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狼王
因期盼小黑夜里返回，克拉克特意将飞艇贴地悬停，此时离地不高，大约只有三米，但这个高度寻常人却也不是容易一下跳上，白影显然身手矫健。 白影甫一踏上飞艇，艇身一震，向下降了半米，显然他身体异常沉重。 克拉克向白影望去，不由一惊，这白影只是具有人形，却并不是人。它身材高大，全身长满了白色长毛，初看上去，像是一只猩猩，仔细看去，头部狭长，却更像是一匹马，但是是一匹会用双足奔跑站立的马。 此时，它正盯着克拉克，双眼中似乎有光线射出，一亮一亮。 克拉克本能后退一步，却突然身体一弹，不由自主向一旁跌去，克拉克心里知道，定是崔启璇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一不小心，又遭了他的旋转之力。 不过这次崔启璇没拉他，克拉克跌去的方向，恰是舱内，旋转之力甚猛，他在地上止不住得翻滚，等滚到床边，才稳好身形，斯卡就立在床边。 克拉克抓起斯卡，冲回舱外。心里决定，这是第二次了，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不拿枪就冒失地出门了。冰雪cao纵尽管好用，但以他现在的水平，不管威力还是距离，都还是无法和枪相比。 舱外，崔启璇正站在那动物对面，崔启璇身材中等，却只及它胸部。 “小心！” 克拉克急忙提醒，手中斯卡已瞄准这古怪动物的脑袋。 崔启璇并没有回头，反而慢慢抬起左手，中指和食指伸出，指向对面动物的双眼，他双指并拢，微微在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圆圈。 这动物初始并不在意，双眼只是一闪一闪，时而望望崔启璇，时而望望克拉克。但几个呼吸后，就完全被面前手指的动作吸引，眼神逐渐柔和下来。 崔启璇慢慢将手降下，那动物眼睛如被吸住般，紧紧跟随，随着手指降低，它身体缓缓伏下，过得片刻，竟然前肢一伸，落在地上。 此时看去，它完全像是一匹马。 崔启璇又走近一步，收起双指，将右掌按在马的头顶，那马受力低头，打了一个响鼻，鼻孔喷出一片白雾。 “克拉克。”崔启璇低声道：“快过来看白麒麟。” “白麒麟？”克拉克惊奇问，这个单词他没听说过。 “哦，你们管这叫独角兽。”崔启璇一手仍按在那马的头顶，一边解释道。 “啊？独角兽？”克拉克奇道，这可是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动物，美丽而高贵，其独角可解剧毒。 “是啊，从小就听说，真没想到，竟然能亲眼见到一只，你快过来摸摸。” 崔启璇轻轻移开了手，独角兽似乎被催眠，很安静，并无异动。 克拉克单手持枪，走上前去，按照崔启璇所示，小心翼翼摸向独角兽的头顶。 在它头顶，克拉克摸到有一个几厘米高的yingying凸起。 “神奇吧？它还小，等长大了，这里就会长出长长的螺旋独角。”崔启璇抚摸着独角兽颈部的鬃毛低声道：“这独角兽的传说东西方都有，人们猜测其原型来自于独角马，看来不假啊。” 克拉克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独角兽。 它头顶发红，眼睛是深蓝色，只与一匹小马差不多大小，身体比马更修长有力，四肢健美，蹄子宽大……克拉克的目光停滞了一下。 它有三趾。 崔启璇看到克拉克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现代马是只有一趾的，但一千万年前，马是有三趾的，其余两趾，因长期不用退化了，想来这独角兽还保留着古马特征。” 克拉克奔回艇内，从背包中拿出二给他的脚印照片，又迅速跑回。 很容易核证，脚印为独角兽所留。 克拉克将独角兽按照标准流程检查了一遍，确定它实际是一个介于三级到四级的马类变异。 没想到，这辐射竟然能使得动物出现返祖，变异出消亡多年的三趾独角马。 克拉克迅速收集了体液样本，心里一阵轻松，机缘巧合，这次的变异基因采集顺利完成。三级以上变异，按照二所解释，只需采集样本即可，不必像小黑小白那样带回岛。 小黑，对，小黑呢？ 小黑正独自站立在艇下，夜色中，它的眼睛发出紫色幽幽的光，定定地抬头望着克拉克。 有一大群变异狼，拱卫在它身后。 狼群的数目比白天时增加了数倍，足有四百多头，皆都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声息，静静整齐肃立，如一群雕塑。 “小黑！” 克拉克喜出望外，向它招手。 小黑向身后群狼看了看，低低吼了一声，一纵身，跳上了飞艇。 那独角兽本来安静，此时猛得前蹄抬起人立，骇然警惕嘶吼。 小黑却如没看到它般，从它面前慢慢走过，凑到克拉克身边，脑袋靠了过来。 “原来你是替我去找这脚印的出处去啦，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克拉克蹲下揉着小黑的脑袋，欣喜地道。 小黑的身体有些僵硬，并未如以前一样，随着克拉克的揉搓松软下来，只是直直站立着。 