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真相大白
又蝶冷笑着说。“机密？他自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当日跟着我祖父身边有一名稚龄小童，在祖父为他解毒时出去取药，回来时恰恰见他行凶，吓得躲在门口不敢进去，只见他的样貌，记得分明，等到一切平息下来，这才回家报信，父亲悲痛欲绝的带着家人前去报仇，却已经不见了人影，祖父救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皇上，本来以为天下之大，却是再也寻不到仇人，谁知那狗皇帝日后回了朝，重新成了呼风唤雨的真龙天子，或许夜夜不能安寝，竟然摆出一副知恩图报的虚伪姿态，将我全家接进了京城，封了个什么狗屁的一品太医，反倒自己送上门来，呸，谁稀罕他的一品太医，我父亲忍辱负重的在他身旁这么多年，不过是伺机复仇，为我死去的祖父讨一个公道。” 一片沉寂。 洛凝越听越觉得周身无力，如果这就是真相，那么这天下间还有什么真情真意还，有什么以心换心，他以为每个人都是好的，谁知道皇后的体贴之下，藏着他父亲冤死的性命。 慕锦玄的温柔之中，有着手足相残的残酷，还有卢太医，还有优点，如今竟然连皇上也成了恩将仇报的小人，这宫中到底还有多少骇人听闻的秘密，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屈死的灵魂。 他从心底向外感觉到了寒冷，只有一丝温暖，传自于苏砚与她紧紧相握的手掌，他回头看她，忽然觉得眼眶湿润，也许只有他一个人是纯洁的，干净坦荡，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双眼如此的澄澈，那是因为他的内心本就透明，总是他并不是皇子就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马夫，却也是这世上最高贵的人。 高贵不是来自于血统，而是来自心灵。 这次出逃，本来是下下之策，只为了挽救苏砚的性命，而在此时此刻，却终于成了他最迫切的渴望，她渴望着与他一起流浪天涯，渴望着与他一起隐居山林，太珍惜这样一颗纯净的心灵，珍惜这样一双温暖的手，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呢，没有，再没有了，他到如今才终于懂得，如此的兜兜转转，无非是上天为了让她看清一切的真相，为了成全他们的相依相恋。 她正出神，沈塘忽然抽出长剑，唰地架在右蝶的脖子上，右蝶没有多少，闭着眼说。“动手吧！” 洛凝急呼，想要制止。“沈塘！” 沈棠沉声道。“你们要去找皇上复仇，却为何要杀了青青？” 有点苦笑。“因为地位，当初我爹害的玉淑妃，确实是被皇后所迫，可是他既然做了，变容不得半点暴露，他不能死，更不能被贬为庶民，否则连这样能够皇帝亲近的身份都失去，又谈什么报仇雪恨？” 他看着沈棠。“是我们不对，是我们对不起玉淑妃，可动手的，毕竟是我一个人，沈统领，血债血偿，我甘愿去死，只求你放过我爹。” 沈棠定定的注视着她，眼神逐渐变得深沉，他手腕向前一送，右蝶的颈上，顿时划出一道血痕。 洛凝再喊已是来不及，他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拉开又蝶，沈棠一怔，疑惑的看着他。 洛凝挡在右蝶身边，恳切的说：“放过他。” 沈塘的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放了他。”洛凝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沈唐望着他，缓慢道。“我念再青青将你视为挚友，放过你一条性命，你要是再敢为他求情，便连你一起杀了。” 洛凝平静地注视着他，忽然说。“你可认识我爹？” 沈塘一怔，点点头。“洛将军，是条好汉。” 洛凝凄然地说。“我爹被冤枉，而死，我娘壮观殉情，死前却叮嘱我不许复仇，我以前年幼，也是不能够理解，现在讲这样多的纷乱与仇杀，才终于明白他的苦心。” 沈棠不说话。 他继续说。“我娘不要我复仇，是因为这世上的恩仇永远没有尽头，他不愿意我做一个为仇恨而活的人，更不愿意我悲苦终生，死去的人毕竟已经死去，杀千百个人也不能让他再次复活，只是让自己身上多了无数的血债，他固然也是恨的，恨哪妄杀无辜的昏君，恨那陷害忠良的小人，可他不愿意将这仇恨延续到我的身上，恨一个人永远比被人恨着，更加痛苦，他不愿意让我痛苦，只想给我幸福。” 沈棠仍然不语，奈姨却湿了眼眶。 他看着沈棠。“想想玉淑妃，如果他泉下有知，他可愿意让你背负这种痛苦，即使他愿意，你愿不愿意让她身上又背负一份血债？” 沈棠长剑未收，箭尖却已有些抖。 洛凝将右蝶拉过来。“你再看看他，是不是大jian大恶之徒，是什么让他成了手上沾着鲜血的凶手，是仇恨，如果你能谅解自己的仇恨，为什么不能谅解他们？如果你不能谅解他们的仇恨，又为什么要让自己也要这么去做？” 右蝶站在他的身旁，震动的望着他，轻轻咬了咬唇。 良久，沈棠终于放下了长剑，长叹一声。“你走吧！” 又蝶抬头。“你不杀我？” 沈棠点点头。“不杀。” 右蝶又问：“你愿意放过我爹？” 沈棠又点点头。“我仍然是恨你的，只是不愿意让青青对我的恨背负上了骂名。” 右蝶沉默良久，终于走开，他来到马前伸手握住马鞍，却不肯上，回过头来又望了洛凝一眼，像是想要说什么，却无法开口，他的肩膀仍然裸着，风吹起来微微有些颤抖，洛凝打开包袱，拿出一件外衣。走到他的面前，为他披上。 右蝶被动的抓紧衣服，倔强的说。“我……我没有让你救我……” 洛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我知道。” 又蝶看着他，又说。“我……我仍然是恨你的……” 洛凝依然笑着。“我知道。” 右蝶咬了咬嘴唇，眼眶却红了，他长长吸了一口气，飞身上马，高声喊了声驾，马没跑多远，他却拉紧缰绳，又转了回来。 他停在洛凝身边，跳下马来，轻声说。“我会回去劝说我爹，不再复仇。” 洛凝有些惊喜，欣慰的笑了，她柔声说。“好好照顾锦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