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监军探营（二）
这一日，刘昶正专心在其营房中翻看与分析这几日的情报，自从皇甫嵩提拔他为行营参军之后，这情报收集与分析皆落在他的身上了。幸好刘昶对大势的熟知，使得如今还算游刃有余。 “嗵嗵嗵……”突然房门被敲响。 刘昶整理了一下书案上的情报，大声说到：“请进！” “吱呀……”门开了，从外走近一名军士，见到刘昶后，拱手施礼道：“参军大人，天使驾到，皇甫将军命小的前来请您前往大堂拜谒。” “天使驾到？”刘昶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忽而想起，我国古代，对那些出京传圣旨的阉人或其他人皆称做“天使”，当即定了定神，说到，“好的，某知道了，多谢兄弟前来相请了！”说完，便起身随着传令兵去往大堂。 及至刘昶到时，此刻大堂内已是人头攒动，除皇甫嵩和朱儁外，一众大小将官，皆已在场。这也包括骑都尉曹cao，原南阳太守秦颉，偏将军孙坚，以及刘昶族兄刘备。 看到这南阳太守秦颉，刘昶心说这人其实也算一英杰，奈何被部下反叛，寡不敌众才饮恨而亡。 刘昶开始细数起他所熟知的那几个汉末时期饮恨而终的英杰，除了面前的秦颉外，还有冀州的臧洪、现在洛阳的鲍信等等。 “哦，世明来啦！”正在刘昶想入非非之时，皇甫嵩走到刘昶面前，客气的说到。 刘昶见皇甫嵩走过来，便拱手道：“皇甫将军好！不知天使何时抵达？” “快了，据前来传信的人口中的知天使已到城中，等下就会来了。”回话之人不是皇甫嵩，而是这几日与刘昶相处较为亲密的曹cao出言。 皇甫嵩来到了刘昶身边，故作轻声的询问道：“世明，此番天使所来，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这……”刘昶一时有些茫然，但是突然他想起了后世史书中记载了左丰收贿一事，想来是之前的塘报让汉帝起疑了，虽然都是事实，但大汉国内毕竟陈平日久，军功封官之事鲜少有之，再加上灵帝喜欢买卖官爵，这样若按战功封官，像皇甫嵩、朱儁和卢植这样的基本可以封到大将军之下的三大将军之列（三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依着刘昶对汉帝刘宏的揣摩，觉得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的给官，定要搜刮些好处才行，故而派出小黄门前来视察。 当即，刘昶便将心中所思，转个弯的说与皇甫嵩听。 皇甫嵩一听，怒目而视道：“岂有此理，吾等在战场之上浴血奋战，陛下岂能不知，吾为何要向那些阉人屈膝？” 刘昶见皇甫嵩如此，心中大喊不妙，这是卢植第二的节奏，当即开动脑筋想应对之法。不过此刻他虽猜到了汉帝与阉人的意图，但有点不明白的是史书只记载了卢植与左丰之事，可没提到皇甫嵩与朱儁这边有啥事啊。而且从之后的记载来看，朱儁与皇甫嵩还真被封了左右车骑将军，且都封了县侯，与耿直的卢植相比那真是天差地别啊。心说：难道皇甫嵩身边有高人？可环顾一周，也未见有人上来劝说呀。当即，刘昶只得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将军息怒！小可刚刚之言也只是猜测。”先安抚住了皇甫嵩，继而说到，“将军，既然天使远来，不管其所谓何事，但总归是替皇帝办差，我等在礼仪方面不能因其是阉人而轻视与怠慢。不然，我等便会被说成藐视皇帝的罪名，到时就算将军再怎么努力灭贼，在陛下心中总会有些不放心。” “忒……老夫纵横沙场经年，且世代为将，陛下有何不放心的？竖子愚见，愚见耳！”皇甫嵩听完，怒火中烧，要不是看在之前战功的份上，大有把刘昶叉出去的念头。 刘昶见此，也怒了，心说：麻痹的，老子好言相劝，没想到还被人骂，真不知道这皇甫嵩是怎么躲过这一劫的。怪不得日后被罢了兵权，空顶着将军名号，却干些闲职。最后还被董卓骑在了头上。 刘昶正欲开口反击之时，右中郎将朱儁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拉住皇甫嵩说到：“义真兄啊！我看刚刚世明所言并没有差。您想想，这虽是阉人，但其此行是代表着陛下，故而我等理应恭迎，切不可怠慢之。” “这……”皇甫嵩有些犯难了，阉人是他如今最痛恨的一类人，主要因其引发了党锢之祸，多少忠良被残害，虽然皇甫家未被涉及，但皇甫嵩也始终不满阉人的作为，因而当听见皇帝派阉人做天使时，真就气不打一处。而后再碰上刘昶要他去恭迎阉人，这就算触及怒点了。 正当皇甫嵩纠结之时，其子皇甫坚寿也跟着打圆场道：“父亲，孩儿以为世明兄所言不虚啊！望父亲三思！” 皇甫嵩看了看朱儁、坚寿及刘昶后，长叹一声，搭着刘昶的肩膀说到：“罢了罢了。世明之言确实有理，倒是老夫着相了！” 