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千里救援
翻开史书,1648年到1649年的中国历史,就像一道澎湃悲壮的浊流,起初波澜壮阔,令人热血沸腾,最后却只能扼腕叹息。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汉中贺珍、陕西王永强、甘肃丁国栋、米喇印、山东榆园军、乃至江西金声桓纷纷举旗反清,其他的小股抗清义师更是数不胜数。 从长江以南,到甘肃戈壁到山东沿海,清军占领区几乎处处烽烟。这是满清入关以来,汉人为了反抗清廷残暴统治的一次总爆发,影响之大,连山西姜瓖这样的降将都觉得满清的江山坐不住了,暗中联络附近义军准备反清。 因为其他各地处处告急,满清不断从北方抽调兵力,北直隶腹地已经变成了真空地带,像保定府这样的府城还有一定数量的正规军驻扎,底下的县城只有一些土兵乡勇维持治安,铁血军骑兵团首领李二娃的两千名骑兵如同神兵天降般突然杀到,轻而易举地攻克安新县,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 铁血军的两千骑兵出身于大顺军,流动作战正是他们看家本领,而且河北这个地方他们来过不知多少次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无论侦查敌情还是筹集粮草,行军作战都如鱼得水。攻克新郑后刚刚两天,附近的清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转眼又杀到南边四十里的雄县。 攻城。 破城。 一蹴而就! 雄县的城墙几年前毁于战火,因为地方贫困一直没有好好修缮,一丈多高的土墙上面有很多破损的地方,比普通的堡寨强不了多少。铁血军架起十门迫击炮随着嗵、嗵、嗵一轮狂轰乱炸后,士兵抬着几架简易云梯和房门床板就开始攻城,刚刚踏上城头,城墙上面的土兵乡勇早就一哄而散了,把指挥作战的雄县县令孤零零地晾在城下,被铁军士兵捆了起来。 通过审问得知雄县十五里,有一伙使用连发快枪地人被几百个乡勇,围困在一个叫刘堡的村子里,雄县接到口令也派五百清军支援。 李二娃立刻吩咐手下快马前往查看。传令兵应声而去,侦察连每个人都带着两匹马,途中不断换乘以保证速度。按照李二娃的估计,只要及时出兵,就可以赶在哪些疑似黄大将军突击队,弹尽粮绝之前救出它们。 他传令各部搜集船只,摆渡搭桥渡过修水河,然后一路扑向刘堡,辛苦奔波了六七天,终于找到了突击队。 清将博尔泰勒马站住,恶狠狠地瞪了刘堡方向一眼,贼军居然有从天上掉下发出怪叫炮弹和射程达五百步的火枪,远远超过他的估计,开战就吃了一个小亏。 由真鞑子组成的督战队纵马上前,挥舞手中的刀,砍死两个受伤嚎叫的汉兵,很快恢复了稳定,清军虽然遭到了迫击炮的轰击,阵型却几乎纹丝不动。 对于一支五百的大军来说,死伤几个汉兵无足轻重,对士气却有一定的影响,不能留在这里一直挨打,但也不能轻易后退,博尔泰勒传下命令,对土山直接发起进攻。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响起,绿营兵、和八旗骑兵各出一部,朝着刘堡压了过去,为了防备那门可恶的怪叫大炮,他们的队形拉得很开,行进的速度也仅仅比正常步行快一点,以节省体力在最后阶段全速冲锋。 距离刘堡大约四百步左右,分散在阵前的清军游骑突然集结起来,从斜刺里向着刘堡冲去,铁血军的阵地上两挺轻机枪,用声势惊人弹雨对着冲锋骑兵起开火。 