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一个梦想

    苏小北趴在玻璃上，回忆起高中时的日子。

    好几年过去还是那么历历在目。

    “后来她真的出了国，男朋友也换了很多个，但每天仍然在加班拼命不分昼夜地忙碌。她赚了很多钱，认识了很多大老板，去了很多国家，但是依然没有谁能跟她一起稳定地生活。那天我们通话时她又一次问我，你说，我们现在这么努力是为什么？”

    她停了下来，眼神忽然变得有些伤感。

    沈清和等她继续说，她却转过头来苦笑了一下。

    “我说这些是不是很没意思？你们这样的人是没办法理解的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沈清和摇了摇头。

    “我理解，”他说。

    他再理解不过了。

    世人眼中的天才为了维持这个名号，往往会在光鲜的背后用血泪和汗水苦苦坚守。那些昼夜颠倒，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还有那些胃出血在床上输水还要坚持打字的日子。

    他从来没说，但不代表从来没经历过。

    苏小北望着他出神的模样，顿了顿继续道。

    “我的回答和最初一样，依然是在S市扎根，做个平淡的小市民，过着安稳的生活。然后她沉默了，声音很黯淡。她说小北，我突然有点羡慕你。我当时并不理解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因为在我眼中她才是更加光彩耀人的那个，她确实过着大部分人羡慕的生活，她比我更早得完成了自己的梦想，为什么还要说羡慕我呢？”苏小北坐起身子，和他一样背靠着玻璃柜。

    两条纤细的腿脚勾在一起，在高脚凳下晃来晃去。

    “后来我慢慢明白了——因为高处不胜寒。太过急切的功利心让她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可我们都不是那种依靠男人的女人，想要什么一定要自己赚钱买，一定要自己去争取得到。但当她开始和男人争抢想要的东西时，就真的太累了。有些东西终究不是她的，就像有些东西终究不是我的。看到它们的第一眼我就清楚地意识到，即使我一咬牙一跺脚划掉十分之一的买房存款来买这个，或者突然抽中了奖免费送了一条给我，这也终究不是属于我的。”

    她自嘲地笑笑。

    “我不知道我这样说是不是自相矛盾，既然是自己赚来的钱买的，或者抽奖送的，所有权肯定已经转移到了自己这里。可是这种事，并不是那么清楚地能用法律条文来解释的。它属不属于我，我看一眼就知道。当一个人的身价与她本人的能力不相称，却总是因为面子而打肿脸充胖子时，是最累的时候了。”

    沈清和安静地听完，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会的。”

    他抬眸温柔而坚定地望进她清潭般的双眼。

    “总有一天，不借助任何人，你会凭借自己的能力与它们相衬。”

    这一天或早或迟，但他有这个直觉。

    从小北的身上，他总是能看到一头温柔沉睡的小怪兽。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身体里。

    不骄不躁，正在等待一个契机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