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间
“等等！” 车厢里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听到这声音的我，也下意识的停住了接下来的动作，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坐在地铁车厢里椅子上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哦，禁欲系。我心中对这个男人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看到我看向他，才接着说道：“你要知道，你那一脚下去，就是故意伤害，到时候就是你的错。”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围在这里的人，只见那些上班的人群立马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面孔。我弯了弯一边的嘴角，牙齿间轻轻一挫发出一个音节：“啧。” 也是，为了这么一个猥琐的东西，葬送了自己，并不值得。我蹲到那个男人身边，捡起他落在人群中的手机，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摄像模式。我挑了挑眉，对那个猥琐的男人说道：“我动一动，你不介意吧？” 虽然是问句，但是我并不想等待他回答，而是径自在手机上cao作起来，简单的将手机恢复出厂设置之后，塞进男人的手里轻轻地说了句：“拿好。”然后朝着他微微地眯了眯眼，那个男人一愣，紧接着条件反射般的伸出手捂紧自己的裤裆。 正好做完这些事的时候地铁已经进站了，旁边围观的上班族再也没有理由继续围观下去，我也无心再与这个猥琐的男人纠缠，便随着上班的大军一同挤下地铁。 出了地铁的我一头扎进nongnong的雾霾当中，我伸出一只手捂住口鼻，今天出门太急，居然忘了带“猪鼻子”，今天的雾霾格外的浓郁，身边没有带口罩的大人小孩吸了外面的雾霾都忍不住低声咳嗽了几声，我清了清因为吸进雾霾而感到瘙痒的喉咙，快步朝着大学里走去。 看来以后得学着学校里的那些老古董，出门多看看黄历，不然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诸事不顺。 还好没有耽误课，我看了看表，正好在八点二十五的时候踏进教室。我整理了一下教案，至于教室里面不用看就知道人已经来齐了，能进入到这所学校上学的学生，几乎全都是各省市高考中拔尖的人才，在这样的课堂里，几乎不存在出勤的问题，没准，上课的时候还会多出来几个人头。 我盯了一眼坐在倒数第二排东北角的那个陌生的人脸，慢慢的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我们学习教材的第六讲：从甲午到辛亥问题。” 我是在15年刚刚取得的历史学博士学位，本来这样的文凭在其他的大学很简单的就会取得教学职位，但是在这所大学里却不行，毕竟这所大学代表着国内文科中顶尖水平，而且还自行生产各科博士硕士，实在没有理由去聘用一个从其他大学刚刚毕业的博士生来当正式讲师。 之所以会聘用我，是上海那边的老古董和北京这边的老古董合作的结果，过程实在复杂。 我个人的意向也不是留在大学任教，而是想要去各国游历深造，只是当时对这边还有牵挂，却没想到留在这边的结果却是狠狠地被伤透了心。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义无反顾的离开。 导致现在想离开，动一步都十分艰难，困住我的，不只是克扣在大学电脑主机里的档案，还有人情。 两个小时的大课，因为课程准备的紧凑竟然很快就结束了，电铃响的时候我还愣了一下，才知道这一节课已经过去了。我看了一眼手里的教案，却还有一节的内容没有讲，我没有拖堂的习惯，甚至是有一点惧怕，索性直接给下面的学生下了课。 “今天的课程就讲到这，因为这一讲的内容比较少，所以我都放在一节课给大家讲了，可能细节的东西没有说到，有不懂得下课多去图书馆，找晚清史部分的书籍，再有疑问就发邮件给我，下课。” 说完我整理好教案，在大家起立鞠躬之后，也给同学们鞠了一躬。然后快速走出教室。 “哎，孙老师，等一下。”背后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学生从教室里追了出来。 “有什么问题的话，在自己查阅资料之后再发邮件问我。”等到那个学生追到的面前之后，我才看清楚原来是那个陌生的面孔。 “老师，我没你的邮箱。”那个男生一咧嘴，露出一张阳光帅气的笑脸。在他后面还有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一边朝这边看，一边嘴里发出轻轻地嘘声。 我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又看了一眼这个拥有着稚嫩脸庞的学生，了然了。“如果你不知道的话，你可以去问......”话说到一半，我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时索性报了一串地址，“这是我的邮箱，有问题的话发邮件好了。” 说完，我不想等他说什么，迈开步子朝教学楼外走去，突然装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是中国书店的张师傅发来的信息，“麻烦活，速来。”这个老头子不太会用只能手机，所以发信息什么的能简短就简短，一幅高冷的样子，现在发这么一条短信给我，看来是遇到麻烦的活了。 本来我是打算回一趟办公室，还是算了，直接去书店好了。 “孙老师，发表白信可以吗？”