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商人

    三十吨滞销的葡萄被以一百八十枚金币的价格从希尔斯布莱德的农场里出售到附近的酒庄，经过浸渍、分离、榨汁和发酵的过程，这三十吨葡萄变成了十五吨新酿的酒液，被装在三百个烘烤过的大橡木桶里，又被以每桶一金币又三十五银币的价格批发给了等候在酒庄外的商人手中。

    普通情况下，小商人会买上一到两桶酒，把它们装在自己的马车里，运到附近城镇的酒馆中贩卖，而这一次，这三百桶新酿的葡萄酒和一些陈酒全被某个异想天开的家伙买下了。

    这个南方来的家伙想要把它们全都运到洛丹伦王国的首都去，好赚取庞大的价差，他雇佣了近百辆马车，庞大的车队一路将货物运到了达拉然。

    虽然从陆路上通过银松森林也能到达洛丹伦城，可森林中的小路并不好走，距离也远了很多，并且还要通过吉尔尼斯的国土——这是个对过境的酒类征收高额关税的国家。

    于是，洛丹米尔湖便成了货运的最佳选择，异想天开的南方商人将他的数百桶酒运到达拉然码头，租下了租金昂贵的仓库，便在码头上转悠起来，想要找到一艘足够大的商船，用几十枚金币的代价雇佣船主帮他运送货物。

    可达拉然码头上停泊的尽是些平底小船，它们多数连船舱都没有，更别提装下几十吨货物的大货仓。

    洛丹米尔湖的湖运十分兴旺。商人本以为这里也像他的家乡一样，在港口泊满货运的三桅大帆船……但这也没多大关系，他开始联络小船主们。希望组成一支船队来运送他的货物。

    然而船主纷纷拒绝了商人的洽谈——失去国王的洛丹伦陷入了混乱，许多铤而走险的人在湖上做起了不需要本钱的生意，船主们现在只愿意在达拉然的湖域里行船，向七岛运送些生活必需品和工具。

    少数几个愿意冒险的船主提出了让商人无法承受的高价——即便考虑到北上的船只减少，货物售价能大副提高的情况下也无法承受的高价运费。

    商人和他的货物被困在了达拉然，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抛售手上的存货回笼金币，好支付越来越可怕的贷款利息。

    达拉然是座庞大又繁华的城市。自然能消化掉数量巨大的酒类，可南方来的商人初来乍到，还没有建立起商业信誉和销售渠道，即便他把价格降到了勉强维持成本的地步。他的酒也少有人问津……本地的酒商有自己的进货渠道，毗邻希尔斯布莱德的达拉然不需要为货源发愁。

    当商人整天忙于向城中的酒馆老板推销他的货物，辛苦一天才能卖出一两桶陈酒的时候，一艘三桅武装商船在傍晚时驶进了港口。

    在商人的家乡，两百多吨的船只能被称为小船，然而当他站在港口上仰望这艘名叫萝卡的帆船那黑洞洞的炮口时，却觉得她仿佛比千吨级的战舰还要庞大——当船上的人划着小艇登陆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地跳到浮板上朝他们挥手。

    “让让，人类。”

    带着三角帽的地精从船上跳下来。一个人类少年和一个矮人跟在他身后，“铁锤，去铁匠铺买些武器。来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北边不太安静……虽然我不觉得谁敢来招惹我们的十二门小可爱。”

    “船长，我不叫铁锤。”

    矮人那被长胡子覆盖的大嘴动动，用沉闷的嗓音说道：“我叫……”

    “管你叫什么锤，快去！”

    辛巴达正了正自己的帽檐，在他看来。反正矮人的名字里总要有个‘锤’字，他又朝身后的人类少年摆摆手。“汤姆，让我们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倒霉蛋正出售着便宜的货物，我要让船主小姐知道聘请我是件多么明智的事情……不论航海、炮战还是交易，我的经验值可都是满星。”

    “船长先生，我叫威廉……”

    “闭嘴，查理。”

    “是的船长。”

    ……

    对方的船长居然是只地精，南方来的商人犹豫着，要知道在不熟悉的地方做生意的第一准则就是永远不要与一只地精合作……他跟到地精身后，想再观察一下。

    辛巴达在货运码头上转了一圈，渔具、木材、简易工具和粗水晶矿，这些全都不适合贩运到洛丹伦，倒是有些品相不错的铁矿石，只可惜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少。

    “先生，你们是要去洛丹伦么？”

    商人终于按捺不住，上前来询问辛巴达，看到后者点头之后，他又说道：“我有很多葡萄酒，将近四百桶，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他不再愿意出售货物，而是想要雇佣港口那艘三桅帆船。

    辛巴达上下打量了商人几眼，他朝着威廉招招手，后者弯腰附耳，辛巴达说了几句悄悄话，便又提高声音，“去吧查尔斯，我要跟这位先生去看看他的货物，办完事立刻来找我。”

    少年瞟了商人一眼，点点头便跑开了。

    离开嘈杂的货运码头，辛巴达跟着商人来到了稍远些的仓库区，当看到堆满仓库的大酒桶时，便走上去，将耳朵凑近酒桶，敲敲闻闻，像是在检查着货物。

    “我想雇佣你的船，船长先生，将我和我的货物安全送达洛丹伦城，我就支付你们一百枚金币，预付三十枚，达到后付七十枚。”

    商人将一个小木桶提到桌上，拧开盖子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之一递给了地精，“我看到了你的船，顺风的时候能有十节航速吧……只需要不到三天便能赚到一百枚金币，这是比合算的买卖。”

    “真是抱歉，船可不是我的，我不过是个可怜的老地精而已。”

    辛巴达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根本不作出正面的回答，东扯西拉地开始讲起他过去的冒险经历，“我过去也有自己的船，我到处航海，梦想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舰队……不幸就这样发生了，我惹上了赞加的贸易大王，我的四艘大帆船全在一场毫无荣誉可言的围歼战中被击沉了。”

    注意到仓库中积起的灰尘，辛巴达微笑起来，他伸出手上的钩子朝商人晃晃，“我的手也是在那场战斗中失去的。”

    商人才不愿意听面前这只地精的废话，他只想快点达成交易，现在出发的话，他还有得赚。

    就在他打算把运费加到一百二十枚金币的时候，威廉敲响了仓库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