五十多个清军骑兵噼里啪啦地栽下马来,还有更多的人和战马受伤,不过仗着马身强壮与速度,暂时还没有摔倒,清军阵后的博尔泰勒一阵心疼,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宁愿让绿营兵充当炮灰,也不会拿珍贵的八旗骑兵来打头阵。 将错就错吧,既然付出了代价,就一定要取得补偿! 清军后阵中,所有战兵都披甲上马,缓缓向前逼近,博尔泰勒最擅长这种战术,当第一波进攻开始后,第二波,第三波进攻就会接踵而至,连续不断地发起打击,不给敌人任何喘息调整的机会,直到将对方击溃。 “呜——” 原野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号角。那声音浑厚、低沉,似乎来自蛮荒的远方,博尔泰勒的中军大纛之下。一名号手正在奋力吹响海螺号,发起冲锋的命令。 清军每次发起进攻的时候,汹涌的人潮像一道澎湃的海浪,天地为之变色,似乎无坚不摧,但面前的堡外却像宽广的沙滩,不动声色地把海水都吸了进去,浪头越来越小,越来越低,最后一朵浪花在大堤上轻轻撞了一下,打个回旋就无力地退了回去。 从上午到中午,博尔泰连续发起三次进攻,铁军的阵型却纹丝不动! 从村南向前五百步内,到处都是清军的尸体和伤兵,轻伤员已经跟着大部队撤下来了,重伤员在地上辗转哀嚎,向同伴哭泣求助,清军的游骑兵不敢进入火枪的射程,只在拖走同伴的尸体。看到伤势沉重的伤兵,都直接补刀给他们个痛快。 “博尔大人,不能再攻了!”
张春手下伤亡惨重。痛心疾首,说话就变得直接多了:“贼兵他们村里有大炮,村口有连发火铳咱们进攻吃亏太大。二郎们杀不到贼兵近前,就已经折损过半……” 他和刘秉义、胡登先似,原来是李自成的部将。后来被满清任命为雄县千总,也是身经百战的宿将,深知眼下不能和贼军死磕,所以来劝博尔泰勒。但刚刚说到一半。博尔泰勒突然一摆手,脸色异常阴郁,他连忙闭上了嘴巴。 “那怎么办?这些儿郎就白死了么?”博尔泰勒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清军的战斗意志非常顽强,顶着敌人的猛烈打击还继续冲锋,直到战损比超过五成才崩溃下来,以至于三次进攻就伤亡惨重,足足损失了二百来人。 突然后面几一声炮响,令旗挥动,铁血军的两千骑兵呐喊,杀过来,堵住了清军的后路。 “弟兄们,杀上前去!夺了那面将旗,让二营看看咱们的厉害!”一营长李忠奋力挥动着手里的斩马刀,他的亲兵队长纵马向前,带着两百名亲兵向前猛冲,正好堵住了那队想要保护将旗逃走的清兵。 都队清兵都是护旗手,见到两百铁军骑兵挡住了去路,不但没有掉头退走,反而把掌旗手围在中心,然后纵马上前,抽出虎牙刀准备迎战。 两队人马猛然碰在一起,一个交错后就各自掠开,只是倒下了十几具尸体,其中有五多个李忠的亲兵,但也有三个巴雅喇兵掉下了战马。冲出去四五十步后,李忠的亲兵队掉头转了回来,马蹄踏起浓厚的尘土,把那面将旗又裹在当中。 那亲兵队长是李忠手下第一勇士,师出名门,武艺高强,砍翻一名清兵后直向将旗杀去,迎面突然有两把虎牙刀兜头劈下,一刀砍人,一刀砍马,那亲兵队长来不及招架,顺势身子向旁一倒,从战马上摔了下去。 他的战马被虎牙刀劈中要害,鲜血喷起两尺多高,那亲兵队长却在地面上一弹,猛然又跳起半人来高,手里的钢刀插进了一名清兵的腹中。 “交给你们了。”他翻身扑上对方的战马,向身后的同伴吆喝一声,抛下另一个清兵,纵马冲到了将旗前,一刀就砍翻了清军旗手,然后伸出左手夺过了龙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