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说渊源 龙玄法门
说起这闾山,如果不写出来的话,恐怕会有人直接听成是“驴山”,舌尖上中国看多了的朋友,更是会将其引申为河北河间之地,驴rou火烧故乡。而认识这个字的人,则大多数会以为这闾山指的是辽宁省的道家圣地医巫闾山,其实并不然。据宁明山对叶天平所说,这闾山并不算是我们寻常眼见的山,也并不在中国版图之上,相传这闾山乃是发源于闽江之底的神秘世界,寻常人根本无法得见,唯有精通闾山正法,道行高深的道士,和心地纯良,道缘深厚的人才能看得到。正所谓“闾山原在江中心,要开之前三年春;三千年满开一度,有人得见闽江清;自古有缘相会遇,闾山开时救万民;天威法坛传角韵,祗迎圣驾降来临。 ”这诗说的就是传说中闾山现世时的神秘景象。这闾山派是在唐宋时期,在福建宁德一带发源产生的,供奉的祖师爷为闾山九郎。而这所谓的闾山九郎,就是大名鼎鼎的真君许逊许旌阳。这许逊年轻时以打猎为生,一日入山射鹿,鹿胎堕地,母鹿舔其幼崽而死。许逊怆然感悟,知人生无常,云烟过眼,于是折弩而归,如山修行,后得大洞真君吴猛指点,尽得秘传,入山修行而去。后因朝廷屡加礼命,难于推辞,才前往四川就任旌阳县令。在此期间,许逊利用自己的所学,治瘟疫,整水患。更是在艾城之山上剑斩蛟精而名扬天下,据传现在艾城仍有当年许逊钉蛟之处。后来,许逊隐居南昌南郊梅仙祠旧址,创办道院,名太极观,匾额曰“净明真境”,立净明道派。最后与合家四十二口人一同飞升成仙,与张道陵、葛玄、萨守坚共为四大天师,其道场,就在闽江之底。因为最初与许逊一同拜师学法的几位同门师兄弟,以入道先后顺序排成次序,又因为他们各据一方,开宗立派,便以几郎冠之。如,张赵二郎,赵侯三郎,蒙山七郎,横山十郞,等等。而许逊便被成为闾山九郎或许九郎。其余兄弟也各有传承,相传古老的淮南教,就是信仰张赵二郎的信众所建。到了后世,福州下渡人的民女陈靖姑与林纱娘、李三娘义结金兰,姐妹三人共同求师学法,在机缘巧合之下,得遇闽江中闾山修行的许真人,并被他收为弟子,三姐妹苦修得道,合称为三奶夫人。她们入凡尘普度众生,这闾山派才得以流传人间。 而相比于其他的道家派别,闾山派虽然也重视修心,但却极为随性,轻道德伦理而重符咒法术。闾山派法术以强硬的霸道法术为主,本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思想,不管是针对鬼魂还是对手,都是一种极具杀伤力的方法,其强硬程度和茅山派,正一派相比,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闾山派行法的方式看,所用的决和咒几乎都是攻击性的,所踏罡步也体现了闾山派的霸道之法,乃是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道派。而宁明山早年间在福建一带所学,就是闾山派的龙玄门道法。要说这闾山龙玄门历史其实算不上悠久,龙玄门的祖师是清朝人,生于福建永春州一个临姓人家。自幼就好习道法,十几岁就熟悉闾山本法,精通各种灵法妙术,常常帮助四邻排忧解难。说的是有一天,临祖师看见一个僧人在门外化斋,众人皆不理睬。他本意是给些银钱予这和尚,可是仔细一看,却发现这游方僧人头上隐隐显出红光,这才知道他不是一般人物,立目细望,那僧人身后显出一副黑脸神像。临祖师知道这是黑虎玄坛赵元帅下凡感应化身,连忙倒身便拜,元帅见之向天一纵便不见了踪影,抬头观望之间元帅的本相现于空中,跨黑虎持钢鞭在空中狂奔,空中出现龙玄门靖法五个大字,转瞬便消失无踪。临祖师暗暗可惜与大仙失之交臂,但是他道法高深,几近洞察天机,心中隐隐参详那五个大字似乎有所预兆。又有一天,他偶然间见到一片大草丛之中,只有一块地寸草不生,自习凝视,又发现隐约有一顶镶珠的顶冠出现。临祖师知道此地并非凡俗之地,于是交代徒弟在左右护法,自己盘膝坐于此地,渐渐昏昏入睡,大概过了三个时辰,醒来后发现自己头戴五行宝冠,披头散发,身披大红道袍,地上现出阴阳八卦阵的宝象。知自己大道将成,心中十分欢喜。后来听说山中有妖怪作祟为害一方,即率领徒弟三人前往,战败妖邪。本想取他性命,但念其修行不易,故留它灵性,收为脚力。后临祖师右脚踏妖兽,左脚踏火轮,白日飞升。封为,玉虚靖法宗师,辟邪灭魔大法祖师龙玄真人。而其徒弟因道力不够并未随其成仙,凡间的闾山龙玄门自此而来。因为龙玄门较少与世人接近,所以一直以来也很少有人知道龙玄门的存在。而这宁明山,据说本是个民间木匠,早年间游走天下在福建偶遇闾山龙玄门的一位慧字辈的前辈,机缘巧合之下被收为弟子,传授闾山道法。因为闾山龙玄门按照“靖法虚空,闾仪慧明”八个字排字号,因此他便改名为宁明山。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福建,选择了东北这块宝地,重拾旧业,做起了木匠活,因为早年有些积蓄,所以年纪大了之后,就不在工作,开始日日喝茶晒太阳养老。 “好了,这就是我闾山龙玄门以及我老儿的故事啦,懂了么?”他大爷的,说评书啊,这个神那个仙的又这个那个的前辈高人,您确定不是在讲封神榜?叶天平心中暗暗想到。“怎么,不信?”宁明山看了看叶天平的表情,把嘴一撇“也难怪,你这个时代的人心性蒙昧,只知日夜苦追求,却全无跳出愚蒙的心思,纵是有高人,也怕是宁愿隐居不出,也不度这些无知之人啊……真是世态炎凉无比伦,征名逐利满红尘,众生好度人难度,愿度众生不度人啊~”这歪诗让这老头背的,装的好圆的那个什么啊……话虽这么说,可叶天平仔细砸吧了一下宁明山的话,觉得也实在有道理,自己从小到大见到的这些人还真就像他说的这样,终日忙忙碌碌,却从来不知道在自己经营之余,时光早已匆匆流去,弹指一挥之间,年华逝去,之前的许些做作,却全成了空。