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成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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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也有府尹衙门,但是更多权力都控制在凉州卫手上,甘凉道总管苏昌河,在凉州基本上可以称为土皇帝 而凉州卫跟朝中几位皇子的关系,都不是一般的疏远,所以,楚王并不打算从他们那里获取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得派自己人去查。 还有千机阁,也是一块心病。 “千机阁并非不可代替。”燕先生说道,“当务之急是查清那几个人的身份。” 京城有得是地痞流氓,打听消息永远都不缺人,楚王交代心腹找些人手,他要自己控制消息渠道。都安排完了,他才说,“我这就安排人去一趟凉州。” “事不宜迟。” 楚王对卫氏医馆的重视,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医馆所有的人,做事都不有些不太方便。 莫说那些有头有脸的丫头管事了,就连平日里见不着主人的下等仆役,但凡出了府门,就有人从头跟到尾。 沈毅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种情况,他并不认为这个时候还适合去见郝掌柜。 “总得要见,还是得想想办法。” 沈毅说道,“不如这样吧,我出去通知郝掌柜约在城外见面,出了城,有些事情就好办了。” “那你要小心。”骄阳嘱咐了一句,“我觉得那间杂货铺也清静不了。”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沈毅刚离开了,骄阳便带人出城了。京西很多温泉山庄专门招待小姐太太们,骄阳出去住上几天,也十分寻常。 “殿下。已经有三拨人跟上咱们了。” “跟就跟吧,跟着咱们沈毅那边也轻松点。” “直接出城吗?” “不,先找个茶楼歇歇脚。” 玢玉就没听说还有刚出门就得歇脚的? “要不去西市逛一圈吧,人多又杂乱。” “也好。” 骄阳无所谓去什么地方,只要别让目的地显得太直接就可以了,不过,西市的人也实在是太多了些。她们费尽周折才算出了城。 郝掌柜已经等了很久了。 “多亏沈兄弟机智,否则想见姑娘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骄阳莫名的有那么一丝骄傲,但是她依然要保持高冷的女王范儿。“郝掌柜一定要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漫漪园的事情。”郝掌柜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相信姑娘有兴趣知道。” 骄阳还真是有兴趣,“掌柜请讲。” “新安郡王的小舅子赵勇。昨日见了荣昌公主。价格出到了五十万。” 骄阳倒吸一口凉气,她现在的财产,想要高于这个数多少都有点困难,“荣昌公主没答应?” “是,她要是答应了,也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这个价格已经是不低了,荣昌公主究竟想要多少?” 郝掌柜慢慢的摇了摇头,“我倒觉得。现在该考虑的,不是她要多少的问题。而是她为什么要卖掉漫漪园。” 这却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了! 李骄阳在荣昌公主身上下的功夫,的确是不够。 “掌柜有什么发现?” 郝掌柜的本意,并不想跟她卖关子,可是,他想要的答案也还没个影子,因此有些迟疑。 骄阳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把关系弄得很僵硬,“我可以接受郝掌柜占上一分股,但是,漫漪园的一切经营,千机阁都不能插手,我唯一能保证的,是一份可观的利润。” “可以。” 利润就是这位郝掌柜唯一想要的东西。 “荣昌公主的变化应该从驸马回京之后说起。” 千机阁的确是他独到的地方,公主府的秘闻都能挖出来,听他的意思,荣昌公主的变化,应该跟宫驸马有很大的关系。 “我亲眼见过他们之间搞得多僵,怎么可能驸马出了一趟门,就彻底转变了呢?” “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永远都看不透,不过,我们收到不少消息,多少也能揣摩一二。”郝掌柜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他只能做些推测,只不过,昨天的消息,正好印证了他的想法。 “愿闻其详。” “驸马和公主都是极为骄傲的人,公主骄傲在表面,驸马骄傲却在内心,驸马对婚事不满意,公主那边就更不可能曲意讨好,所以他们的关系才越来越差。不过,驸马毕竟是几十年来最聪明的读书人,审时度势的本事也是有的,这一点公主也承认,而驸马跟晋王和翌城公主之间的关系更亲近,这也间接影响到了荣昌公主。而且,现在太后的态度暧昧不明,荣昌公主肯定也会另想办法。” “你是说,漫漪园只是荣昌公主示好晋王的一个手段?” 郝掌柜并不敢完全肯定,他只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一些,“也不排除荣昌公主的确是不打算继续经营漫漪园。” “如果仅仅如此单纯的原因,赵勇提出的价格,她应该不至于不接受。” 郝掌柜连连点头,“荣昌公主不是一般的市井小民,攥着什么都当成宝,然后再坐地起价,贪婪无度。她是公主,她丢不起那个人,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新安王跟楚王的关系太近。” 郝掌柜对荣昌公主的评价还是有道理的,皇室中人不管做什么,总要图个面子好看,荣昌公主经营漫漪园,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她的脸面,要是真的干出那种漫天要价的事情,这颜面可就丢尽了。 更何况,她又不缺钱。 那几万两银子,一般百姓可能几辈子都不敢想,但是对于皇帝的meimei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所以,目前合理的解释,就是她准备拿这个园子。试探各方的反应。 