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蓝白

    数日后的清晨。

    城墙上士气低落的雪漫士兵终于看到了帝国人的身影。

    然而他们没有欢呼，反而陷入了沉默。

    十几个向着雪漫跑来，棕色头发的帝国士兵们衣衫破烂，连武器都没有。而他们身后，是数百张弓瞄准他们的叛军士兵。

    看到这一幕，城墙上所有的雪漫人都想到一个可能性——并非帝国见死不救，而是他们的援军已被击溃。

    雪漫已经孤立无援，即使继续抵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无数人的心中冒出这个念头。

    他们彻底陷入绝望的泥潭，无法自拔。

    叛军被没有跟在他们的俘虏后面顺势攻城，他们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放任着那十几人跑到雪漫城下哀嚎求助。

    巴普洛夫此刻并不在城墙上，一名急于知道真相的军官自作主张，放下吊篮，拉上了一个帝国人……其他人只是麻木地看着这一幕，毫不阻止。

    很快，这名帝国俘虏完成了叛军始终没有完成的任务。

    是帝国人诱导这场战争发生，而他们潜藏在晨星领边境的军队已被击溃——当彻夜未眠的巴普洛夫在城堡里听到这条消息时，全城人都知道了。

    他颓丧地将身体放进大厅的首座，仿佛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如果这条消息不为人所知，他或许还能却说自己继续抵抗下去。

    而现在，他只是用疲倦的声音叫来老管家，说：“泰隆，把我的剑拿来。”

    “您要做什么？”老管家罕见地无视了雪漫伯爵的命令，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问道。

    “我要在这里。”对泰隆违抗自己的命令无动于衷，巴普洛夫仰头环视着他的城堡大厅，波澜不惊地慢慢说道：“在这里用我的剑告诉弑君者的手下，我，伟大的巴普洛夫，是个必将被松加德召唤、与英灵们同桌共饮的诺德勇士。”

    “我知道了。”

    老管家向着伯爵鞠躬后，默默走向了存放着伯爵爱剑的房间。

    ……

    “请你们立刻回家去。”克莱门特站在教堂的石阶前朝着人群大喊：“这里不需要你们的守护。”

    大批雪漫居民将教堂前的长街完全堵塞，手拿菜刀和木棍的他们叫嚷着自己也是个纯正地道的诺德人，愿意为了信仰勇敢战死。

    多鲁搬来一个高大的木箱，扶着洛丽娅跳了上去。

    “安静！”拿着一个喇叭的洛丽娅大叫着。

    声音太大了，她揉揉自己的耳朵，将音量调低。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看到了教堂的大小姐，还是因为洛丽娅手中能发出巨大音量的奇怪道具，雪漫的居民们安静下来。

    “从现在起，你们，全被开除教籍啦！”

    喇叭将洛丽娅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圣光信徒的耳中，他们一时惊慌无比，眼看着要混乱起来。

    “谁给你这样做的权力！”

    有虔诚的信徒大喊道。

    “圣光给的！”站在大木箱上的洛丽娅用更大的声音回敬道：“这里我最大，我就是圣光的代言人！”

    也没有谁去真的计较洛丽娅是何时获得了圣光的代言许可，他们一时间被居高临下的小女孩儿用胡搅蛮缠的气势震慑住了。

    “听好了！”她接着喊道：“你们可以否认自己的信仰，你们可以为了保全生命而诋毁教会，你们可以撒任何你们觉得必要的谎……圣光会宽恕你们的！”

    有人突然流着泪大声问她，他们要何时才能回归圣光教会。

    “活下去，然而等待着，圣光必会在一个清晨拥你入怀。”

    街上回荡着洛丽娅的声音。

    “好了，都回家去吧。记得锁好门看好孩子，没事别往街上乱瞧。”洛丽娅朝着人群做出离开的手势，她最后说道：“愿圣光保佑你们！”

    看着洛丽娅跳下木箱，隐入圣骑士的身后，人们揉揉眼角开始慢慢散去，心道。

    也愿圣光保佑你。

    ……

    “侧门在这边。”

    年老的死亡祭司在他的圣殿中为十字军的众人指路，说：“从这里，你们能够避人耳目的离开。”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又说：“人们畏惧我和我的圣殿，看起来还是有些好处的。”

    “愿圣光与您同在。”

    骑士与牧师们向老人致意，他笑着摆摆手道：“请原谅我，我的信仰没有太合适的告别辞……小姑娘，给你这个。”

    老祭司递给洛丽娅一本古书，摸摸她的头说道：“想必会对你有些帮助。”

    洛丽娅点点头，朝老人鞠了一躬后，跟在众人身后离开了。

    ……

    曾经阻挡了风暴斗篷无数次疯狂冲击的雪漫城墙依然屹立着，但却换了主人——仅仅一次试探性攻击，城门便告陷落。

    大部分守军早就放弃抵抗，他们面无表情、麻木地被敌人推来攮去。

    而剩下的小部分依然决心抵抗的守军，则撤入了城市深处。

    索兰斯登上城头，开始不停地发布命令，派人抢修城门、消灭在城市中抵抗的残存守军，接管城中的公共设施。

    “雪漫将成为我们赶走帝国人、统领天际全境的基石，命令你们的手下……尽量不要sao扰居民。”

    索兰斯使用了一个微妙的字眼，他接着对手下的头领们下令道：“我听说城里那个肮脏的邪教骗取了相当多的财富，让你们的人都往那边去吧。”

    “至于其他人。”他眯起眼睛看向矗立在城北的伯爵城堡，说：“跟我去看望下愚蠢的巴普洛夫吧。”

    ……

    一群披着狼头的士兵冲进圣光教堂，却发现此地早已人去楼空。

    他们随即冲进各个小礼拜室四处搜索，用手中武器粗鲁地砸开看起来会藏有宝贝的、上锁的抽屉和柜子。

    然而，里面除了一叠叠写满字的纸张外一无所有。

    紧接着，风暴斗篷的士兵们很快发现了通往教堂地下的道路，他们破开木门拥了进去。

    原本堆满工程材料的地下室显得十分空旷，几个人在一间看起来像是储藏室的房间中发现了地上一枚被掰弯的铜板。

    墙上用红字写着：“才不会把钱留给强盗呢！另忠告：内有危险物品，请勿纵火。”

    可惜的是，这几个士兵并不识字……本以为会找到值钱财物的他们，在几度空手后愤怒地开始四处点火。

    洛丽娅的房间中，一名士兵仔细地搜寻着。

    “找到了！”巴特弗莱眼中冒出寻到至宝的光芒，在这个一看就是女孩子卧室的地方寻找果然是正确的！

    他得意地想着：此地的主人百密一疏，还是不小心留下了宝贝。

    “巴特弗莱，我们在放火了，快出来。”

    巴特弗莱的一名同伴走了进来，吓得他赶快把一条蓝白条纹塞到了自己的狼头披风里。

    “你在藏什么？”他的同伴狐疑问道。

    “没什么。”

    就在二人纠缠起来时，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汹涌的火焰冲入了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

    ……

    “怎么了？”爱丽丝向突然停下的洛丽娅问道。

    洛丽娅迟疑着回答说：“唔……突然有种那几个因为太大而搬不走的煤气罐帮了大忙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