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普智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吃饭！”林父沉声训道。 林惊羽从自己的心思中醒转，吃着穷苦人家的粗茶淡饭，他的心中反倒异常宁静。这就是家的感觉吧。父亲、母亲，一家人…… 他紧了紧手中的筷子，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草庙村的悲剧发生！” 林父是村里唯一一个懂学问的，他也一直以读书人的身份要求自己，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要求，所以一家人默默吃饭。但默默吃饭的林惊羽却觉得有一股暖流涌进心里，好像只要这样，心中就无比地踏实。 饭后，林惊羽说要出去玩，林母虽然有点不放心，但还是答应了。他在小村子里转了一圈，趁众人都没注意就溜出了村子，向着村子东边的破旧草庙而去。 林惊羽看了看天气，暗骂一句，什么鬼天气。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天开始暗下来，天气也恰巧不好，雷鸣阵阵，风卷残云，天边黑云翻滚，风雨将至，一片肃杀意。他摇了摇头，不禁加快了脚步。 草庙离村子并不远，林惊羽只走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到了那小草庙。从外看去，这座小草庙破旧不堪，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人世风雨。林惊羽停下脚步，看了半晌，心中暗自叹息，原著中的一切恩怨情仇，可以说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酝酿出了不少改变天下运势的事物。 他收起了心中的感慨，定了定心神，自己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然后慢慢走近了草庙。 草庙里面也是破烂，几处墙壁都已破败漏风，连庙中供奉的神像都已经面目全非，全然看不出是什么神仙了。一个光头和尚背对着他席地打坐，一身破旧袈裟，全身上下脏兮兮的。 林惊羽眼睛闪烁了一下，走进了草庙。 那僧人好像才发觉了有人到来，慢慢地回过头，然后才站起身。那是一个年老的和尚，脸上皱纹横生，手中持着一串碧玉念珠，竟是晶莹剔透，耀人眼目，发出淡淡青光。奇怪的是，在十几颗大小一致，光洁剔透的青玉念珠中，偏偏还夹杂着一颗非玉非石、颜色深紫、暗淡无光的圆珠。 噬血珠！ 林惊羽看了一眼之后，也不敢多看，转而将目光转到老僧身上，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那老僧目光在他身上细细看了看，不答反笑道：“你是谁家的小孩，这么晚了还出来转悠？” 林惊羽强道：“是我先问的你！” 老僧又是呵呵一笑，反问道：“小施主岂不闻‘长者为先’，我年纪长于你，即是先于你，也该你来回我的话。” 林惊羽却好不退让道：“既是‘长者为先’，那就请大师先答我的话。” 老僧哈哈一笑，“好机灵的小施主！那好吧，老衲便先回答你的问题：老衲是天音寺的和尚，法号‘普智’，来此是和青云门的道玄师兄商讨要事。” 林惊羽知道，普智是想和道玄真人商讨一起参悟长生之道的法门，却是吃了个闭门羹，以如今天下深入人心的门户之见，人家哪里会将自己的道法拿出来和你一起参悟？不过林惊羽还是非常佩服这普智和尚的。不愧他法号里的‘智’字，他能想这么一个法子来领悟长生之道，距离真正的长生法门也确实相差不远。传闻这普智和万剑一是好友，当年万剑一在蛮荒之地失踪之后，便是与他还有一个鬼医一起谈论长生之道。而万剑一回归青云门后“联合佛、道共参长生”的言论也成为了“离经叛道”，也是其被定罪的缘由之一。 那三人之中，除了万剑一被幽禁在通天峰后山，鬼医那家伙从来没有想过去探究什么长生之道，只有这个普智还在为了这个宏愿四处奔走。他身为天音寺四大神僧，天下景仰，尊荣已极，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却是参破生死之谜，解开长生死结。只是他早在五十年前，便已醒悟纵然自己再如何勤加修炼佛门道法，也只能增强功力修行，而不能解开生死之谜。他好不容易和万剑一等人参详出解开生死之谜的途径，想要付诸行动之时，却遇到了更大的阻拦。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心胸开阔的三个师兄异口同声地反对他，以为邪说异想，反苦口婆心地劝告不止。他心有不甘，乃几度拜访道家名门，光是青云山就上了数次，却无一不为青云掌教道玄真人婉拒。但他从未放弃，想起原著中的他，也不是因着这一次的拜访而遭到了不测？ 对于这样一位人物，林惊羽是从心底佩服的。他慈悲为怀，更是对梦想不懈执着，就算是最后做了屠杀草庙村村民也是因为被噬血珠的戾气破坏的心神道行。不管是为了草庙村村民，还是为了眼前这位得道高僧，林惊羽都不想让原著中的草庙村惨案再度发生。 一想到这个一直以来慈悲为怀，心有大慈悲的和蔼僧人因为蒙蔽了心神而犯下大错、郁郁而终，林惊羽便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加残忍的事情了。 林惊羽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却全然没记得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还在等他的回话。 普智倒没想到短短这么一段时间，这小小少年心中竟然转过了这么多念头，只觉得这少年不似普通村中的小孩，心智早熟，而且眉头微锁，好像有什么心事，看来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孩要成熟不少。 “小施主，老衲已经说明了来历，现下是不是应由你来说明来意？”普智终于出声打断了林惊羽的思绪。 林惊羽回过神道：“哦，我是村里的，我叫林惊羽。刚刚我看到庙里有人才进来看看。这天暗下来了，天气寒冷，而且大风大雨的，不若到我家吃点东西？” 普智双手合十，颂了一句佛号，表示对林惊羽善意的感谢。正想拒绝林惊羽的好意，此时正见一道闪电裂空而过，四边村子的景象吸引了他的注意，打断了他的话。 之间西边村子中，不知何时已起了一股黑气，浓如黑墨，翻涌不止。普智一惊，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双眉越皱越紧。 林惊羽回头一看，暗自道：“苍松老头，你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