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选择

    董令先和涂超大眼瞪小眼的走进陆源光主帐，连进门都不肯退让一步，两个大汉齐头并进，场面看着有些滑稽，陆源光看着两人，也无奈摇头，两人若说能力，当是军人典范，就是脾性烈火，谁都不服谁，人无完人，陆源光心底对两人是又爱又恨。董令先和涂超走到帐前，同时拱手说道：“陆帅，末将领命前来。”

    陆源光如今王将身份，所率部队又被仰帝新设番号，红极一时，中土规矩，也只有四大王将能够被以帅尊称，陆将军升级为陆帅，这是中土绝大多数将领一辈子不可能到达的高度，更别说陆源光年纪轻轻，前途大有可为，若说之前整个中土的目光都被司徒羽和诸葛懿的棋试所吸引，那么现在估计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腹中议论这位飞黄腾达的光耀将军，陆源光在禁卫多年，虽有建树，但是之前韬光养晦，在平乱司马通之前确无很多露脸机会，任职北路这几场战役打得经典和精彩，但是毕竟时间集中，难免显得底蕴不足，所以他也以收拾战局和整合光耀为由，推迟回京正式受封时间，心中也想等到风议稍平息一些再回京都也许更好。

    不过光耀重组也不是简单工程，类似董令先和涂超的纠纷同样发生在其他的地方，陆源光沉思片刻，说道：“陷阵在先锋部队可选二十人，我推荐这些人，其他人，涂超你不能动。”

    随后陆源光缓缓吐出几个名字，正是几位在先锋营表现突出的人物，但又未将所有精英完全涵盖在内，这下不仅是帐前站立的董令先和涂超，连营帐中的其他将军都暗暗称奇，陆帅日理万机，居然仍然可以对前锋部队如数家珍，显然是下了功夫，名单说完，涂超发现心仪前锋营人员分配恰好一半对一半，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涂超心知这样的分配，相对老部下董令先，陆源光对自己已经有所照顾，但嘴巴上还是不服气：“陆帅亲自吩咐，属下自当遵命，受点委屈又有何妨！”

    这旁边董令先正在rou痛，听见涂超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由得火冒三丈，怒喝到：“涂超，你个狗养的，陆帅已经给足你面子，别以为我董令先好欺负！”

    涂超也就作势过过嘴瘾，他自己也明白，若真事态扩大，自己这支陷阵新军并不讨好，当下环抱双手，仰起下巴，不再做声。

    陆源光也没有那闲工夫听两人犹如泼妇斗嘴，既然他已出声，两人又未对人选有过多异议，这事就算定下来了，陆源光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挥挥手，让两人将无聊口舌战场移至营帐之外。

    涂超的陷阵营只是整合节奏中的一小步，陆源光心中有宏大设想，光耀将不同于中土现存的任何主战军团，在他的计划中，光耀将是唯一拥有预备指挥系统的部队，成型阶段，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需要，那套指挥系统都能按照既定方针开始运作，既能够独自运行，但又不独立孤存在核心指挥之外，陆源光年轻时就因为这套理论备受李明山青睐，如今自己终有能力将理论付诸实现，心里还是感慨万千。

    只是这备选系统的影子主将倒有些不好选取，本身李双鼎是最合适人选，无奈老将军历尽沧桑，已经没什么争夺之心，只想安稳当个副将；而顾里天刘士余虽是自己心腹，但是能力上各有短板，在某些职位上物尽其用还可以，任命成独当一面的大将还是火候未到；司徒羽？无论能力才干，这样的人才在中土都屈指可数，又拿下棋试就任夏狩参谋大夫，日后前程不可限量，这样的人才能北路这样的小庙呆多久都是未知数，就不奢望了。陆源光思前顾后，总找不到心仪人选，只能无奈想到慢慢从长计议。

    他又批示一些日常繁琐，不觉已到中午，虽然身在营帐，但是心中总是萦绕刚才的想法，他放下笔，对令兵说道：“来人，背马。”

    陆源光带着亲卫，一行来到黑城大牢，黑城岁月悠久，大牢多次翻修，至今尚未有越狱事件发生，也算久经考验，大牢门口，陆源光将所有亲卫留在门外，在寻常狱卒的带领下，走进那阴森大门之后。

    黑城大牢多为地牢，上下分布，仅有中间螺旋下行的铁梯作为主道，这也是罕见越狱的原因之一，下行走不多几步，日常照明就昏暗不堪了，仅能靠着火把看清前方梯阶，陆源光吩咐狱卒不用跟着自己，在大牢当差的除了初出茅庐的新人就是上级不喜故意发配的兵士，平时连稍大点的校尉都很见到，那带路小兵见主帅亲自前来，知道是有要事，赶紧连忙称是，原地待命。

    这一路阶梯螺旋不停，况且越到下方灯光越加昏暗，总给人走向无穷无尽黑暗之感，陆源光已经嗅到明显的腐臭味道，想必多少重犯都在这里老死终生，若是尚未身亡，在这压抑黑暗的环境中，非意志坚定者，也就仅能剩下残破驱壳而已，陆源光沉稳心思，终于将脚踏下最末一级的梯阶，稳稳落在地牢最终端的岩石之上，黑暗，始终也是有尽头的。

    他往里深入，便能看见一个又一个的囚牢，毕竟是地牢最末，能够被囚禁在这里的都有与之匹配的资格，所以囚牢房间大多空置，守在最下面的看守老头一头稀松白发，披着羊皮坎肩，看似已经昏昏欲睡，连陆源光下来都未曾让他有任何动作，只是简单的微微点头，陆源光心中一笑：羊皮老头镇守最末地牢已经超过二十年，没有任何意外就是对他实力的最大肯定。陆源光拍拍羊皮老头肩膀，自己独身往囚牢深处走去。

    囚牢之中寥寥数人，若是在外，也许都有惊天动地的身份，但是如今多数都龟缩在房间一角，就算罕见的有人举着火把走过，也就匆匆撇了一眼，又低下头颅，毕竟能在这里占据位置，这辈子还能潇洒离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在这里被消磨的不仅是身体，更是心神。

    陆源光一路走到靠里的位置，在一间牢房面前站定，牢中之人黑衣裹身，龟缩在靠右的角落里面，陆源光清清嗓子，目光低沉，缓声说道：

    “许先生，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