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九娘
“耳易，你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 “为什么？” …… 汤汤汤悲愤、凄然的叫喊声，不停地在耳易耳边环绕。 听到汤汤汤悲凄的叫喊声，耳易心如刀割，他如疯了一般，到处寻找着汤汤汤的身影。 汤汤汤的声音，耳易听的清清楚楚，就像在他耳边响起，但他到处寻找，却始终只听到汤汤汤的声音，看不到汤汤汤的身影。 “老汤，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耳易大声呼喊，却听不到汤汤汤的回答。 汤汤汤的声音就如机械一般，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复这几句话。 “耳易，你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 “为什么？” …… 这几句话就如同魔音一般，在耳易耳边无限循环，让耳易最终在痛苦和绝望中崩溃。 崩溃后的耳易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叫。 “啊……” 这一叫，耳易猛然惊醒，坐直了身子，大口地喘着气。 “呼！呼！呼！……” 又是这个梦，他离开蛇谷已有半个月，每天晚上他都会梦到汤汤汤的声音。 耳易六岁沦为乞丐，从那时起，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磨难。能在那些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磨难中活下来的人，一般只会有两种，要么变得愤世嫉俗、心理扭曲，要么变得更加坚强和乐观。 万幸，耳易成为了后者，成为了一个坚强和乐观的人。也正是这份坚强和乐观，让耳易在遭受任何痛苦之时，都能够将痛苦和仇恨深深地埋在心中，继续笑着活下去。 就如这次没有救出汤汤汤，是耳易这辈子除父亲去世之外，受到的最大打击，但他能将这份痛苦和仇恨刻在心中，乐观地生活下去。 不过，耳易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梦境，白天他可以面带微笑地度过，但到了晚上，他一睡觉就会梦到汤汤汤的声音。 “老汤，你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耳易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口中喃喃道。 坐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后，耳易透过山洞洞口，望了望外面，发现天已经蒙蒙亮。 天已快亮，耳易也没有了睡意，便决定起床出发，继续赶路。 离开蛇谷后，耳易已经在群山中走了半个月，是非常想尽快从群山中走出去。 说走就走，耳易带上自己用竹筒做的简易水壶和昨晚准备的食物，看了一眼地面上标记的昨天太阳落山的方向，然后，他就向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向东出发了。 由于耳易并不清楚出去的路，他便干脆一直朝东走，他相信只要一直朝一个方向走，总能走出去。 至于为什么选择朝东走，那是因为现在尽管还只是三月初，但这片地区却天天是烈日当空，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东方自然也就成为最好分辨的方向。 不过，太阳每天升起虽有利于辨别方向，但炎热的天气对赶路的耳易却是一种折磨。 耳易趁天还没亮就已出发，但没多久，太阳就爬上了高空，到了中午时分，耳易感觉自己已被烤成三分熟。 为了不被烤成十分熟，耳易打算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会，顺便吃点东西。 可找了一会儿，耳易没有找到适合休息的地方，不过，他发现不远处升起袅袅炊烟。 看到炊烟，耳易激动万分，哪里还顾得上成几分熟，拔腿便向炊烟升起的方向狂跑而去。 跑了没多久，耳易惊喜地发现山脚处有着一个小镇。 望着小镇，耳易仰天长叹，泪流满面道：“苍天啊！大地啊！我终于活着出来了！” 同时，耳易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只只烧鸡、一条条蒸鱼、一块块扣rou等等在飞舞。 