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 各自的团，各自的战（五）
第070各自的团，各自的战（五） 明承风追随吴炜六十余名，光荣加入天帝教成为其中一员，继承了吴炜的思想，也继承了天帝教的核心价值观。 其实，明承风内心觉得山贼问题很容易解决，哪怕山贼战斗力远远强于明承风。抢劫是为求财，与其耗时耗力来啃明承风这块硬骨头，何不换个方式求财或换个目标欺负？ 与谈判式解决问题相比，武装竹窝村村民才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前面已说过，武师阶层，最低的炼精前期，都能刀枪不入，堪称冷兵器时代的人形坦克。超自然力量体系下，除非穿梭时空送给竹窝村村民一批导弹，否然再武装也是累赘。有力量就是有力量，你不可能将刀枪不入的山贼头目当成地球冷兵器时代的山贼。 山贼威胁是小事，明承风另有其它目标。 假借山贼危机，将竹窝村两百余口整合成可用力量，才是明承风今日所求。 明承风崇拜吴炜。 天帝教并非神与人截然不同的多神教或一神教，而是鼓励信徒努力升华自己，成就全知全能的真神。天帝教教义，吴炜可以奔向全知全能，明承风也有权利奔向全知全能，所有教徒乃至信徒都有权利奔向全知全能。因此，明承风崇拜吴炜尊敬吴炜，却不会没脑袋傻傻跟在吴炜屁股后。天帝教教义，没有条文规定谁必须比谁强，吴炜是先行者，明承风是后继者。如果有条件，明承风也要实践吴炜传下来的思想理论，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创办仿版天华帝国，追平乃至超越吴炜。 于是，心怀崇高理想的明承风，绝口不提谈判式解决山贼威胁，引导五名队长、十六名什长等人发散思维，努力营造大战将来的气氛。话题说到武师，一名队长突然转望刘保七：“七哥，你在龙泽私塾读书的同窗，不是出了好几个炼精中期武师么，能不能请来几位？” 刘保七转过脸：“人家高高在上，怎会替你贱民出头？龙泽私塾的武师若肯管事，山贼怎敢呼啸大青山？” 众人讪笑不语。 明承风心思一动，想了想，说：“话不能这样说，外在能力是外在能力，内在心灵是内在心灵。或许大多数武师漠视山贼抢劫乡民，但我相信，绝对不是所有武师都冷血心肠。阶层是阶层，个人是个人，总会有一些武师怜悯贫民，总会有一些武师侠肝义胆，万一说遇上好人呢。你瞧，我也是武师呢。” 刘保七被明承风噎住：“呃。” 村民齐刷刷盯向刘保七。 刘保七嘴唇蠕动半晌，僵硬摇头：“不行。” 明承风追问：“昔日同窗读书，别人富贵，你却落榜，觉得没脸面？” 刘保七急速晃头：“没有的事儿。” 明承风：“就算有，你觉得脸面重要，还是竹窝村安危重要？” 刘保七蹲坐角落，捶着后颈说：“说同窗是我吹牛说大话，其实哪有的事儿。私塾里泾渭分明，天赋好的和天赋好的在一起，天赋差的和天赋差的在一起，我们没天赋的和没有天赋的在一起。六年时间，没有说一句话，谁晓得我是谁呀。怕甚丢面不丢脸。是去了没用，真的没用啊。” 明承风：“有用没用是一回事，去不去是另一回事。况且，去了才知道有没有用。” 刘保七愈加丧气：“不瞒先生，去年闹山贼，我就去了，结果门没有进，就被乱棍赶出。哎！” 明承风无语，刘保七的师生关系真够糟糕的。明承风不愿断了武师线索，继续勉强刘保七：“龙泽私塾才三名炼精前期塾师，你代表我去，试试能不能卖你几分薄面？” 刘保七讶然抬头：“？” 明承风重复一遍：“你代表我去，代表我去龙泽私塾求援。” 刘保七神色踌躇三五秒：“好，我这就连夜启程。” 既已决定剿灭山贼，大家全部积极备战。明承风没有领过兵，也没有混过军阵，并不十分精通率军作战。但，明承风早就幻想复现吴炜创办天帝教建立天华帝国的伟业，平时吴炜语录倒背如流，并为今日情形做足了充分准备。明承风熟读战争熟悉，也曾业余实践小范围布防。怎样最优化利用地形，怎样最优化利用铁器竹器，哪里以防御为主，哪里以攻击为主，哪里攻击防御兼备，明承风说的头头是道。 而且，天华帝国早期有许多遏制江湖豪客冲击军队的经验，不同于地球冷兵器时代战争，明承风布防时充分考虑到山贼武师的冲击力，并耐心教导村民怎样机动站位、怎样及时增援己方军阵，竭尽所能布防竹窝村。 