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湖边夜 阴风凛凛
高中，不是高中低档服装样样俱全的高中，而是为了延续九年义务教育而推出的所谓深造型教育形式。而叶天平所在的高中，是江城中名气最好，地位最高的高中，没有之一。姑且称之为，江城高中吧。有人说，这里聚集着整个江城的精英学子，有人说，跨进这所高中就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跨入了大学的校门。想要以统招生身份，也就是免费的进入这所高中就读，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更是所有初中学子的梦想。而叶天平考入这所学校，其实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只是带带拉拉的学，断断续续的考，或许冥冥自有天定，有许多人，求而不得，肯花两万三万甚至五万的价位在江城高中买个一席之地，而有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只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而已。 在这里顺便说一句，前文书中说道的吕正，在叶天平处理完青山龙的事情之后，竟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后来他的家人分析来分析去也没分析出个什么具体原因，最后突然想起有一天吕正被母亲狠狠的批评一顿之后就睡着了，最后得出结论，吕正的犯疯病是因为生气后睡觉魇着了，然后只要日子久了，多高兴高兴就好了。恩，一定是这样的，只要事情有个合理的解释，谁又愿意往鬼鬼神神方面去想呢？听着就吓人。而在随后的中考中，吕正也拿到了一个非常令人可喜的成绩，比叶天平低几分不多，本来也是够了江城高中的免费线的，但是由于方方面面的原因，吕正不想身背那么重大的压力，选择退而求其次，去了一个略逊一些的高中，这自然无可厚非，人和人的选择不同，结果，也当然不会相同。更何况，在这所江城第一的高中里，就真的那么好么？叶天平，并不这么认为。 说的是这江城高中既然高，在江城中享有这么样的地位，那自然是人人所趋。真可谓有钱者钱来，有势者势往。本身林子一大就已经什么鸟都有，更何况一片名声在外的摇钱树林呢？所以江城高中之中就挤进了大批的官宦巨贾之后。这些人中，有的人成绩确实是优秀，即使略有差别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另有些人则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或是一沓信纸而来的。对这些事情，叶天平倒是无所谓，一个人的风格气度为人，只与这个人有关，所有的客观事物都只是一个影响因素，而不能够改变。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最大一点，就是人是有选择的。不过，到了这里之后叶天平发现，不错，人的确是有选择的，但是这个选择题似乎很难，能够正确选择的人并不很多，这就导致了这所学校的一些风气其实并不是很好。攀比斗富自不必说，逞强争狠也不必讲，但真正让叶天平难以忍受的，就是这里人心的浮躁。有人说，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发达的机械工业代替了手工业，人们从劳动中解脱出来，就将会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人生，平静自己，达到精神领域的一个新高度。可是结果恰恰相反，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人们变得空前的浮躁，在盲目中前行进取的人们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自己在干什么。人们头脑中剩下的只是，前，钱，再前，再来钱。在这所学校之中，这种感觉尤为严重，似乎是非，善恶，这一切的一切已经全都不重要了，有的只是成绩绝对的好，家庭条件绝对的优越，还有男友女伴绝对的养眼。 有的人因为学习学困了自己打自己耳光，每天放学就跑着去食堂，边跑嘴里边叨咕着所谓的成功学。当然了，为了学习，无可厚非，但是这样真的好么？有的人，因为自己的一双新款鞋（因为学校要求每天必须穿着校服，所以大部分的攀比都落在了鞋上）已经有人穿了就懊恼不已，平日里逛遍了学校确定从未有人穿过某种款式的鞋后再斥以重金。当然了，条件优越，无可厚非，但是这样真的好么？有的人，为了一个女子，挖空心思，全然不顾自己的学业和本身并不宽裕的家庭。当然了，男欢女爱也无可厚非，但是他大爷的这样也真的好么？难道满足真的就那么难？明末清初的一首《解人颐》说得好，“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衣食两般皆俱足，又想娇容貌美妻。娶得娇妻生下子，恨无田地少根基。买到田园多广阔，出入无船少马骑。槽头扣了骡和马，叹无官职被人欺。当了县丞嫌官小，又要朝中挂紫衣。若要世人心里足，除非南柯一梦西。”难道真的只有一梦西去才会满足？或许，人，根本是不会满足的，总之，叶天平是很不适应的，所以，他觉得自己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在这里或许可以学习，但是并不适合生活。他虽然还没有对因果命理大彻大悟，但是宁明山的教导和以往经历的一切让叶天平隐隐约约知道因果的存在，既然这里的因果过于混乱，那么，自己，少沾为好吧。