耳易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头，两眼都冒出了精光。 “rou！我来啦！” 耳易大喊了一声，拔腿便向山下的小镇狂跑而去。 耳易在群山中走了半个月，山中野兽到处都是，他也能轻易抓到野兽，但悲剧的是，他没有能够生火的东西，就算抓到野兽，总不至于生吃吧？ 先前在蛇谷中，他生吃蛇rou，喝蛇血，那是由于没有其他东西可吃，为了活命，就算吃着反胃，也得咬牙咽下去。 可离开蛇谷之后，在群山中，到处都有野果，可以果腹，他就吃不下生rou了。 是以，可怜的耳易只能望着野兽流口水，然后吃着野果，唱着歌。 “野兽啊！野兽！在我眼里，你全是rou！”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全是生rou，没有熟rou！” …… 这半个月来，耳易每天都是以野果度日，野果虽能果腹，但他半个月没有尝过rou味，是想吃rou都快想疯了。 此刻终于看到一个小镇，耳易恨不得直接飞下山去，到小镇上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 急不可耐的耳易一口气跑到山脚，来到小镇上。 他望着眼前宽阔的街道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这个小镇靠着山脚，地理位置应该颇为偏僻，怎么会这么繁华？” “想这么多干嘛，先找个客栈，好好吃上一顿再说。” 耳易向镇中走去，双眼则在街道的两旁搜索着，寻找着客栈。 可没走多远，耳易发现，街上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很怪异，从他身边走过的人，更是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匆匆离去。 “不好！” 耳易从这些人的神态，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被铁面斗篷人抓住后，衣服被换过，此时衣服兜里是干干净净，一分钱也没有。而且，他在蛇谷和群山中呆了一个月，衣服早就变得破破烂烂，浑身还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身无分文，又形如乞丐，以他现在的情况，别说吃rou，就连客栈的门，他都进不去。 “得先想办法弄点钱才行。” 耳易边走，边想着赚钱的方法，忽然，有一股诱人的rou香钻进他的鼻孔之中。 “好香！” 耳易不由停下脚步，猛吸了口气，仿佛要将这rou香味吸进胃里。 “呼！” 耳易将气吐出，目光朝rou香传来的方向望去。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包子铺前，诱人的rou香就是从包子铺前的蒸笼中散发出来的。 “老李包子铺” 耳易看了一眼包子铺的招牌，打量起这个包子铺来。 蒸包子的大蒸笼就摆在门口，正冒着热气和香味，有几个食客正站在蒸笼前买着包子，蒸笼后，一个二十来岁，长相颇为清秀的女子正一脸笑容地给食客装着包子。 门口除了大蒸笼外，在蒸笼旁还摆着一个案板，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在案板上揉着面团。 “当场做，当场蒸，当场卖，这包子铺倒是不错。”耳易暗自点了点头。 打量完包子铺的门口后，耳易又向包子铺店中望去，这个包子铺还比较大，店中大概有一百平方米，摆着二十几张八仙桌，大部分桌子上都坐满了人，显然生意不错。 “这个包子铺生意这么好，包子肯定好吃。” 耳易闻着让人口水直流的香气，不由咽了咽唾沫。 “咕噜！” 耳易的肚子也抗起议来，本来就肚子饿的他，闻到诱人的rou香，是更加感到饥饿。 耳易摸着肚子，苦笑道：“别再叫了，没钱，我也没办法啊。唉！成了灵神，反而越混越回去了，连个包子都吃不起。” 耳易苦笑之时，一个买完包子的中年汉子从耳易身边经过，闻到耳易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喝骂道：“滚开，哪来的乞丐，臭死了。” 耳易闻言，脸色一沉，目光不善地望着这个中年汉子。 这个中年汉子大概三十来岁，身形十分健壮，一脸横rou，额角上还有着一道如蜈蚣般的恐怖疤痕，让人一看就知道，此人不是什么善类。 中年汉子本来闻到耳易身上的臭味就很不满了，见耳易还敢瞪他，是怒火中烧。 “一个臭乞丐还敢瞪老子，真是找死！” 