想到这里,叶天平突然联想到曾经找过的一些大仙儿,似乎对现在的人类也很轻蔑,这曾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那些大仙而说破大天也只是兽类所修,而本来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却为何会被他们瞧不起呢? 趁着这老头儿高兴,叶天平把自己满腹的疑问都问了出来。宁明山听了叶天平的疑问,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其实说起这个事情,倒是也不能偏怪哪一方,要说东北的五族大仙也好,中原的家仙也罢。他们的修行其实颇为困难,首先得是在种群中聪明的个体,还得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开灵智,这就万分的不易。最为艰辛的是他们想要修行就要摒弃自己的部分本性,得按照世间规则去遵守一颗道心,不伤生害命,积德行善。避过灾劫,才能成了气候。要说他们修行初期其实是非常羡慕人这种自出生便开了窍的生物的,但是随着修行日深,他们发现了人类的种种劣性,就会开始感觉人类愚昧无知,待到修行有成,除了真正修行有成的大仙教主之外,大部分就会对自己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经过了如此多苦难还能坚持。而人类,却枉费了那得天独厚的优势,实在是愚钝之极,这样一来,羡慕就自然而然变成鄙视。大概……就是这样吧。其实纵然是我见到了他们,本也该执同修之礼叫声护法,但是他们恨乌及乌,对我们修道者也较为不屑,常常在信众面前借机诋毁,一口一个南蛮一口一个小道,弄得好像他们才是玄门正宗一般。所以久而久之,我们也就互不干涉了。说到底,虽然修法不同,但是众生平等,畜类也是生命,并非旁人有意轻贱,而是他们心中的自卑所致。其实本来我们应该是相互协助的才是,护法大仙黑老太太协助郭守真真人求雨立观,立下大功,龙虎山张真人也曾经役使狐仙行法,终成正果。这才是理想的状态,可是在此般时候,恐怕是再难重现啦……哎”说着说着,宁明山还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 叶天平听到这里,心中萦绕的问题一扫而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那个……宁明山……多谢你的教导,我现在想通了。只是……”“只是什么啊?还真想在这吃饭啊?行了行了,你想问的我也给你讲完了,你快走吧,我也得走喽,江边还有老太太等着我跳舞呢,等个冷个儿立个儿楞儿龙……”叶天平见宁明山要走,连忙说道:“等等,等等,我觉得,我们还有什么事情应该做。”宁明山好像有点不耐烦了“做个屁,现在去江边跳舞就是头等大事。快滚快滚!”“可是东团山上的那座坟,就那么放着,万一再有什么人去不小心,那么……”叶天平还没等说完,就被宁明山打断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又和你有什么什么关系?有人愿意去,愿意碰是他的因,有什么遭遇是他的果。再大的能耐也不能去干涉别人的因果,你懂么?更何况你有那两下子么?就算有,你管得了全天下的事情么?世人尚不知自救,你又如何救之……我坐在城楼上,细听端详,状告当朝驸马郞……”说完之后就背着那个破包唱着混搭的京剧,渐渐走远了。叶天平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像是在对宁明山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语:“好吧,或许你是对的,但是我就是个小孩,我不懂什么因果,如果说因果的话,我难道就不是那的一个因么?我只知道我想让大家都好,从身边的人到陌生人,你也说众生平等嘛……我没本事,但是没本事就用没本事的办法去了了这个果吧,谢谢你了,宁明山。”已经走远的宁明山突然一愣,似乎并没有想到这番话会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口中说出来,但他却还是没有回头,一步三晃的走向远方。叶天平说完了这番话,转过头,快步离开了……
时至过午,东团山的那座已经坍塌了的坟周围,弥漫着一股令人难过的淡淡腥气。或许就这种味道闻久了,也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智吧?站在坟墓周围,拿着一把破铁锹的叶天平想到。叶天平已经决定,既然宁明山不愿意管这个闲事,那么自己就用个简单的方法吧,挖些细砂黄土把这座坟重新填好,只要加点小心别被黑水溅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可正当叶天平挖起了第一锹土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那股更年期综合征的烦躁男声:“呦呵,娃娃,真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