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救人行动（二）
夜幕又一次降临，灯火照亮了整个墨燕城。相醉坊里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依旧声色犬马，歌舞升平。 相醉坊的对面，楼鸣依旧一袭白裳，坐在房顶上，看着对面房间里大口喝酒的炎月人，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 相醉坊的后院，女人们洗了澡，穿上了新衣服，梳上了漂亮的发饰，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看着站在她们面前的惠天。见这些女人准备好了，几个人带着女人们上楼，白桑在这些人中间，抬起头看着楼上飘出来的粉色轻纱，微微眯了一下眼。 看了一眼旁边的右玄，她的神情没有半丝变化，一点也没有受到这些哭哭啼啼的女人的影响。 屋子里乐声声声入耳，薄衫坐在一旁，闭目弹着古筝。牡丹拿着酒杯，笑着依偎在头领曼于的怀里，笑靥如花。 “中原的女子果然一个个都像仙女一样，怎么看都看不够啊。”一个士兵酒意正浓，伸手摸向了身边的女子，脸上放肆的笑着。 “光看怎么够，这些女人要尝起来味道才会更好。”另一个人说着，把身边女人搂进怀里狠狠的亲着。 屋子里都是士兵的大笑声，薄衫在一旁并没有理会，似乎这些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一般。 门被打开，女人们鱼贯而入，纷纷跪了下来。抬头只一眼，白桑就认出了正在撒娇的牡丹，很显然，她也看到了白桑。下意识的避开了眼神，白桑看见了在角落里的薄衫，薄衫淡然的看了一眼白桑，重新低下头去弹琴。 这个屋子里需要对付的一共有八个人，七个人坐在房间的里侧，看起来已经喝得有些醉了。剩下的一个是刚刚和她们一起进来的朴信，现在就站在门前。匆匆环视了一周，白桑心里有了底。 朴信挥挥手示意所有舞妓出去，牡丹起身正要退出去，却被曼于一把拉住，重新禁锢进了怀里。牡丹见状，重新换上了笑脸，给曼于斟酒。 看这些人一个个虎背熊腰，白桑知道他们一定是草原上生活的人，怪不得只要汉人女子。白桑低着头撇撇嘴，一边想到。 一双马靴突然停在白桑的面前，白桑一惊，顺着鞋子向上看去，才发现曼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低着头俯视着自己。呼吸停了一瞬间，白桑假装惊恐的看着他。一旁的朴信靠在合着的门上，斜斜的看着这边。 不知道曼于想要干什么，白桑不敢轻举妄动，脑子中想着什么样的方式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杀死他。 “我听说中原的女人都是能弹会唱，你会什么？”曼于伸手抬起了白桑的下巴问道，声音里透着猥琐。 沉默，白桑没有回答他。事实上是，白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自从到了万象寮自己一直都在习武，唯一拿得出手的厨艺在现在根本一文不值，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厨艺了得，给他做一顿饭吗？这样想着，白桑自己都觉得好笑。 “你为什么不回答？”曼于抓住了白桑衣领，带着醉意的厉声问道。 足尖已经离开了地，曼于提起白桑，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她狠狠的扔出去。白桑一只手抓着曼于的手，狠狠的挣扎着。眼前已经冒起了金星，白桑的手握紧了拳头，下一刻就要挥起来打在曼于的脸上。 “这位大人。”身后有一个人突然磕了一个头说道：“大人如果想要听曲儿，小女子倒是略懂一些。” 似乎有了兴趣，曼于松开了白桑，看向了叩头的林央，走过去抬起了林央的脸。抬起头应着曼于的目光，林央虽然害怕，但还是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惊讶于在这样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有勇气站出来，白桑趴在地上努力的撑起身子，回头看向林央。看着她不急不缓的拿起了舞女准备好了的萧，缓缓的放在了唇边。 箫声响起，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曼于更是眼中放出了光。眼前的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为幻境，林央闭着眼睛，脑海中不断回闪着的都是过去的时光。 那是初见渠卿时候的场景，宰相府的花开的正好，花雨纷纷而下，女人一身素色衣裳站在花海中吹箫。和父亲一起到林府的渠卿顺着声音前来寻找，看见的正是这样的场景。女人如从画中来，扰乱了一袭春色。 箫声还在继续，一滴眼泪从林央紧闭的眼中流出，此生不知道是否可以再见君一面，就用这箫声传达所有的感情吧。 