说完，皇甫嵩大喝一声“迎驾！” 话音刚落，门外便听人喝唱到：“天使驾到……” 很快，众人便见一看似孔武有力之人，身穿内侍服进入大堂。刘昶见了，不禁纳闷，不是书上和影视剧中太监都是生的娘炮样，怎么这个看上去不像嘞？倒像是一员猛将。然而，不等他想明白，皇甫嵩与朱儁便带头下跪，叩首拜道：“臣左中郎将皇甫嵩与右中郎将朱儁，率麾下文武将校恭迎天使驾临！” “恭迎天使！”随即，皇甫嵩与朱儁身后一众将官齐声恭迎。 “免礼！”这次刘昶更吃惊了，只听这太监的声音雄浑，不似剧中那般尖细。心想：难道后世的那些编剧、导演们错了？ 待到皇甫嵩等人起身后，那魁梧太监说到：“咱家蹇硕，奉圣旨巡查战事，望诸位将军多多配合！” 蹇硕！刘昶听其姓名，便想起了汉灵帝时期的另类太监。据后世资料所述，这蹇硕并非十常侍之流，此人孔武有力，通武艺知兵法，在统领西园卫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将西园卫打造成了比羽林军还强大的卫所，足见此人之能。然此人只知忠于汉帝，不与张让等人同流，因此常受排挤，但幸好灵帝喜欢他，故而经常有惊无险。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以何进、袁绍等人发起的诛灭宦官的行动中，力战而死，也算无奈吧！说起来，这蹇硕还是历史上第一个统兵的太监呢。 想到此，刘昶便明白皇甫嵩为啥能在这次大清洗中逃过一劫，反而能顺利的封侯拜将。想及此处，便收起思绪，静静观察着。 皇甫嵩等人引领着蹇硕巡视了营房、军械，随后又取出地图详解了一番当前的状况。让人想不到的是，这宦官并无半分挑刺与找茬之意，甚至在听皇甫嵩口述战报时连连道好。更让人大跌眼睛的是，这蹇硕竟然与皇甫嵩和朱儁探讨起兵法来了。说到兴处，还让人摆棋推演一番。 不知不觉间，已是日落西山，月挂枝头。朱儁提议设晚宴为天使洗尘，哪知被蹇硕一口回绝，说要与战士们同吃一回，当即刘昶提议办一回篝火晚宴，得到了诸将的赞同。 晚宴之上，刘昶看着虽然一脸不苟言笑，但颇为细心的蹇硕，找来了正在大块朵颐的程咬金问到：“五弟，你在京都时可曾与他接触过？” 程咬金吞食了一块rou，而后说到：“大哥，他就是个异类！” “异类？如何个异法？”刘昶疑惑的看着程咬金，而且听程咬金的口气，这二人之间似乎还有点事。。 程咬金再次喝了口酒，缓缓说起了他在洛阳之事。原来，程咬金按着刘昶给的名册一一拜会了十常侍与几个小黄门，唯独在拜会蹇硕时出了点岔子。这蹇硕一不贪财，二不好色，凡上门者皆要与他比武，胜者可托其办事，败者就此滚蛋。 话说当日，程咬金拜帖上门，蹇硕便依例待之。程咬金自恃沙场战将，未将这一内宫太监放在眼里，只身与蹇硕玩起了白打。哪知二人缠斗近百十回合不见胜负，反而蹇硕略略占了上风。但程咬金毕竟久历战阵，凭着经验打起了消耗战，二人从日中打到日西，月起仍在缠斗，只是这时已是你一拳我一拳，你一脚我一脚，就这样又打了个把时辰后，二人均力竭，只得罢战。而后蹇硕便邀请程咬金留宿一晚。当晚，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大笑不止，原来两人都被打成了猪头样。随后，蹇硕询问了程咬金的来意，听闻刘昶麾下还有不少猛将之时，蹇硕便满口答应，同时也让程咬金以后和他单独见面时以兄弟相称。 听完了程咬金的故事，刘昶真心不知该说什么了，福将的特性在洛阳暗战中完完全全的爆发了出来，不仅成功搭上张让，其他几位也算凑合结交了下，更意想不到的是程咬金居然和日后西园卫统领的蹇硕拉扯上了关系。 正当刘昶腓腹之时，身旁响起了蹇硕的声音：“程将军别来无恙否？” 只见程咬金笑呵呵的起身，拱手而道：“多谢公公挂怀，末将现在能吃能睡，毫无二恙！” “哈哈哈……”众人一听，皆大笑一通。 忽而，程咬金拉起刘昶，对着蹇硕说到：“公公，这便是我家大哥，刘昶！” “哦？你就是刘昶？”蹇硕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人。 刘昶陪笑着拱手道：“下官刘昶，见过公公！” “嗯，听闻刘参军乃是本次颍川之战的谋主，当真是张良在世啊！”蹇硕来前已看过塘报与战报，自然知晓这刘昶，故而夸赞道。 刘昶自知此时不是出头之时，便故作惶恐的说到：“公公谬赞了。卑职所谋不过是因时因事所致，若非皇甫将军用谋果敢，曹都尉善于机变，恐卑职这劣计难以成事尔。” “哈哈哈，好啊！刘参军胜而不骄，居功而不傲，陛下果然没看错你！”蹇硕听了刘昶的话，当即那张死鱼脸放出了笑容，当即辞别了刘昶与程咬金，去往其他营地。 晚宴及至半夜而散，刘昶正欲回到营房休息时，身后传来声响。 “刘参军，天使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