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冬季春心
祭祀持续了一个时辰终于结束了，白桑冷眼看着那些昏昏欲睡的大臣，不禁在心中狠狠的鄙夷了一下。小童在收拾着台子，这里等一下要进行比武。禹国尚武，在这样重大的日子里，总是会有这样的比武，所有的武将可以上台随意的点一个人做自己的对手，赢了的人皇上自然有赏。 “白姑娘。”白桑正随着洛安臣向看台走去，这时宁倩的侍女突然跑来行了一礼焦急的说道：“白姑娘，奴婢们找不到公主了，不知道白姑娘可不可以帮忙一起寻找。” 果然又是这样，白桑已经习惯了宁倩的不见踪影，那丫头不喜欢这种场合，总是想尽办法偷偷溜走去玩。白桑看了洛安臣一眼，洛安臣点点头，白桑便急忙随着婢女走了。 “这宁倩公主倒也是真性情，在这皇宫之中真是不多见了。”洛安臣看着白桑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禁又几分揶揄道。 西城点了点头，此刻他担心的却是白桑身上的伤。 花园此刻也已经被白雪覆盖，白桑知道宁倩想躲起来的时候总是会往树上跑，于是径直的向花园的另一侧走去。 远远的，果然看见了有人影在树枝上晃动。而路的另一边，沈昭带着巡逻的侍卫正从一旁经过，习武之人的本能，让沈昭察觉到了树上有人，伸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停下来，手按在刀上，一步一步的接近了宁倩。 “树上是何人？”沈昭扬声问道。 宁倩从树枝上探下头去，看见沈昭，心里一惊急忙坐了起来，不知所措的嘿嘿笑着。被外臣看见公主如此有失体统，要是传出去皇家脸面何存。 “公主，原来您在这里呀，这次捉迷藏是您赢了，要不是沈将军在此，我还真找不到您。”白桑走到树下，抬起头温柔的笑着说：“走吧，前面的比武快要开始了。” 看见白桑来了，宁倩舒了一口气，急忙点点头想要下去。却不想，冬天树枝本就脆弱，又覆了一层雪，经宁倩这样一踩，竟生生断裂，树上的宁倩瞬间掉了下来。 下意识的想要去接，才一伸手肩膀一阵疼痛，白桑的动作瞬间一僵，不过瞬间的功夫眼瞧着宁倩就要摔在了地上，沈昭一步上前接住了她。 以为自己要摔下来的宁倩紧紧的闭着眼睛，却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下意识睁开眼，看见的却是沈昭刚毅的侧脸。心脏瞬间漏了一拍，宁倩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人黝黑的脸。 “公主。”白桑急忙上前想要查看宁倩是否受伤。 “是末将唐突了，请公主恕罪。”沈昭急忙放下了宁倩，后退一步单膝跪下说道。 “将军救了本宫，何罪之有。”宁倩伸手扶起了沈昭，说道：“沈将军在皇宫中巡视辛苦将军。” “这是末将的职责。”沈昭低下头说道。 “前面的比武快要开始了，将军不去吗？”宁倩听见了从殿前传来的鼓声，想起还有比武一事，急忙问道。 “末将这就前去，先行告退。”沈昭说着，低着头起身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看着沈昭离开，宁倩把红彤彤的脸埋在了白桑的脖颈间，哀嚎着完全没有了刚才故作镇定的样子。 白桑一脸无奈的伸手拍了拍宁倩的后背，这丫头似乎每次都一定要惹一些麻烦才开心。不过说来也巧，宁倩每一次丢人的时候，沈昭都必在旁边。 就像是宁倩第一次见到沈昭那天，三年前沈昭随父亲沈铭出征，凯旋而归，皇上大喜，于殿前赏赐众将士并封沈昭为将军。那天宁倩没忍住好奇，硬是要拉着白桑去殿前偷看，却被沈昭以为是偷偷躲起来的刺客，当众抓了出来。 那天皇上自然是大发雷霆，作为宁倩的伴读，白桑自然也没有逃脱惩罚。想起这件事，白桑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忍住了想要狠狠的骂这个此刻扎进自己怀里的少女的冲动。 “走吧，要是让太后发现，又要说你了。”白桑说着，拉起了宁倩的手向回走去。 殿前，百官已经入席，洛安臣也已经褪下了祭祀用的服装，身着一身白袍端坐在看台上。 高高的看台分成几段，最中间的是皇帝和嫔妃公主，另一侧，是千戎的大王子楼继。主看台的右侧是王爷，之后是武将，按照身份地位依次而坐。主看台的左侧看台是祭司，之后依次是文臣，次序而坐。 西城走到洛安臣身边单膝跪下说道：“大人，属下都已经安排妥当。” “坐下吧，等会就要开始了。”洛安臣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示意西城坐在一旁的位子上。 