一直等在外面的渠卿听见了箫声，眉心狠狠的皱了起来，这箫声中传递了无数的心事，他又何尝不明便。初见时他惊讶于如花美眷，如今他伤感于世事难料。 一曲终了，林央重新换上了笑容，看向面前的曼于说道：“这样的曲子，不知道大人可还听得惯？” “这曲子未免悲凉了一些，不如换一首欢快的吧。”说话的是一直站在一旁的朴信，看着林央微微一笑。 停了朴信的话，林央点了一下头，重新拿起了萧。 “请等一下。”右玄突然伏在地上说道：“只是光听曲子，大人怕是不能尽兴，小女和这位姑娘略通舞艺，想为大人舞剑助兴。” 听到右玄这样说，白桑也急忙跪在了她的身边，微笑着俯下身子等着曼于回答。 “这样甚好。”曼于一听不禁拍手笑了起来说道：“这样好，美人舞剑，实在是好。” “不知道这位大人肯不肯借小女剑一用。”白桑得到曼于的同意，对着朴信又行了一礼，微笑着问道。 没有人回答，白桑眉心瞬间皱了一下，保持着微笑抬起头看着朴信，却看见朴信正用玩味的目光看着自己。见白桑抬头，朴信甩手扔过去一把剑。白桑一把接住，发现正是自己的倾绮剑。 箫声又一次响起，右玄和白桑两个人在屋子的中央，两把握剑在手中交错着，随着箫声而动。 随着一声呼啸，一支箭穿破纸窗灭了窗边的蜡烛，直直的飞向了靠在门边的朴信。身子一矮，朴信避开剑刃，箭矢钉入了门框。 蜡烛熄灭的一瞬间，刚刚还舞剑的两个人一起扑向了最中间的曼于，剑身刺透血rou的感觉传来。白桑眉心疑惑的皱了一下，曼于看起来是这些人的头儿，怎么弱到让自己和右玄一击就得手。 就在白桑思考的同时，一股杀意突然袭来，两个人瞬间后退挡住了挥过来的刀刃，落到了屋子的中央。 不知所措的林央借着微弱的光看着屋子里的情况，急忙向后退去。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站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身子撞上了一个人，林央回头发现是刚刚屋子里的一个士兵，此刻正露出狰狞的面孔，举起了刀。 尖叫声卡在喉咙里，林央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那把刀，刀刃却并没有落下来，士兵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一个人影在他的身后露了出来。 “小桑。”随着箭矢一起进来的楼破直接走到了白桑的身边，一把抱住女人狠狠的搂在了怀里。 “阿破。”白桑闻着男人身上安心的味道，轻轻的说道：“对不起。” “你没事就好。”楼破一边说着，一只手把女人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拦住了士兵砍来的刀。 不知道是谁点亮了灯，小小的屋子里两拨人僵持不下。白桑看见刚刚曼于待过的位置上，牡丹已经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眼睛睁的大大的，满是疑惑。 “千戎的三王子，我等你很久了。”曼于说着，有更多的炎月士兵从门外冲了进来。 几个起落，渠卿抱着林央窜出了相醉坊。月色下，白绢蒙住了林央的眼，渠卿不想让她看见自己。 “将军，是你对吧。”林央靠在渠卿的怀里，颤抖着声音问道。 即使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刚才渠卿救下林央的一瞬间，林央就知道自己的将军回来了。纵使眼睛被他蒙上，但是只凭气味，林央也可以确定。泪水湿了薄绢，林央抓紧了渠卿的衣服，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这么多年一直隐藏在心中的泪水，如今终于可真正的释放出来。 抱着林央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渠卿知道自己欠了这个女人实在太多。只是自己是已死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徒增女人的烦恼。自己能做的，无非就是这样带着她离开危险。剩下的事情，夏康已经全部安排好，渠卿只希望林央回去以后可以忘了自己，重新开始她宰相之女无忧无虑的生活。 稳稳的落在地上，渠卿放下林央，借着月光仔细的看着她的脸，突然眉心一皱，下定了决心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女人拉住了衣袖。 “将军，央儿想要看看你。”说着，林央伸手想摘掉眼前的白绢，却被一双大手温柔的按住。 大手抚上了林央的脸，女人的脸瞬间红了，眼泪掉了下来。凤眼里全是哀伤的神色，渠卿低下头，轻轻吻住了林央的唇。 红唇颤抖，林央不断的哭泣着，脸上突然一空，林央急忙取下了白绢，眼前早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眼泪就这样无声而下，林央缓缓的蹲了下来，哭的像个被人抛弃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