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石崩裂化萌猴 魑魅魍魉命皆休
张高山粗人一个,力大过人,四五个黑衣人一齐扑上来,也未能将他制住。打斗中撞翻了桌子,那石头自托盘中“骨碌碌”滚落在高台上。 台上争抢,台下眼红。那不男不女的花少爷扯着伪娘嗓子喊道:“爷们儿们,谁抢到算谁滴呀!”众人皆不甘示弱,一齐冲上去哄抢石头,台上台下乱作一团。 那石头再次在众人手中被疯狂地推来抢去,亦是灵性大发,像个排球一样在空中“顽皮”地翻滚腾跃,一会儿撞击在众人头上,又反弹起来,一会儿落在众人手中,又被打飞出去,将众人耍弄得好像排球运动员一样,齐齐向上举着双手,一会儿左移,一会儿右挪,但就是抓不住它。混乱中,但听“唉呀”一声,那石头正撞到一个高高跃起的玩家脑袋上,那人疼得一甩头,一个“头球攻门”,石头径直朝那台张牙舞爪的切割机飞去,只听敲铜锣一般“咣”的一声,正砸在那面脸盆大小的高速钢无齿圆锯上,又听砸铁锅一般“哐”的一声,恰落入切割机台面上的托盘里。那切割机也仿佛是具有人工智能的机器人一般,立即用机械手将其牢牢固定住,随即挥舞着九把锋利的刀锯一齐朝石头砍去,霎那间火花四溅,烟雾升腾,硬物间碰撞摩擦的尖锐刺耳声响彻整个厂房。 众人见状都捂着耳朵往后退缩,却怕错过了宝贝切开的真容,又挪着步子凑到近前,睁大眼睛欲看个仔细。 “玉貔貅”赌石这么多年,一块石头是不是好玉他一眼便知,然而面对今天如此乱局,心中非常不爽,亦十分忐忑,他从未如此怀疑过自己的判断,也从未如此没有把握赌赢,因此急忙挪动肥胖的身体挤进人群,目不转睛地盯着切割机。好一个“狡猾”的石头,把自称“火眼金睛”赛过孙猴子的“玉貔貅”也给骗了过去! 赵老板、张金龙,还有那些个神秘嘉宾诸如李总、王董事长、刘公子、花少爷一众人等,也都满心好奇地凑上来。唯有张高山仍被黑衣人压在身下,只能挣扎着,隔着人群眼睁睁看着他心爱的宝贝“龙珠”被九把刀锯无情地“蹂躏”。 钢锯与顽石硬碰硬,那真是针尖对麦芒,铜锅遇铁刷——两者都不是善茬,一番较量之后,旗鼓相当的双方必是两败俱伤。切割机马达轰鸣,不断提高功率,刀锯转速越来越快,整个机身都被震得颤抖起来。它的水冷系统不断往刀锯上喷水以冷却摩擦产生的高温,然而这并没能阻止温度的上升,锯片的颜色渐渐由乌青变得通红,升腾起一股股炽热的水蒸汽,然而即使这般威猛,也只切进石头半寸。 没隔多久,那机器承载不了如此高的负荷,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恐怖的怪叫声,房顶的射灯也受到电压不稳的影响而忽明忽暗。那石头在强力的作用下也渐渐招架不住,先是自切口处裂开一道细纹,并绕着周身延伸,最后内里的张力与表皮的裹束严重不一致,终于“嘭”的一声炸裂开来,与此同时,切割机在巨大冲击下也因超过负荷而轰然爆炸,顿时碎石飞溅,刀锯四射。 众人躲闪不及,纷纷中招。那布满利齿的金刚石锯片,连连将身穿黑衣的一干人等削掉了胳膊;那如同风火轮一般的双角钨钢铣刀,齐刷刷击穿了数个玩家的腹部;那脸盆大小的高速钢无齿圆锯,将张金龙及其身后的数个贪财好赌的神秘嘉宾一道割了喉;那高速旋转的树脂砂轮锯片,擦着玩家的脸飞了过去,印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那铸铁电钻的钻头,像一梭子弹一样散射而出,直插数位黑衣人胸口,有的还击中了房顶的射灯;还有那把尖利无比的不锈钢雕刻刀,则朝花少爷裤裆径直飞去,那速度快得真是迅雷不及掩耳,飞刀不待捂裆,只听“扑哧”一声,便传来花少爷的尖叫:“唉呀我滴妈呀,完啦,我滴蛋蛋没啦!”旁边的伤员带着哭腔道:“你留着也没用啊!” “玉貔貅”和赵老板因过于靠前,均被碎石击中,脸上、脖子上的皮rou里都扎满了墨绿色的晶状体碎石,鲜血直流。