这时，独角兽经崔启璇一力安慰，恢复安静，重新又四肢落地。 克拉克的动作慢慢停下，他缓缓站起身，向艇舷外望去。 艇下的群狼依然如雕塑般安静肃立，没有一丝移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小黑……难道……你……是要……走吗？” 克拉克回头看向小黑。 小黑把脑袋在克拉克腿上轻轻蹭了蹭，发出两声呜咽，抬头望向他。 “哦……”克拉克突然明白了。 狼是属于荒原的，就像鸟是属于天空的，它可能会一时贪欢，依偎人旁，但骨子里却只是想在大地上自由奔跑，荒原……才是狼的归宿。 小黑以头蹭他，就是在征得他的同意。 克拉克蹲下，拉过小黑，抱住它的颈。 “去吧……小黑……我懂……” 他把头贴住它的脑袋，在它耳边轻轻道。 克拉克站起身，小黑的脑袋又轻轻蹭了蹭他的腿，倒退了几步，一转身，从艇中跳了下去。 小黑慢慢走回原来的位置。 众狼肃立，它们在等着它们王的归来。 小黑站定，一声苍凉的清啸从它喉间响起。 如同得到命令，所有狼一起动了。 大地上，有一群狼在夜幕中奔跑，狼群的前面，是一匹黑色的狼，它身体矫健，每次跃起，都是普通变异狼步伐的几倍跨度。 当走到一处高地，这只狼突然停了下来，群狼随即纷纷驻足。 它回首望向来处，紫色的眼睛清澈明亮，一只悬浮的飞艇映在其中，飞艇中似乎凝固着一个身影。 片刻后，又一声清啸响起，狼群继续向远方奔去。 克拉克在艇边站了很久，直到远处的烟尘全然消去。他吁出一口气，望向正在耐心安慰独角兽的崔启璇，刚刚群狼的狂奔，又让独角兽警惕不安。 “你伤还未好，明天我送你。”他对崔启璇道。 他的语气很平静，心里却空落落的，他感到有些孤单，送崔启璇，不如是说，此时他更需要有人陪，尚且年轻的他，不会直说，还需要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夜就这么过去。 莱克星顿，距离此地不远，向北约三小时路程。 天亮时，克拉克在驾驶台上，再次向南方张望了下，发动了飞艇。 崔启璇和独角兽待了一夜，此时方才过来，看到他的笑容和满面的喜色，就像春日清晨的一束阳光，照入克拉克阴霾的心情，他突然感到当时让崔启璇上艇是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 崔启璇和克拉克并肩站在驾驶台上，快乐地看着风景，远处北方，荒原尽头，有一座高山。 “这独角兽太可爱了。”他对克拉克道。 “是，你怎么懂马呢？” “哈哈哈，我们家世代都好马，钟爱养马驯马，我三叔尤其喜欢，所以才去的莱克星顿，哦，那是马之都，你知道的。”崔启璇快人快语。 “这样啊，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这独角兽？”克拉克问道。 崔启璇突然又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神情，看了看克拉克，欲言又止。 “你有话直说吧。” “这独角兽……是跑到你飞艇上的，按我们的习惯，在你艇上的，就是你的……” 克拉克正色道：“对的，我忘了，按我们的习惯，在我艇上的，也算是我的。” 崔启璇好像一句话被憋住，脸一下红了，回头望望独角兽，噢了一声，点点头。 “不过呢，我可以送给你。”克拉克道。 “真的吗？”崔启璇突然跳了起来。 “真的。”克拉克笑道。 “哈哈哈！”崔启璇大笑起来，但突然脸色又是一变，道：“不行，不能平白要别人东西，我和你换。” “既然都在一条艇上啦，就别客气了。”克拉克忍不住想笑，心想，这崔启璇，连包都丢了，身无长物，还能有啥可换的。 “我用我们崔家的练气口诀和你换。”崔启璇道。 这次是轮到克拉克惊讶了，他知道，这种祖传的技艺通常是一个家族生存繁荣的秘密，要用生命来捍卫，读过的书里有太多类似故事，比比皆是。而崔启璇应是看出他昨天对练气有特别的兴趣。 “你确定？” “确定！不过，你不能再外传。”崔启璇道，他突然凑近克拉克：“其实，这独角兽不是给我的，是给我那meimei的，她从小就最喜欢独角兽。” 练气口诀不长，崔启璇给克拉克一字一句重复念了两遍，克拉克就记住了。 崔启璇又详细解释了下口诀的具体细节和注意事项，迫不及待扔下克拉克，跑去和独角兽待在一起。 克拉克站在驾驶台，体会着练气口诀，不觉飞艇已跨过远处那一道高山。 前方出现一片平原，极目之处，可见一条宽阔的河流，根据地图显示，那是俄亥俄河。 而一个城市就处在飞艇之下这个平原上，说是城市，因为这里是一大片废墟，在废土时代，一大片废墟往往意味着昔日的繁华。 崔启璇下了飞艇，对克拉克挥挥手，牵着独角兽，向前方一个聚居点走去。 克拉克再次望着一个新结识的朋友的背影，渐渐远去。 良久，他升起飞艇，朝东边的群山飞去。 东边的群山里，有他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铁模先生。 ps:再坚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