泳衣泡到水中就会裂开。 虽然游泳课是男女分开上课的,但是因此变得半裸的菊代想回也不能回去,只能躲在淋浴室中哭泣,直到傍晚。 结果,在偶然之下,被负责打扫的我发现…… 啊啊——接下来的事情,我有点不想回忆起来啊。 我当时立刻就去把制服拿过来给菊代,并且不断温柔地、温柔地安慰她,直到她停止哭泣——问出事情的原委后,我就用爆发模式下的做法,对那群女生们……当然是没有揍她们啦,而是让她们变得全都听我的话了。 我要她们排成一列,好好对菊代道歉。 事情到这边都还好,然而包括菊代在内,她们都是武侦的候补生啊。大家马上就开始各自对我进行调查,并且造反…… 后来,便利的『正义使者』就这么诞生了。 「不过呀,有一件事你或许不记得了:远山你……就算不是在现在这个远山的状态时,也有救过我喔。」
菊代「哗……」地让脸颊变得更红……说出一句让我感到意外的话。 (有吗……?)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菊代便接着说道。 「教室寄物柜里的钱被偷的时候,明明就不是我偷的,我却被人家常成犯人。而当时……就是远山……」 哦、哦哦。 因为咱们家的家训是「受恩不可忘,施恩当必忘」,所以我刻意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哦哦,确实有过这件事啊。」 我记得那时候的我,的确是普通状态的我。 因为大家明明就是立志要当武侦,做出来的事情却实在太过分的关系——于是我就大喝了一声「根本没证据吧」。菊代因此被释放,而真正的犯人也在后来被抓到了。 这么说来,从那时候开始……菊代好像就不再利用我的爆发模式,让我为她做牛做马了呢。 「那件事情之后呀……那个、我呀、我……」 「?」 菊代忽然开始支支吾吾起来,还从一旁翻起眼珠看着我。 接着沉默了几秒后—— 「我有想过、要寄情……情……情书给你……结果、写了好几封……又撕掉好几封。因为对你做过太多感到愧疚的事情,所以我一直都没办法真的寄给你。」 总觉得…… 话题好像开始变得危险起来了。跟刚才在不同的意义上。 「远山。今天,你在黑道组织的店里用过餐的事情——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菊代将手放到我的手臂上,露出「这是今天第二个主题」的表情。 「做为交换条件,你……你跟我交往吧。」 「什、什么?」 「——你放弃武侦高中了对吧?毕竟如果是潜入搜查的话,远山不可能会不带枪就跑去上什么补习班的呀。既然同是武侦中辍生,我们就来交往嘛。」 菊代抓住我的手又增加了握力。 我爆发模式下的脑袋虽然想要装傻,但对手是熟知爆发模式构造的菊代啊。这感觉就像之前总是被理子玩弄在手掌心上一样,实在很难对付。 「不,我——」 就在我还来不及用尽量不伤害对方的话语拒绝之前—— 「——你还没搞懂呀,远山。我是在威胁你喔?」 果然…… 菊代,你还真坏啊。 「要是你的秘密曝光的话,你会没办法继续待在普通学校吧?」 我最不想被人戳到的点,她立刻就戳中了。 话说,这女孩从以前开始脑袋就很灵光啊。 「……」 看到我沉默下来,菊代便露出「赢了」的笑脸。 「我其实、很不想用这种像在威胁的方式呀。可是,我跟远山的等级实在差太多了。」 「既然你这样想的话,就提高等级之后再来我怀抱吧。」 「远山……你就是那种地方让我……!」 抱! 菊代用力抱住我了。 紧密接触的身体,让我的爆发模式又变得更加高昂。 菊代她从国中的时候就很有魅力了。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让她表现得非常成熟。而到了现在也是,她总散发着远超过一般高中生的妖艳魅力。能不能多少分一点给老是被人误会是小学生的亚莉亚啊? 就在明明是爆发模式下却还是感到慌张的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 「我一直好想见到你……好想见到你喔。我的正义使者。所以当我在车子上看到远山的时候,真的有一种『遇到远山了,真是奇迹呀』的感觉……!」 ——渐渐激动起来的菊代,眼眶湿润地对我说着。 如果是平常的我,这时候应该会甩掉她的手,全力冲刺从窗户逃跑才对…… 可是在爆发模式下,我没办法那么做。因为那样会伤害到女性啊。 (不妙……!) 就因为这里是一间没床也没沙发的房间,所以我就过分放松警戒了。 另外也是因为对方是黑道的关系,让我分配太多的注意力在战斗方面的警戒心上,结果就疏忽掉这方面的警戒心,而让她有机可乘了。 不对,这想必也是菊代设计好的吧?这难对付的等级,简直跟理子有得拚啊。 「刚才在车子上,我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实际上,我的心脏一直跳得好厉害呢。我的脑袋……已经经变得只想着远山的事情了……!」 