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走火入魔
林惊羽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喜欢给人说教了，还说了这么长的一番教训，自己只是个小人物，没有什么大的野心，就算是几年后的兽神大劫、修罗来袭，自己也没有企图阻止的想法，这些大麻烦就留给大人物去cao心吧，自己只想顾好身边的人就够了。正邪之争更加不关自己什么事了，正道、魔教争了几千年，其势不两立、不共戴天，哪是自己可以左右的？不过，若是有人一统魔教，并整顿部下，令部下不再胡作非为，对正道也是拿出足够的诚心，改邪归正，或许…… 他甩了甩头，将一切稀奇古怪的想法抛却，自己简直是忧天的杞人，当下的自己还是想着怎么增加实力的好，天书第一卷可是近在咫尺！ 他加快了步伐，向着隧道前方走去。 只是他不知道“乱世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就算他怎么逃避祸乱，那祸事却不会自己绕开。他也小看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当他站到这世界巅峰的时候，俯瞰着芸芸众生的时候，那时候，是否还会觉得一切与自己无关，从而避而不见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草芥。 天道有常，自有定数…… 林惊羽独自走了一阵，没走多远，就来到一个宽敞地方，不像外边的石室那般装修过，而是一个钟乳倒悬怪石突兀的山洞，洞里各色钟乳石千奇百怪，颜色也是异彩纷呈，而洞口处则立着一大块石碑，上边龙飞凤舞地刻着十个大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十个大字，每一字几乎都有半人大小，笔意古拙，笔势苍劲，直走龙蛇，竟有迎面而出，呼啸苍穹之势。 林惊羽前世不学无术，也知道这句话来自于道家鼻祖老子著作中，原意指上天对每一个生灵都是公平的，因为它从来不对任何规律横加更改，暗合老子“无为”的境界。这与很多人的理解背道而驰，很多人都以为这句话是指天道不公，其实，却是在赞扬天道无为的精神，各人自有各人的命途与选择，与谁的安排无关。 林惊羽也是反复琢磨之后才发现了这句话的真意，原著中的小凡受尽尘世磨难，周围人，包括他自己都将这一切归咎于天道不公，到最后十年努力白费，碧瑶复生无望之后，不由得心灰意懒，自暴自弃。但他被小白揍醒之后，最终拿起诛仙剑，领悟到一切非是天道使然，而是各人自己的选择，导致了各人不同的境遇。天道何曾干预各人的选择？不过庸人自扰，以为命运安排，自沦自丧而已。 原著中众人，莫不如是。 碧瑶至情至性，痴情咒救爱郎于诛仙剑威之下，怪不得诛仙（张小凡迁怒诛仙，将诛仙折损），亦怪不得天道；陆雪琪外冷内热，天琊剑囿于小竹峰十载而不能看清正、邪、情、义，怪不得门规铁律（张小凡化身鬼厉，陆雪琪不肯与张小凡下山），亦怪不得天道；林惊羽嫉恶如仇，斩鬼神徒然兄弟阋墙（林惊羽错以为张小凡委身魔教并杀了如师如父的万剑一），怪不得世俗之见，亦怪不得天道……各自选择罢了！ 至于“命运安排，无从选择”之类的话只是弱者之谈，只要不是刀架在脖子上这般的最后一刻，总有的选择，所谓“自作自受”、“自食其果”，大概便是如此，这两个词虽然略带贬义，但其深意也是值得人深思的。佛家因果之谈，未尝没有道理。 佛！道！佛！道！ …… “林惊羽！你怎么了？！” …… 碧瑶在第一个石室中想着林惊羽所说的话，沉思良久。对于林惊羽的话，她不得不承认是极有道理的，而他最后一句“我信你爹的能力，但你却小看了你爹的野心”更让她心中阴郁。 正邪两派相争已久，两派争了几千年，早已经和最初的情形不同了，最初可能只是局部的纷争，到如今，早已演变成了生死之敌，两派里谁的手中没有几条敌对势力的性命？要让两家互有滔天仇恨的人握手言和，谈何容易？ 就说碧瑶自己，她天性活泼，心底善良，但她的生母和姥姥就是死于正道围剿之下，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让她释怀，这十年来的仇恨又寄予何方？ 她自己的父亲，她多少也了解一点。万人往一生雄才大略，继承其父上代鬼王、鬼王宗创始人的遗志，一统魔教只是开始，之后将圣教教义发扬光大也只是第二步，之后湮灭正道，统一中原或许才是像他这般雄心壮志的人物的最终目的。而原著中的万人往在经受爱妻和独女的相继死于正道的悲痛之后，剑走偏锋，动用伏龙鼎修罗之力，最终丧失心智，造成生灵涂炭，卒于张小凡的诛仙之下，可悲可叹。 正邪之仇，非是几年，几十年可以轻易缓解、消弭的。 碧瑶千般思绪，随着幽幽一叹，化作青烟随风去。她又郑重其事地向着两尊雕像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向着林惊羽去的隧道走入。 她刚走入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滴血洞作为八百年前炼血堂最隐秘的大本营，保不准有什么奇诡残忍的东西，见他进去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不会…… 碧瑶心里一惊，赶紧加快了脚步，刚走了几步就来到了林惊羽所在的钟乳石洞xue，正见到林惊羽状如入魔般地盯着一块石碑，面色刷白，身如筛糠，周身真气乱流，一道金色气流和一道玄青色气流相互纵横、碰撞，将整个洞xue的气流都带动了起来。 她心中焦急，顿时大叫出声： “林惊羽！你怎么了？！” …… 林惊羽脑中像是炸开了锅，无数念头涌现，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两大功法中的语句在眼前漂浮不定，两个斗大的佛、道大字来回闪烁，让他脑中更加混乱。 突然，一个叫声隐隐约约从无数字句中透出，如击打在心脏的定音锤一般将所有杂念驱除，眼前一清，一块刻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石碑伫立在面前。 他心下一松，顿时瘫坐在地，呼呼喘着大气。 这时，一只素手从背后将他扶住，抬头看去，却是一脸焦急的碧瑶。 林惊羽一愣，“你怎么……” 碧瑶见他除了体内真气有些混乱之外，已经没有了大碍，松了一口气，听他如此说，没好气地道：“还问我怎么，你自己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竟然走火入魔。你不是青云门高徒吗？正道功法一向中正平和，怎么倒比我们魔教的功法还诡异险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