一个聒噪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我一抬头就看见了又出现在面前的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我捏了捏生疼的太阳xue，就知道是为了这个来的，索性跟他说道：“随你。”反正那样的邮件，直接删除就好了。 他看到我没有直接开口拒绝，反而像是被鼓励了一样，我在前面走，他就在后面跟着，一边走一张嘴还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说个不停。“老师，我不是你们系的学生，哦，我也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是那边理科的学生，学的是计算机，我高中计算机就特别厉害，什么入侵反入侵都十分的厉害，啊，对了老师，我叫乔可南，英文名Joke,唉，老师你去哪。” 不论他说什么，我只当听不见，虽然说很聒噪，但是只当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冒好了。在感情这方面，任何人都不能去勉强另一个人，狠心去伤害一个人的事自己经历的太多了，大不了大家温水煮青蛙，只要自己不为所动，做一只铁蛤蟆，这个年纪的小男生肯定没有什么耐心耗下去。 坐上公交车的时候，乔可南也跟了上来，自然而然的挤到了我的身边。算了，他要去哪，是他的自由。 他伸出手捅了捅我的胳膊，我回过头去看他，乔可南笑了一下，把一个猪鼻子口罩低了过来。我皱了皱眉，雾霾再严重，我也没必要去戴一个别人戴过的口罩。 但是显然是我误会了他，乔可南摆了摆手，将这个口罩展开给我看了看，示意这个口罩是新的，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已经戴过的口罩往自己脸上捂。 看见他单手戴口罩笨拙的样子，我接过他递给我的口罩戴在脸上，他才咧嘴一笑，两只手去戴口罩。那牙齿真白，我心中感叹。 在车中人不时的咳嗽当中，公交车到达了我要下车的地点，我向车后门挤去，然后，乔可南在我身后伸出两只手护卫着我，省着我被旁边的咸猪手肆意的揩油。不得不说这个小子追女生很有一手，他这样做并不是谄媚，而是真心的去为女生着想。 古籍书店坐落在宣武区琉璃厂西街，这家书店主营古籍图书的回收出售，以及发行和出版，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家书店还进行着古籍的修复工作，有着几名资深的老牌古籍修复大师。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张大手，呼扇着过来就想把我搂紧怀里，幸好我准备的及时早就伸出了一只手，使劲抵着那个将要凑上来的胸膛。那人使劲往前凑了半天，始终不能得手才渐渐地放弃了。 “唉，小新啊，为甚么你总是这么的无情。”那个已经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做出一脸委屈的表情。我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店里面。站在故纸堆里翻看的另一个男人却替我说了话。 “大概是因为小新，不太喜欢老男人吧，老张啊，你寂寞的话就去找一个老伴好了，不要纠缠着人家小新一个小姑娘嘛。” 没错，我一进门就扑上的，正是那个发短信一副高冷的老张，实际上在现实里的老张是个老逗比。 “把我叫过来是什么事，店长。”我问向站在书堆里的男人。 只见他收起手中的古书，从旁边捧出一个布包，当着我和老张的面打开，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布包里的是几本已经烂的不能再烂的书，损毁程度，九成。怪不得要将我和老张同时叫过来。 “唐代孤本，蝴蝶装，你看到了，这个样子，也就你和老张能救救它了。”店长说的一脸可惜，我却感觉身后，有什么人凑了过来，不断地在我身上嗅来嗅去，我轻轻地磨了磨牙，难道又是色狼不成，但是现在是在书店里，他也太胆大了。 正这样想着，突然从大街上传来一声惨烈的嚎叫，身后的人听到这声嚎叫却猛地朝着我身上扑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脑袋后面一阵呼呼地风声，往我身上扑过来的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拳头惯倒，我一看，乔可南正在那里揉着拳头，一边骂：“cao，早就看到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我却无意再去注意那个男人，因为大街上的惨叫声突然变得更多了，一个赛一个凄惨。 “那些人疯了吗，老师，他们在吃人！”乔可南第一个跑到书店木质的窗格那里扒着往外看。 “胡说没有吃人的人！”我说完这句话再看向外面的时候却不再那么肯定，因为外面的人的确在吃人，而且不仅一个，几乎是每个人都朝着身边的人身上咬去，大股大股的血液从被咬人的伤口处飚了出啦，溅到地上，车上，溅到一些附近的建筑物上，甚至连那nongnong的雾霾都被染上了血红色。 我和乔可南只顾着往外看，却没有注意到刚才被一拳惯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又站了起来，竟然又朝着我扑了过来，当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人已经咬到了挡在我身后的老张的胳膊上，然后伸出一双不知在什么时候长出锐利指甲的手，朝着老张柔软的腹部掏去，眼看着已经插进了老张的腹部，甚至，已经有血从老张的肚子上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