与此同时，竹窝村村民却有点儿不上心。明承风集合青壮将其训练成最简单的长枪兵，村民固然怯懦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心里却消极应付训练，觉得胜利关键在于武师捉杀，他们临时练习竹枪又有什么用。再喊口号提醒此战是为了保卫竹窝村，竹窝村村民仍不当回事，仿佛战争与他们无关似的。消极训练还罢，最麻烦的某些村民赖皮撒泼式抵制明承风的搬迁规划。防御须得配合地形，有些麦田、有些房屋注定需要牺牲，可户主却疯了一般拒绝搬迁。明承风私下有时不禁颓然丧气，拍着额头感慨，哎，农民啊农民；更多时间恨铁不成钢，几度想拾起竹棍抽打村民：你把我当什么了，山贼的目标是你们好不好？ 村民的消极反馈，其实在明承风的意料之中。 地球中国和一阶武侠位面的天华帝国，这样的事例每天都在上演。 愤怒劳动果实被人抢走，却不愿付出代价保护劳动果实，自古便是乌合之众的惰性。 首先，竹窝村村民看贱自己，觉得自己一无所用，一群冷兵器时代的农夫，怎么对抗刀枪不入的武师？是的，超自然力量面前，农夫的力量的确微乎其微。可，真的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吗？如果真的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明承风何必组织青壮练兵！最少，农夫可以享受战争光环增益，帮助明承风遏制武师。其次，竹窝村村民懦弱久了失去抗争精神，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武师身上，更愿加油助威而非浴血奋战。 但是，谁令他们这样的？ 他们为何堕落到这种地步？ 如果另有选择，他们甘心这样么？ 冰冷的世界将这群农夫逼入大青山；荒凉峦山将这群农夫囚禁在竹窝村，他们看不到外面，又怎会憧憬外面；他们看不到改变的希望，又怎么憧憬改变？竹窝村村民或许狡诈、或许冷漠、或许自私、或许怯懦，可用一句俗套话说，错的不是他们，而是飞鸟星落后的生产力。他们绝不是生来就这样的，也不该生来就这样，瞧瞧刘保七，仅仅下山学习六年，就想野心勃勃改变自己。 如果竹窝村掌握了超自然力量，村民进阶到炼精中期乃至化气中期，还有山贼欺负他们么？ 如果竹窝村点亮地球21世纪科技树，卫星定位搭配核导弹洗地，还有山贼欺负他们么？ 如果有力量勇敢，还会懦弱么？ 如果黄金塞满腰包，还会为了破草屋搭上性命么？ 如果…… 饥饿、贫穷、怯懦，是竹窝村村民头顶上的三座大山。 他们是饥饿的奴隶，是贫穷的奴隶，是怯懦的奴隶。 剿灭山贼，并不一定能够带来幸福，改日大青山再滋生一伙新山贼呢？所以，无怪农民们眼光短浅，实在是他们看不到未来，或者根本不相信你描述的未来。 明承风分析竹窝村各阶层精神面貌期间，刘保七满头青包一瘸一拐归来。山下龙泽私塾的武师，果然不愿帮助竹窝村剿匪，更瞧不起刘保七，不相信刘保七能够巴结上瞬息之间救治断骨之伤的奇异武师，守门的门卫冷笑着奉命将刘保七乱棍打出。也即是说，外援希望彻底断灭，竹窝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反抗山贼。 尽管驱使刘保七下山，明承风并没有指望刘保七搬来援兵。 龙泽私塾如果真的天性善良怜悯山农，他们早就发兵剿灭山贼啦，何至于等到明承风出场。明承风刻意驱使刘保七求援龙泽私塾，目的正是令竹窝村所有村民认清龙泽私塾武师的嘴脸，认清只有明承风这样的觉悟者才会毫不犹豫的为他们战斗，免得明承风一番苦劳，未来被武师阶层轻飘飘几句话抹杀。救竹窝村的不是龙泽私塾，不是武师阶层，而是明承风和竹窝村村民自己。 明承风聚集竹窝村村民，失望语调通报龙泽私塾冷漠态度，一群农民意料之中唉声叹气泛起绝望情绪：“老天爷啊，你怎就不开眼呢……” 耐心等待村民发泄情绪十余分钟，明承风迟迟站到前台，激活1级神圣光辉技能，抚平刘保七脸上的青包伤痕。神圣光辉的医疗奇迹，及时唤醒竹窝村的记忆，不约而同又把希望寄托到明承风身上：“我们还有明承风武师大人呀，武师大人会帮我们赶走山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