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觉醒

    “你到底喂我吃了什么东西？”

    洛丽娅喜欢对别人恶作剧，可从来不希望自己成为恶作剧的对象，吞下了莫名其妙的东西，她当然十分不乐意。

    此刻，她正拿着扫把追赶着玛雷，把后者撵得满屋子逃窜。

    “你这逆徒！”

    玛雷根本不是洛丽娅的对手，被追打得上蹿下跳，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学生居然打起老师来了。

    可也不能责怪洛丽娅小姐，她不知前因后果，压根没把玛雷当做她的老师。

    “别……别追了！”

    玛雷的体力并不好，他被赶到了一楼的商店里，听到他的话，洛丽娅总算停了下来，可看她手持扫把瞪圆眼睛的样子，想必若是玛雷的回答不合心意，她一定还会继续用扫把拍打他。

    扶着一排货架，玛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多少人……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你居然不识货。”

    “嗯？”

    洛丽娅把扫把放在一旁，双手环胸，静待下文。

    “总之是能提升潜质的宝贝，能让你的魔力增长得更快，更加亲和魔法元素，虽然以你的体质来说……这实在没有多大用处，可它至少能让你有依靠自己积攒一点魔力的机会。”

    玛雷解释着，“真是很宝贵的东西，你若不是我的学生，我才不会拿出来。”

    人类没有尖牙利爪，在面对猛兽的时候，便用武器来弥补rou体的孱弱；人类没有敏锐的感知，在面对自然的时候。就用经验和知识来延伸自己的感知；人类也没有迅捷的速度和坚韧的耐力，在需要远行的时候，便将善于奔跑的动物当做自己的双腿。

    人类短命又孱弱，可他们总有办法借助外物来延伸与强化自己的能力……但借助工具是一回事，直接提高潜能又是另一会事。

    后者要难得多。也要珍贵得多。

    “真的有这样的东西？”

    洛丽娅歪着脑袋表示怀疑，她倒不是怀疑玛雷会舍不得拿出这样的宝物，从他在占卜屋里直接给出多年的积蓄来看，他真的非常大方……她只是不相信世上会有能够提高人潜能的宝物。

    就像这世上从没有喝了就能变聪明的口服液一样。

    “当然是真的。”

    玛雷信誓旦旦的说道。

    “姑且相信你好了。”

    这么说着，洛丽娅却席地坐到了楼梯上，她歪扛着扫把。表情有些不对劲，“可你为什么要给我用？你不是也没有魔力么？这么珍贵的东西，用在我身上不浪费么？”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过去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与玛雷如此亲密，可洛丽娅还不习惯接受他人无偿的好意——尤其在她的记忆里。她和玛雷仅仅是刚刚认识的人。

    “作为老师，最大的心愿不就是看到弟子取得骄人的成就么？”

    玛雷走过来，弯腰拍拍洛丽娅的脑袋，这一次米分毛萝莉没有闪开，也没有拍开他的手，他接着说道：“我已经太老啦，可你还有大把的时间……不要妄自菲薄，你知道自己的天赋有多么珍贵么？拥有守护者潜质的人可是万中无一、十分难得一见的。”

    “我真的有守护者的潜质？”

    洛丽娅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她在某一方面有卓越天赋什么的……她脑子还算好使，可根本算不上天才，不说与她那些侏儒同学相比。即使在人类之中，她也算不上出类拔萃的工程师；她在格斗上也没有多少才能，要不是凭借着吸血鬼强大的身体机能，她根本没办法战胜普通的成年人……更别提唱歌跳舞绘画了，但凡与艺术相关的事情，她可是愚笨得要命。

    她还记得自己去美术馆参观的时候快要被闷疯的事情——每个人都能站在某幅画作前说上几句评价。她却完全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画好在哪里……不管其他人是真懂得欣赏艺术还是装模作样、附庸风雅，她却连去了解的兴趣都没有。

    洛丽娅小姐眼中的自己。向来是个平平凡凡的人——倒不是她自卑，只是她觉得自己与天才无缘罢了。她或许有很多长处和优点，但也在平凡的范围之内……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现实。

    不是每个人都有抛开一切追寻梦想的觉悟，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在某方面问鼎天下的才能——时机、天赋、努力、运气、环境，缺一不可。

    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又有几个人真能像小说里一样超凡脱俗……梦想的色彩美得让人感动，但它们破碎的声音却从来不绝于耳，梦想家们被现实吞没的故事总让她心酸。

    可是……既然会心酸，不正说明心底里还有着梦想么？

    “当然是真的。”

    玛雷温和地笑了起来，他告诉洛丽娅：“奥卡德莉莉娅虽然是个让人讨厌的女人，但她的占卜真的很灵……她说你是，你就一定是，虽然世间再也没有能够让你不劳而获的魔力源泉，但只要克服这个困难，你便会发现魔法对你的眷顾足以让最具天赋的魔法师眼红……小不点，你要知道，守护者可不仅仅只是个超级魔力容器。”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

    ……

    洛丹米尔湖区的夏夜闷得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即便身体总是冰冰凉的洛丽娅也难耐这样的夜晚。

    她还没来得及更换更薄的寝具，软绵有余却十分厚重的被子压得她难受，再加上爱丽丝紧紧贴着她，让她难得的出汗了……作为一只合格的、优雅的吸血鬼，明明在任何情况下、身体都不该对环境做出讨厌的妥协。

    推开爱丽丝，踢走被子，洛丽娅无意识地用手背擦拭着额头，将沾湿的额发向上捋，露出额头来。

    她睡得十分难受，闷热又痛苦。

    半梦半醒之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房屋、街道城镇、乃至岛屿，灿烂的光点在地下闪耀着，它们静悄悄地移动、汇聚、流淌，形成一条条光河，纵横交错、四处蜿蜒。

    这些小河般的光脉向南方汇集，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亮得超乎寻常的光湖，以至于她脚下那些细弱的光的溪流显得黯然失色。

    像是漂浮在虚空中一样，洛丽娅俯身把手伸向近处的光点，它们却避开她的手，静静地、缓缓地飘向她身后的位置。

    沿着光点移动的轨迹，洛丽娅注意到它们正逆流北上，尽管只有一点点，却没有像远处的光脉一样流入更遥远南方的光湖，而是汇聚到北面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光潭之中。

    光的梦境不知从何时开始，也不知从何时结束，当洛丽娅醒来的时候，正是凉爽的清晨，一阵小雨冲淡了闷热，把清馨的芬芳送入她的房间。

    她打开窗户，伸手去接洗洗绵绵的雨滴……她依然记得那奇怪的光的梦境，便朝南方看去。

    一座隆起的小山丘阻挡了她的视线，她却从方位和距离的估算中得知，那片光湖约莫是在达拉然城的方向，而当她扭头朝着另一面看去的时候，却注意到，昨夜梦中光潭所在的位置，正是那古老斑驳的魔法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