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冷酷神猴莫名抑郁 淘气毛孩自酿猴茶
侯三爷的面子，罗玉林不敢不给。 再次来到侯家的院宅，情形已与上次大不相同。如今，罗玉林和九毛在比赛中一路领先，终于在侯三爷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无论是侯三爷还是侯秉志，与他说话的语气都比上次明显和气了许多。 古色古香的宴客厅里，一桌美味佳肴已经摆好。 刚一落座，佣人欲将九毛和哈努曼两只“猴子”牵走，罗玉林赶忙拦下来，到了决赛这个关键时期，可不能再又出什么岔子，他走到哪里都要把九毛带在身边，于是笑着说道：“三爷，我们养猴之人，人猴同睡，人猴同席……” 侯三爷愣了一下，觉得有理，欣然应允，并表示，在侯家亦是如此。 九毛与哈努曼两个“宿敌”见面，分外眼红，你瞅我，我瞅你，仿佛都要用眼神杀死对方一样，谁也不想落了威风。 然而接下来哈努曼的举动却让罗玉林和九毛都吃了一惊：他不紧不慢地爬上椅子坐下，右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左手拿起斟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还不忘举起空杯，挑衅地朝九毛示威。 这这这，这哪是个猴子能干的事啊？ 侯秉志忙不无得意地解释道：“哈，我们家哈努曼哪都好，就是爱抑郁，一抑郁了就爱喝闷酒，罗哥你可别见怪啊！” 猴子还会抑郁？罗玉林一直怀疑这哈努曼不是一般的猴子，听到这番话，更加满腹狐疑。 九毛虽然从未喝过酒，可就是看不惯别人跟他争胜，更忍不了哈努曼那蔑视的眼神，他也不甘示弱，跳到椅子上，拿起酒杯，一仰脖，“咕咚咕咚”一口干下。 这一干不要紧，那酒好似烈火一般自他的喉咙一直烧到心脏，辣得他从椅子上跳到地上，呲牙咧嘴地满地打滚。 罗玉林大囧，忙倒了一杯清水给九毛灌下。谁知没一会儿，酒劲上来，九毛扑通一声歪倒在地，醉得不省人事。 暂且让他睡着。三人觥筹交错，逐渐进入正题。 席间，侯三爷只唠酒嗑，对大赛之事避而不谈。酒过三巡，侯秉志终于摊了牌：“罗哥，说实话，我侯秉志这几年搞猕猴养殖场，挣了不少钱，你说我还在乎这区区十万块奖金吗？我是看重猴王争霸赛冠军猴王这个称号！为啥？老爷子，我爸，当这个猴戏协会会长，要面子，你说首届猴王争霸赛，要是我们养殖场的猴子没得冠军，他老人家这脸，往哪搁？” 见罗玉林只点头却不说话，侯秉志又张开五指，将手伸到他眼前晃着道：“罗哥，我就跟你明说吧，明天你只要保证让你的猴子输给我们哈努曼，我给你这个数，五万！” 罗玉林平生习惯了阿谀逢迎、忍气吞声，可两场比赛的喜人成绩和侯家父子的款待让他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乘着酒兴，醉眼朦胧地倒出了压箱底的心里话：“三爷，老弟，咱们世世代代这么些个耍猴人，有哪一个不想把自己的猴子训成猴王的？就像一个猴群之中，有哪一只猴子是不想称王的？就算我答应你们的要求，可我这猴子，天生有个好勇争胜的劲儿，保不齐比赛时他就干出点啥来……咱们呐，就公平比赛，猴王都是争出来的，没有哪只猴子能够平白无故地就能当猴王的，我说这话对不，三爷？”罗玉林望向侯三爷。 话说到此，等于委婉地拒绝了侯秉志。 侯三爷皮笑rou不笑地敷衍了一下，脸色却变得极其难看，而酒意正浓的罗玉林全然不觉，依然夸夸其谈。 侯秉志换上一壶新酒，给罗玉林斟满，随便找了个话题，又劝罗玉林干了一杯…… 其实，何来公平可言？大赛的评委、裁判等各个环节都被侯秉志一一打点过，即使罗玉林的猴子九毛在决赛中表现再出色，冠军猴王的头衔也会毫无悬念地落在哈努曼头上，侯秉志就可以打着猴王争霸赛冠军的旗号扩大猕猴养殖生意，侯三爷也会因为哈努曼的精彩表现而继续获得杨氏集团的巨额投资…… 罗玉林不谙此道，更不会想到侯家父子在酒里下了迷药，不一会儿便趴在桌子上，和九毛一样沉沉地睡去。 九毛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换作常人，头一次喝下这等烈酒，怎么也要睡上个一天一夜，而九毛在酒精的刺激作用下，全身血液异常迅猛地加速流动着，并通过每个毛孔将酒精迅速代谢出去，很快便恢复了活力。 正当他摇晃着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罗玉林却怎么也摇不醒时，突然听到门厅外一阵嘈杂声。 “哈努曼，你该打针了！听话！”是侯秉志的声音，接着传来哈努曼急促的“吱吱”叫声。 九毛听得懂猴子的语言，这是求救的叫声。 