主看台上，楼继和齐煜桓好像说的非常投机，楼继喝了一口面前的蜜酿，好像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另一个看台上的洛安臣，洛安臣也恰巧抬起头来，看见楼继，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另一个看台上，宰相林睿缓缓的走上了看台，林榭跟在他的身后，眉宇之间尽是习武之人的英气。二人坐在看台上，不过看起来林睿却并不在意这场比试。 虽说是点到为止，但是禹国向来重武，武将们也格外认真，所以这种时候的比武都是格外精彩。 看台内已经敲响了战鼓，宁倩悄悄的登上看台，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你怎么现在才来？”看见宁倩才上来，一个公主诧异的说道。 “她向来不懂规矩，jiejie不用管她。”另一位公主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宁倩，好像习以为常的说道。 宁倩不好意思的笑了，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好像是听到了那边的对话，西城回头迅速看了一眼。传说当年宁倩公主母亲满门抄斩，陛下怜她也是皇家血脉，才把她接回宫，封为公主，与其他公主并无不同。 “西城，不可失了礼数。”洛安臣没有回头，只是淡然的说道。 “是属下失礼了。”西城略略颔首，对洛安臣说道。 传说中，宁倩的母亲当年也是倾世容颜，让皇上为之着迷，才会不顾皇家礼数要娶江湖儿女为妻。只是，刚刚虽然只是看了一眼，西城却并没有发现这位公主有她传说中的母亲半分姿色。很快，台下的喧嚣打断了西城的思维，西城把目光重新集中到擂台上。 白桑蹑手蹑脚的走上了看台，从一直站在后面的小童那里取了一件大氅，轻轻披在了洛安臣身上。洛安臣回头轻轻一笑点了一下头，白桑脸一红，急忙低着头坐到了西城的旁边。 擂台下，沈昭一身戎装，出现在了擂台的一角。本已经是昏昏欲睡的宁倩看见，急忙打起精神，挺直了背看着下面。 “沈将军出场了，大人。”西城在洛安臣的身边提醒道。 洛安臣应了一声，抬起眼漫不经心的看着擂台，一手支在面前的桌案上，白袍随意的铺在身后。 “不知白将军想要邀请哪位做对手？”主持比赛的武馆声如洪钟，一开口全场都听的清晰。 “陛下，末将想要邀请的这个人，并非禹国的武将，希望陛下可以准许。”沈昭单膝跪在擂台上，对坐在主台上的齐煜桓说道。 “非禹国武将，那爱卿想邀请的人是何人？”齐煜桓挑了一下眉毛，甚是好奇的问道。 “末将想要邀请，宰相大人的公子，林榭。”沈昭说罢，低头行礼，台上瞬间开始议论纷纷。 这林榭白桑倒是知道的，此人也算是少年英才，武功颇高，虽是林睿的养子，但林睿对他似乎与亲儿子并无不同。只是白桑记得他并未在朝中做什么官，沈昭为什么会邀请他。心中好奇，白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洛安臣，洛安臣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而另一边，林睿也看了过来，西城察觉到了目光，警惕了看了过去。看见被西城发现，林睿却并没有慌张，只是笑了一下，西城见状，转过了头。 擂台上，林榭和沈昭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的对打起来，两人都是人中龙凤，这场比试也甚是好看。不过很快白桑就察觉出了不对，虽然林榭刻意隐藏，但还是让白桑看出了些许熟悉。 与昨日的那些黑衣人的武功路数是一样的，白桑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放在膝上的手不禁攥了起来，忍不住想要冲过去问个明白。一只大手按住了白桑，西城看着白桑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 在齐煜桓身后的齐景萧明显坐不住了，几次看向了林睿那里，林睿倒是云淡风轻，不为所动的喝着茶。洛安臣猜的不错，他知道光凭兵部的魏荣必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做这种事情，这背后必然是有另一个人指使。 抬手喝了口茶，洛安臣压下了咳意。刚刚的祭祀果然是消耗了太多体力，此刻写下来才觉得有些累了。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唇边又一次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