中年汉子也着实脾气火爆，被耳易双眼一瞪，他二话不说，就是一脚准备向耳易踹去。 “慢着，孙昌大哥！” 可就在中年汉子一脚准备踢出之时，那个卖包子的女人突然喊道。 中年汉子名叫孙昌，孙昌听到喊声停了下来，转身望向卖包子的女人，道：“九娘，你叫我？” 卖包子的女人名叫苏九娘，街上的街坊一般都称其“李家媳妇”或“九娘”。 九娘跟揉面的青年，也就是她的丈夫李平说了一声，让她丈夫暂卖一下包子。然后，她也不等她丈夫答应，就迅速用一个纸袋装上四个大rou包，拿上一罐水，向孙昌和耳易走去。 “孙昌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包子铺好，怕他影响我们的生意。”九娘来到孙昌面前，微微一笑，继续道：“不过，我们做买卖的以和为贵，还请孙昌大哥多多谅解。” 说完，九娘转头望向耳易，将手中装着rou包的纸袋和水罐递给耳易，柔声道：“这个给你，你赶紧走吧。” 耳易没有立即接下包子和水罐，而是望向九娘。 只见九娘微微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不仅没有半分厌恶的神色，眼中还有着一丝担忧。 “多谢！” 耳易没有再犹豫，双手接过包子和水罐，道了声谢后，看都没有再看孙昌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孙昌见耳易离去，也没有阻拦，只是朝地上吐了口痰，喝骂道：“呸！什么东西，这次看在九娘的面子上，就饶你一次，以后，不要让老子再看到你。” 听到孙昌的喝骂，正离去的耳易停下了脚步。 九娘见耳易停下，脸色微变，连忙对孙昌道：“孙昌大哥，你这包子是买给小虎子吃的吧？” 孙昌本见耳易停下，都露出了狞笑，可见九娘问他，狞笑立即变成了微笑，“没错，我家那小子就喜欢吃你家的包子。” 这时，九娘正准备说话，转移孙昌的注意力，却看见耳易动了起来。 九娘心中不由一紧，她并不认识耳易，她之所以出来劝阻孙昌，仅仅是单纯地不想看到一个可怜的乞丐遭到暴打而已。 九娘可是很清楚，孙昌以前是小浦镇上出了名的大混混，也是出了名的能打。后来，孙昌成家之后，才安分不少，做起了正经营生，但依然不是好惹的人，若这乞丐敢转过身来顶撞孙昌，肯定会被孙昌暴打一顿的。 九娘神情有些紧张地望着耳易，心中祈祷道：“千万别回来，赶紧走！” 也不知是否是九娘的祈祷产生了效果，耳易没有转过身来，而是继续向前走，选择了离开。 九娘见了，心中暗松口气。 耳易既然已经离去，九娘便也不再和孙昌纠缠，说道：“孙昌大哥，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小虎子还在家等着呢。我也得赶紧回去卖包子了，我相公一个人忙不过来了。” “哼！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孙昌心中暗道，他对九娘的美貌是垂涎已久，但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这次，九娘自己送到他面前来，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当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且九娘的丈夫就在不远处，孙昌也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情，但就这么放九娘回去，他可不甘心，至少得趁机揩揩油。 “别急着走啊！”孙昌忙对九娘道：“你说得对，包子一凉就不好吃了，麻烦你把我买的包子换成刚出笼的，这没什么问题吧？” 九娘为了赶紧回去，毫不犹豫就答应孙昌的要求，点头道：“当然可以，你把包子给我，我马上给你换。” “好的，麻烦你了。”孙昌说着，将手中的那袋包子递给九娘。 九娘伸出双手去接，但她的手才刚碰到包子时，孙昌就松开了手。 这袋包子，九娘自然就没有接住，直接掉到地上，包子散落一地。 九娘顿时愣住，她感觉到孙昌好像是故意的，但她也没有多想，以为最多就是孙昌对她刚刚帮那乞丐有些不满而已。 于是，九娘为了息事宁人，反倒向孙昌道歉道：“孙昌大哥，不好意思，都怪我没接住，这掉到地上的包子都算我的，你稍等一下，我将地上的包子收拾好，就回去给你拿刚出笼的来。” 说完，九娘蹲下身子，去捡那些包子。 而孙昌则露出一丝yin笑，低下头，目光往九娘的衣领里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