他推开门，见哈努曼被侯秉志粗暴地拖着进入另一个房间，便悄悄尾随过去。 散发着幽蓝微光的房间里，侯三爷从一个低温密闭容器中取出了一根拇指粗细的金属针管，平日里十分安静的哈努曼见到针管后反应异常激烈，拼命挣扎着，却被侯秉志死死按住。随着哈努曼一声凄厉的惨叫，一管半透明状的蓝色液体被缓缓注入到了它的体内。刚才还是狂暴不止的它，顿时安静下来，瘫倒在地，像一个疲惫不堪的男人一样喘着粗气。 侯秉志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笑了道：“嘿，杨老板研制的这药还真管用。” 侯三爷面无表情地看着哈努曼，哑着嗓子叹口气道：“副作用越来越强了，哈努曼明显比以前更抑郁了。” “管他呢，只要能夺冠……” “你懂什么！”侯三爷对儿子的无知有些愠怒，“我们不能让杨晋知道他研制的基因突变药水有副作用，否则他会停止对我们的投资的！” ……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九毛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哈努曼这么冷酷了，猛然间竟有些心生怜悯。 眼看着哈努曼被带向猴王争霸赛现场，九毛这才想起决赛的事，可罗玉林还没醒过来，怎么办？ “首届猴王争霸赛终于迎来了激动人心的决赛时刻！”美女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宣布。 “我们今天有幸邀请到了杨氏集团总裁杨晋先生在百忙之中亲临决赛现场，与我们一同欣赏猴王争霸的精彩盛会，让我们对杨总裁的到来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主持人向嘉宾席抬手致意，指向一位眼戴墨镜、表情严肃的青年男子，他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品着茶香，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但从眉心的两道竖纹看得出，他正是杨氏集团总裁杨晋。 一个小县城的所谓猴王争霸赛，何以惊动坐拥数十亿资产的堂堂杨氏集团的大老板亲临现场？即使名义上宣称弘扬传统文化、拯救猴戏艺术，但其真实目的也着实匪夷所思。 九毛不得已撇下罗玉林，自己悄悄赶到比赛现场时，除他之外的十九只猴子已经站在议事台门口准备就绪。 这时，美女主持人开始介绍决赛规则：“议事台里设置有五道关卡，每个关卡被赋予了十分富有‘西游’特色的名字，分别是：入地府，闯龙宫，偷蟠桃，战天兵，夺圣旗。”舞台大屏幕上实时显示出各个关卡里的监控画面。 “我们知道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中分别也经历了这样几个情节，我们看看今天这二十只猴子谁能够顺利通过所有关卡，爬到议事台顶端的旗杆上，摘下象征齐天大圣的圣旗，谁就是名副其实的齐天大圣美猴王！” 俗话说，懒驴拉磨屎尿多。正值这个当儿，九毛突然感觉尿急，又找不到撒尿的地儿，就急忙跑到后台，看到一个外形精美的像“尿壶”形状的器皿，不管三七二十一，解开戏服裤子，对着“尿壶”就撒起尿来。 “比赛马上开始了，这猴子还在这撒尿。快给我回台上去！”一位头戴耳麦的工作人员找到九毛，一脚将他踹到了台上。 哪知这边刚离开，另一边不知情的礼仪小姐便匆匆过来，将九毛刚刚尿过的“尿壶”放在托盘里，款款走到杨晋和侯三爷的身后，为他们的茶杯里续满了“茶水”。 九毛这才恍然大悟，自己错把茶壶当尿壶！ 然而为时已晚。这位十分绅士的杨老板已缓缓拿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他眉头一皱，两道竖纹愈发明显，转头问侯三爷：“这是什么茶？” 侯三爷忙不迭客气道：“这是我们猴县特产的上等猴茶，是我让人特意为您准备的。” 杨晋咋着舌头又细细品了品，苦中带涩，涩中还带有一股子sao味。“我说呢，喝着有一股猴sao味。” 侯三爷也客气地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顿时脸色大变，想要喷出却又怕身边的杨老板察觉，竟一股脑咽了下去。 眼见两位身份显赫的嘉宾“滋滋有味”地喝着自己的尿液，九毛乐不可支，手舞足蹈地大叫起来。 就在这时，议事台的大门缓缓打开，所有人一齐向里面望去，黑洞洞的漆黑一片，九毛很想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