为了不要伤害到她——我还是想想办法,用言语解决吧。 我一定能做到的。毕竟以前大哥——或者应该说加奈——就有教过我过到这种状况下的『对应方法』啦。 虽然说,对方如果都表现得这么明白了,这方法就是一种五五波的赌博。 要是我赌输了,咱们就要来一场「义兄妹之交」啦。而且还是在这种椅子上。 但是,我现在只能豁出去了。我要上啦……菊代! 「……那么,菊代,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交往……是希望我对你做什么事?」 我露出一睑柔和的笑容,凝视着菊代微微带点异色的眼眸。 「咦……?那、那是……讨厌啦……那种事情……我说不出口。」 很好……! 我成功让她变得满脸通红、低着头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啦?你说说看吧,菊代。来……菊代。」 这招是我过去在水上摩托车上也对亚莉亚用过的「啄木」。 那就是准备一个答案让人很难以启齿的提问——虽然要是被对方立刻回答的话就出局了啦,不过只要对方一时之间答不出来,就是我赢了。 这是一种故意反覆提问,煽动女性的羞耻心,让她无法回答的手法。 我为了提高胜率,还同时配合了之前在新干线遭劫时对白雪用过的「呼荡」,真是做对了。毕竟这招简单讲,就是一种催眠术啊。 「……呃、那个、远、远山你自己想啦……只要你说,我全都配合你……」 菊代彻底中了我的计,全身无力地扭捏着—— 于是我用唯恐将花朵折断似的动作,轻~轻地将身体移开。 看来,是我赌赢啦。虽然这赌局实在有够危险。 而菊代则是……将双脚都缩到椅子上,额头靠着膝盖,全身缩起来了。 她那充满魅力的后脖子,变得红通通的。看来她一定是忍不住想像了很多画面吧? 真是对不起啦。 我轻轻地、温柔地摸一摸脑袋想到发烧的菊代的头之后…… 「那我要回去了。」 留下这句胜利宣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而菊代则是依然坐在椅子上抱着脚,把脸埋在膝盖间,丝毫没有要挽留我的举动。 是我的摸摸头太舒服,让她睡着了吗? 「——我可以说一句话吗?远山。」 原来没睡着啊。 「什么?」 我准备走出这间豪华灿烂的房间,同时背对着她如此回问。 「你呀,跟露出一双死鱼眼走进补习班的时候比起来,跟黑道对话的时候还比较有活力呢。」 「……」 这……我无从否定啊。 对我来说,比起耀眼得会让我不禁避开视线的学校,这种地下世界过起来还比较轻松。 ——菊代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又接着说道。 「我不会去跟你学校说什么的。不过,像我们这种落魄武侦,都是不适合活在社会中的底边人物呀。你就不要读什么高中了,来当黑道吧。如果有什么条件的话,我都可以交涉的……」 看来她还是没有放弃要我加入组织的样子。 「抱歉,关于交涉本身我就不愿意了。因为黑道都是会背叛人的。」 「远山还不是一样?背叛了武侦高中,想要进到普通的社会中。」 ……还真是会戳我的痛处啊。 关于这一点也无从否定的我——决定默默离开了。 而就在我打开那扇刻有美丽不死鸟的大木门时……传来了菊代的声音。 「你应该知道吧?我这个人,是很急性子的。」 我微微转回头,就看到菊代依然低着头……不过却透过放在膝盖上的手臂与浏海之间的缝隙,狠狠瞪着我。 那是让一部分的男生们会感觉「心头一揪」而受到欢迎的、菊代不甘心时的锐利眼神。 「……我知道。」 「你应该也知道吧?我这个人,不会轻易放弃的。」 「那我也知道。」 「另外——其实我是很专情的。这一点你就不知道了吧?」 「是啊。」 「因为我也是现在才发现的。」 菊代说着,「咻!」一声——用锐利的动作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卡片,像飞镖一样射过来,「喳!」地刺进我眼前的木门板上。 我因为知道卡片不会射中我,而没有进行回避。不过还是有一、两根头发被削断了。 「……?」 仔细一看,那是一张白金色的信用卡。虽然四个角被削得像刀刃一样锋利啦。 「——密码是1111。就当作是今天的补偿金,你爱用多少就用多少吧。」 「我刚才就说过我不要了。你知道吗?我不太喜欢死缠烂打的女性啊。」 「那、那我不死缠烂打了。远山……晚安。」 菊代又缩起身子、把头低下来后,对我挥挥手道别。 (总之,这次是让我顺利逃过了……可是……) 这次又是靠爆发模式过关的啊。 我明明努力想要成为一名普通人,也觉得自己稍微有达到目标了。但是—— 爆发模式的问题却依然残留着。 就算我逃过了武侦高中,逃过了菊代…… 我大概还是逃不过我自己吧? (一定逃不掉的吧?) 绝对逃不掉。只要我还是我的话。 所以说,我只能…… 我、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