而新安王是楚王死党,更是皇后嫡系最坚定的拥护者,她却拒绝了,或许,真像郝掌柜说的那样,她对晋王有些图谋。 “果真如此的话,对我们来说却是好消息。” “也不全是。”人老成精。郝掌柜早就发现了真正的困难,“姑娘如何向荣昌公主证明,医馆就是晋王附属呢?或许。换个说法更合适,姑娘敢跟荣昌公主证实这一点吗?” “我会想办法的。” 李骄阳明白这事情不可一蹴而就,虽然她只要亮出身份就是妥妥的晋王党,可是。她能告诉荣昌公主吗? 答应显然不是肯定的。那她就需要另想办法。 “不管怎么说,先把帖子递上去,好歹见了面,才能有机会。” 李骄阳命人用卫氏医馆的名义递了帖子,她知道如果荣昌公主无意的话,见都不会见她,反之,荣昌公主只要肯见她。那事情就成了一半了。 “殿下,荣昌公主府上的长史过来传话。请殿下明日一早觐见。” 觐见这两个字,玢玉说的咬牙切齿的,骄阳却很是高兴,“别在意那些小节。” “只是看不惯那副小人嘴脸。” “你也说是小人嘴脸了,看他不都是浪费自己的精神?” 玢玉觉得他们公主快成仙了,以前能气炸肺的事情,现在也只是笑笑就过去。 “算了,殿下想好跟她说什么了嘛?” “没有。”骄阳十分诚恳,“若是卫先生在这儿,还能教教我,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公主说这话,玢玉觉得这事儿恐怕没谱,“我听说,沈毅把船都找到了。” 骄阳惊道,“他怎么没跟我说?” “应该是没有完全处理好,所以才没跟殿下回,我也是听侍卫们说起的,应该是有几分把握了。” 这样一来,漫漪园她更是势在必行得了。 时隔将近一年,李骄阳再一次来到了翌城公主府上,府上的下人不像上次那么客气,好在,也没有上次那场尴尬的戏要看。 李骄阳从角门进,入府之后也没车可坐,一路曲榭游廊的绕着,好容易才到了二堂。 荣昌公主打扮的虽然简单,但是气势却十分逼人,换做从前李骄阳可不在乎她这一套,现在,乖乖跪地磕头就是了! “民女李明阳,参见荣昌公主殿下!” “李明阳!”荣昌公主也没叫起,反而沉思了片刻,“你跟我一个侄女的名字倒有几分相似!” “殿下说的可是翌城公主殿下?” “你知道的还不少!”
骄阳也没办法抬头,跪的也挺累的,但是,公主问话,她也不能不答,“翌城公主銮驾路过凉州,民女听过不少传闻。” “哦!”荣昌似乎多了几分兴致,“起来说话吧。” “谢殿下!” “你都听说了些什么呀,也说给我听听。” 骄阳心想着,我在京城的时候,没见你关心过呢! “都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不敢在殿下面前造次。” 这姑娘虽然只是庶民出身,但是进退有度,荣昌公主多少有些喜欢,“本宫恕你无罪,你就说说吧。” 李骄阳挑挑拣拣,把路上听到的跟自己有关的传闻说了一些,某些夸大其词的东西,她自己都感到汗颜。 “没想到,骄阳那小丫头,在凉州的声望还挺好。” 李骄阳觉得,或许把她跟凉州卫之间的交情稍微夸大一点,能够帮助荣昌公主更好的选择站在那边! “翌城公主在凉州遇刺,却并没有因此而牵连凉州军民,所以,我们凉州人都很是感激翌城公主。” 荣昌公主的笑容渐渐淡了,她似乎在考虑什么。 “殿下?”骄阳轻轻唤了一句。 “哦!”荣昌公主回过神儿来,“骄阳离京快一年了,说是不想都是骗人的。” “两位殿下姑侄情深,民女十分羡慕。” 荣昌公主听了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就好像她们之前真的关系很好似的,“至亲骨rou,哪有不心疼的。” 骄阳听了都快要尴尬死了,偏偏脸上还得摆出一副羡慕的神情,她笑得脸都快要僵了,荣昌公主才进入了正题,“你递帖子进来,究竟所为何事?” 李骄阳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要是再不转到正题上,她都要装不下去了。 “民女冒昧,有一事想向公主殿下求证?” “哦?”荣昌公主十分诧异,但是她还是非常亲和的问道,“什么事?” “我听说,殿下有意卖掉漫漪园,不知是否谣传?” 荣昌公主笑的很是爽利,“确有此事,只是,这样的买卖,你个女孩儿家,不好插手吧?” 骄阳脸上微红,低下头装羞涩,“公主千金贵体,尚且不在乎世俗流言,民女草芥之人,又有什么可在意。” 这样的回答让荣昌公主有点意外,这年头,民间的女孩儿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大都扭扭捏捏,不成个样子。 这丫头虽然跟公主们不能比,但是这份胆色也是很对她的胃口,“你要知道,京城做生意不比凉州,开个医馆尚且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难处,我这生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下去的。” “只要公主殿下肯割爱,所有的后果,自然是我们一力承担。” “倒是小看你们了。”荣昌公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还真是小看你们了!” 骄阳知道她是想起前日杀手夜袭的事情了,她虽然没有刻意张扬,但是京城这地方就跟漏斗似的,几乎就没什么能够瞒住人的。 “殿下说笑了。” “不算说笑。”荣昌公主突然严肃起来,“二十多顶尖的杀手,就是杀到我这公主府来,都不见得容易对付,就算是留下他们,我也得赔出几条命去。你们一家小小的医馆,几乎是兵不血刃,可不是令我惊讶!” 骄阳早就想好了说辞,淡淡笑道,“我师父常年行医,朋友总是有那么几个的,正好赶上一位高人过来诊视,也算是他们来得不巧吧。” 这席话其实算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一个大夫,特别是有点手段的大夫,身边聚集着什么样的人都不算奇怪。 然而,荣昌公主却总觉得有些地方似乎说不通,或许,是太过凑巧了。 驸马说过,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真正的巧合。 荣昌公主自己都没注意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驸马的话竟然变的重要起来。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你既然有信心能够经营,那我也就不多cao心了。这园子好坏我也是经营了十几年,姑娘看着出个价吧。” 李骄阳想了想,低头笑道,“三十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