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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4章 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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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观十三年的五月,人们感觉到,储位之争如同皇家戏班的压轴戏目,不可避免地又开锣了。

    马王只是班师之后参加了一次朝会,之后称病不朝。

    朝堂上下保持着基本的平静,但人心起伏,想什么的都有。

    马王殿下从一个刑徒,凭借出类拔萃的能力与胆识,踩着无数失败者垒成的阶梯,一步步登上亲王高位。

    但他此时要面对的,是并不平庸的李治。

    一个从没有在底下摔打过的李治,却对朝堂风云、权场倾轧有着更直接的接触,与切身的理解。

    十五岁的晋王李治示孝忍乖,坐等李承乾、李泰斗得你死我活,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就将果子收了。

    又借助着赵国公——他的舅舅,一举干倒了最具竟争力的吴王李恪。

    人们不吱声、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倾向,皇帝在翠微宫不闻不问的举动也让他们心中出现过怀疑:

    难道自己的判断真的错了?

    一个有着胜过房杜的谋断、秦叔宝的勇武,另一个稳坐东宫,面厚心黑。

    多么像楚汉之争!一个先入咸阳、一个武力惊世骇俗,最后谁能问鼎极位,也许致胜的小小法门,就藏在谁的身上。

    在当时,谁能猜得好呢?

    但有一点绝对不会有错,失败者将永堕万劫不复之地!

    眼前的平静不等于争斗不会发生,实际上早就开场了。

    马王不争,永宁坊的那些王妃们会答应吗?李治不争,东宫那么多等着尽享荣华的女人们也不会答应。

    这些女人们,也都是踩着自家男人战无不胜的足迹,一步步走到这里的。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黯然离场,承受接踵而来的、由身至心的摧残。

    赵国公无愧于朝政风向的指示者,他的脚往哪边移一移,都可能会带动一大拨儿的人跟风。

    但长孙大人站得稳稳的,连脖颈子都不歪一歪,他的态度都不如两个儿子有意思。小儿子长孙润已经不止一次、在私下里表达过对永宁坊的支持,“我就是看好马王府,马王还从未败过。”

    而一向淡于朝政的长子长孙冲,却言犹不明地说,“太子就败过?马王以往的胜利可大多是在战场上,可是你看太子,他打败的都是有资格做储君的人物,眼下战场不同了,这里是长安,可不是乙毗咄陆部。”

    赵国公被两个人子争的闹心,显得有点举棋不定,这都是躲在翠微宫的那位无所事事的皇帝闹的!

    心狠手辣的一品公、凌烟阁首位的功臣,拿定主意坚持到最后一刻——出手去救一救那个不幸败北的外甥,让他不致于更悲惨。

    其实东宫和永宁坊无论谁胜出,只要他这里保持了中正,将来都仍然是赵国公,而且也有能力扶助一下最后的败弱者。

    那么,就连他的meimei文德皇后,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怪他了。

    他更倾向于永宁坊,内心中对自己不能过早地支持他们觉着愧疚,仿佛在小儿子心幕中公正无私的形象也受损了!

    长孙大人决定去一次翠微宫,再对皇帝陛下作一次游说,晓之以理。

    ……

    马王殿下携七王妃丽容到了兴禄坊,兴禄坊阂府出迎。太学博士、代抚侯高审行也同夫人刘青萍站到了大门外。

    高履行传达的马王殿下的话让高审行感慨万千,“疾恶如仇、舍身维护纲常,”高某人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嘛!

    而陛下亲封的‘代抚’二字,不正道出了马王与高府扯不断的渊源?

    但在见到马王的那一刻,太学博士还是有一时的尴尬。

    早知如此,鹞国公第一次提出让他去国子监的建议时,便一口应承下来岂不更好!

    马王殿下一见府中各位长者,仍按着以前的称呼,称高履行为“大伯”,称高至行为“二伯”,称高审行为“大人”。

    丽容来前受到柳玉如的叮嘱,小嘴那叫一个甜,前段时间两府的龌龊与她无关,因而更能拉动两家人的感情。

    好菜上来,好酒别省着,谁的酒量也不许掖着半截儿!

    高峻发现,最直接、且不带虚情假意表示要支持他的,原来在这里!

    东阳公主说,她也要抽时间去翠微宫,说她该说的,给马王助助力。

    峻王爷看着她,毫不怀疑她的诚意,但忽然间就尴尬了一下。

    以前一直“伯母伯母”地叫着,两人却是异母的姐弟,这辈份是不是稍稍有点乱了。

    喝酒吧,酒能掩盖一切的尴尬和芥蒂,让人无比的亲近。

    高峥马不停蹄从泾阳县赶来,刚好没有错过这场意义非凡的家宴,他将出任互市监,前途无量。

    人们说到了故世的阁老,感觉他此时就坐在那里,笑着看着他们。

    老大与五弟高审行悄然碰杯,对五弟道,“扶大厦于既倒,挽断缆之危航,也只有马王的胸襟啊!”

    高审行完全理解长兄的话中之意,因为他的一闹,两府几乎成了仇人,连带着兴禄坊的前路也是一片漆黑,但转眼间雨过天晴,大道光明。

    高峥夫人安氏亲热地与七王妃丽容说话,说到半路,又吩咐丫环去给七王妃取个什么有益妆容的小玩艺过来。

    代抚侯夫人刘青萍,在两人边上小心翼翼地陪话,心中想着永宁坊王妃们在大慈恩寺、替她隐瞒尴尬内情的举动,不时的眼圈就发红。

    丽容说,“府中jiejie们都祝祷侯公夫人早生贵子。”

    ……

    五月初二,乙未日,也就是赴兴禄坊府宴的第二天,马王殿下称病的话就递到了朝堂上——

    那晚他和七王妃是骑马赴宴的,七王妃不胜酒量,喝完酒就上不去马了。

    是马王殿下抱着她回府的,扛着不行,怕吐,只能仰面朝上抱着。

    只是马王爷也喝多了,从兴禄坊到永宁坊整整六七里的路,王爷抱着个人走得晃晃歪歪,不慎拧了腰。

    李治接报后,当着朝臣的面调侃道,“王兄可真是个性情中人。”

    但马王殿下就是不上朝,五六天的时间里每日与王妃们腻在一起,喝酒,说话,天气好时让王妃们扶着出郊野游,说于腰病有好处。

    尚书令百政所出,日理万机,那些六部尚书们倒是勤勉,该办的都办了,受权限所限不该办的,太子殿下都接过去亲自打理,要让王兄“好好休养”。

    马王兄不上朝,病没好。

    太子不在乎,远无劲敌、内无马王掣肘,处置些政务、尤其是人事上的安排还应付得来。

    中书侍郎柳奭、兵部侍郎王仁佑,谁没有自己赏识的人?

    李治不会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