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不甘心
“啊，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孩子、父亲、大哥……” 一阵阵嘶声裂肺的哭喊声从学士府东边的海棠苑传出。 其中痛彻心扉的伤痛让闻者都感同身受，所有听到这声音的齐府众人脸上都露出同情及不忍。 因为他们的少奶奶刚刚早产失去了盼了整整五年的孩子，而且，听说还是个男孩。 而引起少奶奶早产的原因是，她听到了自家父兄的死讯后伤心过度从而动了胎气。 “诶，少奶奶可真可怜，本来就不得宠，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如果生了儿子，还可以母凭子贵，却不料就这么小产了。” “谁说不是，少奶奶的父亲不是失踪好几年了吗，我们府还派了不少人出去找人呢，都没消息，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传来他父亲死了的消息呢？” “是啊，还真不是时候，现在孩子没了，父母兄弟都死了，如果还不得宠，这日子……” “恩，还好有二奶奶在，二奶奶是少奶奶的庶姐，平素对她照顾有加，这次出事到现在一直陪在她身边都没离开过，可见她们姐妹情深，希望可以劝慰一下少奶奶，让她不要再这么伤心了。” “还真是，要说，二奶奶人真的不错，比起少奶奶来，对我们这些个下人都和气的很，一点也不摆主人架子，如果两人换一下就好了。” “都皮痒不想活了吗，竟然敢暗中非议主子，看我不撕了你们的皮。” “嬷嬷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 可是，此时在这些丫鬟仆妇们口中姐妹情深的少奶奶叶天晴和二奶奶叶天雨却是另一番情境。 “少奶奶，晴meimei，父兄的死我也很心疼，但你一定要挺住，如今叶家兄弟姐妹只剩下我们两个还有辉哥儿和诚哥儿了，你还是喝了这碗药好好睡一觉吧，一切等睡着以后再说。”叶天雨一脸心痛的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又伤痛无比的叶天晴说道。 “好，我喝。”丧父失子的伤痛让叶天晴的心如被万千蚂蚁在撕咬着，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真想就这么追随着父母兄弟及还刚五月大的孩子的脚步离开。 但想到自己刚才无意中听到的真相，她就想无论如何也要活下来，她要活下来为自己的父兄报仇。 不然，她还有什么面目去见自己的父母亲人。 只是，在她喝过药后，她惊恐的指着叶天雨问道：“你，你在药里放了什么？” “呵呵，事已至此，告诉你也无妨，这药里就放了些活血的药而已，不是什么毒药。” 刚刚还一脸伤痛的叶天雨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过，这药对别人无用，对你么，后果你应该能想到。” “叶天雨，你我是亲姐妹，我没怪你使计与我一起嫁给夫君，你现在竟然要害我，就不怕夫君知道了治你的罪吗？” 强忍着小腹传来的阵阵绞痛，感受到一阵阵热流自体内流出，叶天晴厉声责问道。 “呵呵，你把我当jiejie，我可没当你是meimei，夫君和我是两情相悦，他宠我爱我，可你就是不肯相让，霸着正妻的位置不放，害我只能做妾，害我的孩子只能成为庶子，你说，我该感谢你的宽宏大量吗？” “还有，你也不要奢望在你死后夫君会伤心，实话告诉你吧，这药端过来，可是过了夫君和齐家老爷眼的。” “原来是这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叶天雨，齐家，我叶天晴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如果有来生，我叶天晴一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一声声凄厉的诅咒声从叶天晴的口中传出，只是，任她骂的再狠，除了站在一边噙着讥讽的微笑看着的叶天雨，再没人听到她的声音。 因为，持续的失血已让她陷入昏迷之中，骂声细微到几不可闻。 直到确认叶天晴昏死过去，叶天雨才收起志得意满的冷笑，转身一脸惊慌的大喊着跑出门：“少奶奶血崩了，快来人，快来人救救她……” 然后又是伤心又是惊恐的一头栽倒地上同样晕了过去。 一时间，齐府再次陷入紧张中…… 只是，这一切对某些人来说只是做戏而已，结果早已注定。 那就是，齐府的大少奶奶叶天晴因小产后血崩，连京城最有名的大夫都无力回天，齐府大少爷齐英哲一天内痛失嫡子爱妻，悲痛欲绝，跪在妻子床前不肯离去。 齐英哲对妻子的深情厚谊在京中一时传为美谈，都说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只是，所有的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定，当所有人都以为叶天晴已经死绝不会再醒来时。 却让她在齐英哲跪在她面前忏悔时回光返照了一下，恰巧听到了他所说的话。 而正是这些话成了她真正的催命符，让她急怒攻心，就此命丧当场。 也就在临死前极短的瞬间，从前所经历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在她的眼前快速又无比清晰地闪过，就像她又重活了这短暂的一生。 而在这个过程中，她才发现，她错的有多离谱。 意识渐渐迷离，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永远记住这种痛，记住这种恨，哪怕喝了孟婆水，她也不能忘记今生所受的痛苦，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要好好的活，再也不会犯今生所犯的错。 …… “嗯……” 钻心的疼痛、如坠冰窟的寒冷，让叶天晴忍不住轻哼出声。 恩？她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她还会感觉到痛，还会感觉到冷？ 不是说人死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临死前的执念，所以哪怕她死了也没忘记这种痛？ 就不知她现在在哪里，是变成鬼到了阴曹地府了吗？ 只是变成鬼后要如何才能去找那些害死她父母兄弟及自己的孩子的恶人报仇。 那些加诸于她和她的亲人身上的痛苦，她一定要百倍千倍的还给他们！ 想到这里，叶天晴忍着痛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她所处的地方。 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一片漆黑，只知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上，这种冰冷就像小时候听人说的身在地狱里一样。 “有人吗？有人吗？” “来人啊……” 可愣是叶天晴叫破了喉咙，别说人，连个小鬼都没有出来答应她一下。 不甘心的叶天晴又喊了好久，喊的喉咙都痛了，才死了心。 不过，没人答应，她就自己去找就是了。 强忍着痛坐起身，再艰难地爬了起来。 叶天晴双手伸在身前摸索着，脚下一步一步小心地在黑暗中挪移，想先弄明白她现在所在的地方。 孤身一人身处黑暗中，叶天晴的心里其实怕极了，但想着自己死前所经历过的身心剧痛，这种害怕又算得了什么呢。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叶天晴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 因为，她已经非常非常的确定，她现在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叶家的祠堂。 是的，就是叶家的祠堂。 因为她从门缝里漏进来的月光中已经看清了供着叶家历代祖先的供桌。 难道是阎王听到了她的声音，所以死后让她来拜别自己的亲人？ 但既然死了，不是可以直接和已死的父母、兄弟们见面了吗，何必让她来祠堂？ 不过，哪怕没能与母亲兄弟见面，叶天晴还是心情激荡的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的给叶家的列祖列宗磕了几个头。 不过，为什么没有找到母亲及弟弟的牌位，她嫁人之前，明明他们的牌位是入了叶家祠堂的啊？ 难道在她离开叶家后，那些人竟然把他们的牌位都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