这样一来，高中后的叶天平，慢慢的变得孤僻了一些，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本质没有变，本心没有丧失，那，就足够了。江城高中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呢？一个学生在参与斗殴的时候，被一把匕首插入了右腿，又不懂得包扎和止血，就这么由同学搀扶着从cao场走到大门口，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了。可是在这么大的高中里，叶天平竟觉得，没有一个可以和自己交流的人。虽然有些人心地朴实良善，可以成为朋友，但是叶天平始终觉得，只有这样的交流，自己是会麻木的。而自己，拒绝麻木。此时的叶天平除了闲来无事去找找宁明山指点迷津之外，在学校里，除了学习，他很少提及一些其他的事情。众生好度人难度，那便不度了吧……虽然有些消极，但是也是无可奈何。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直到有一天，叶天平认识了古飞。 古语说得好，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有的人，即使相交到白头，也是新朋友，有的人，可能见过一两面，就成了旧相识。古飞，显然是属于后者。古飞和叶天平不在一个班级，却和叶天平的一个关系不错的初中同学是同班，更巧的是，他们两个在学校附近租住，租的位置竟是同一个楼。所以，叶天平在一次去那个同学家玩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这个个子不高，面貌略有些猥琐，但眼睛却显得有神而又深邃，加上两条根根倒立剑眉的小子。一见之下，叶天平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小子，一定会和自己谈得来。而后来聊天的时候，古飞也提起过曾有相近的感觉。古飞的家并不住在江城内，而是在江城的一个下辖县级市的乡里。这个地方可是远近闻名的江城大仙儿聚集地。一般有人问起，江城哪算命看事儿准，只要稍微知道一点的，都会回答说“龙水的上岗”。正所谓江城看事哪家强？龙水上岗好地方。而在这上岗的一座很原始的高山下，正是古飞的家。俗语有云，开药铺家的耗子都会挑毒小的灭鼠灵。而住在这样一个地方，想不知道点什么都难。据古飞说，自己从小的启蒙故事，就是什么东家的姑娘被黄皮子磨上了，西家老太太回魂的殃把老太太儿子而冲病了。南边的小儿媳妇对婆婆不好，被已经去世的公公上身，打了自己八十多个嘴巴子。北边的小寡妇和邻村的小伙子幽会的时候竟然撞见自己死了的老公了…… 而古飞自己，小时候身体也非常弱，时不时的就得闹个邪病什么的，严重程度相当之高，最后烧了替身（注：烧替身是民间法术的一种，小孩身体太弱常备鬼怪折磨或者童子命的，要烧许一个替身，代替孩子，孩子才能够平安痊愈），才算渐渐的少了一些，但也是经常的沾染一些东西。这一点叶天平也深有同感，其实或许许多人小的时候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健康程度的提高，就会把过去的事情忘掉，甚至开始怀疑当时事情的真实性，这也着实是无可奈何。除了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起了共鸣以外，更让叶天平惊讶的一点就是，古飞平日里常常思考的问题，竟十分的深奥，动辄世间万物，因果人生，这一点也大和叶天平的胃口。而据古飞所说，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头脑里就经常冒出些古怪问题，想通了一些，就会有更多的冒出来，慢慢的，就开始习惯于思考了。直到很久之后，叶天平才知道了古飞为什么对天地人生的问题理解的如此深刻，那是后话，暂且按下。 说的是叶天平和古飞基于兴趣爱好以及对问题的看法基本上一拍即合，加上性格都不是那种穷装正经的人，所以关系越来越近。高中生最怀念的当然除了体育课就是体活课，而叶、古二人的体活课，却往往都贡献给了江城高中的图书馆，从一些偏门的书籍中继续探索对世界的看法。渐渐的，叶天平还发现，古飞对中医药的兴趣十分浓厚，见解也比较独到，在自己翻看占卜星相，鬼神阴阳的时候，古飞往往还会搞些本草汤头，神农素问之类的看一下，总的来说，结识了古飞之后，叶天平才发现自己的高中，来的也并非全无是处，这都是命运所致，到哪里，自有同路之人。更何况，像叶天平这种人，到哪里又会有真正的天下太平呢？叶天平叶天平，无论到了哪里恐怕都会天天不太平。这不？天已经接近半夜了，叶天平匆忙的再校园里走着，“他大爷的，又玩大劲儿了，这回回去和寝室大爷怎么编呢？说回家取东西去了？太假了！说自己学习去了？他吗教学楼都关了快俩点儿了……”叶天平就这么一边琢磨着怎么为自己这次偷偷出去玩找借口，一边盼望着寝室大爷还没有睡，要不然，自己可没有在cao场上和蚊子共度良宵的雅兴……就这么走着走着，已经走到了江城高中的人工湖旁，只要穿过人工湖，就到寝室了。正当叶天平准备加快脚步回宿舍时，突然，只觉一阵凉风从身后吹过。叶天平不觉得打了个冷颤，在这炎热的夏天中，一股冷风本来会非常惬意，可是叶天平却冒了一身冷汗，这冷风竟然冰冷刺骨，就好像顺着毛孔一直吹到了骨髓里，让人从里往外的寒冷。而这种感觉，叶天平并不陌生，接着，他瞪大了双眼，呆呆的看着这他曾经见过，绝对不想再见，更想不到在这居然会见到的东西，心中暗暗的捣鼓了一句“真他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