待他俩缓过神来,捂脸环视四周,看见众人死伤无数,惨叫不止,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土味和血液的鲜腥,而那些没有被伤及的玩家早已抱头鼠窜,四散逃走。 张高山自人堆里爬起来,正瞧见张金龙手捂脖子口呕鲜血,伸出血手划拉着,欲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眼睛瞪得溜圆暴突,拼命蹬了几下腿,便不动了。正应了那句“赌石如赌命,一刀决生死”,张金龙一生好逸恶劳、投机取巧、贪财忘义,也该他一条贱命丧黄泉,真可谓利令智昏不值怜。 正当众人惶惶之际,只听“噗”的一声,一个黑乎乎的毛绒活物从天而降,一屁股落坐在残破的切割机托盘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待烟雾散尽,那毛绒活物竟慢慢坐起身来,众人仔细看去,但见它通体覆盖黑褐色长毛,只脸部露出白里泛红的细嫩皮肤。头上两只招风耳显得出奇地大,耳朵眼里则长满了金色绒毛,如一撮野草扎撒出耳外(留着以后变成金箍棒用)。它眼睑微启,睫毛轻颤,好似沉睡百年无法醒来。它用毛茸茸的小手揉了揉惺忪朦胧的双眼,张开了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露出一对亮晶晶的黑瞳仁,用好奇而胆怯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
“是个猴子……怎么炸出个猴子来?”众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却不敢轻举妄动。或许是对这烟雾缭绕的空气过于敏感,那“萌猴”小巧玲珑的鼻子微微一皱,小嘴一张,两眼一闭,竟打了一个喷嚏,将烟雾喷出两个气旋儿,吓得众人以为又是神秘大爆炸而纷纷向后倒去,竟把它乐得眉开眼笑起来。 “玉呢?我的玉呢?”赵老板见开出来个猴子,顿时怒不可遏,凶相毕露,不顾满脸淌着鲜血,抓住“玉貔貅”的脖领,疯狂地摇晃着大吼道:“你不是说能开出好玉吗?怎么开出个猴子来?你这个骗子,弄块假石头套我的金矿是不是?跟我玩‘狸猫换太子’,把玉变没了,放个猴子来充数是不是?” “玉貔貅”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还能在石头中开出个猴子来?!莫非真的是孙悟空转世投胎化作石猴蹦了出来?他定了定神,辩解道:“这这这,这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 “少他妈装蒜!”赵老板骂道:“就是你设计好了圈套,想抢我的金矿。快把合约还给我!”他咆哮着与“玉貔貅”扭打起来。 张高山见弟弟已死,心中悲愤交加,更恨自己因一时贪心竟听信了这个背信弃义之徒的谎言,落得现在人财两空的悲惨境地,真是悔不当初。眼见自己辛辛苦苦从海底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宝贝却变成了一只毛猴子,他心中万念俱灰,失魂落魄地哭喊道:“我的龙珠没啦,我的宝贝没啦!”见赵老板正与“玉貔貅”扭打,也冲上前去,将满腔愤怒化作一枚枚硬实拳头,一股脑发泄到“玉貔貅”身上。 平生从未看走眼,得意忘形马失蹄。活该倒霉的“玉貔貅”靠一双“从未看走眼”的“火眼金睛”行走江湖,靠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招摇撞骗,虽然一直走运,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不善用上天赋予的神技,却想着用来害人,阴险狡诈,贪得无厌,口大如天,只吞不吐,则必将遭到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