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船语

    “狄大哥对我有恩，不管过去多久，他的仇我一定要报！”碧潮笙道。

    他说的愤慨万分，不时用拳头敲击着地面，不由得牵动了右肩的伤患，疼的冷汗直流。

    胭红见状，不禁掩嘴笑道：“你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惦记着报仇呢？”

    碧潮笙忍着疼，咬牙道：“比起狄大哥的仇，我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公子与先夫是如何相识的？”白静彤道。

    碧潮笙望着窗外黄沙漫天的流沙河，长叹一声，顿了半晌才道：“我本在静海飞雪帮谋生，半月前，在一次任务中不幸失手，遭到仇家追杀。幸好，狄大哥及时出现，这才救下了我的性命。相聊之下，我俩十分投机，于是便结拜成了兄弟。他和我说要去蜀中办件事情，没想到......那日一别，狄大哥竟遭了贼人暗算，不幸身亡。我多番打听查实，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是落地赌坊秦雷、麻丘衣所为。所以，在下今日才来到了这里，想为狄大哥讨个公道！”

    白静彤缓缓点头道：“静海飞雪帮？不知拜在哪一堂座下？”

    “听雪堂，‘神枪’柳飞烟，柳老爷子座下。嫂子，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碧潮笙道。

    白静彤微笑道：“公子不要误会，只不过，我看公子出手似不是飞雪帮的武功。公子擒下秦雷那一掌好像是太极门的功夫。”

    碧潮笙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吃惊。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道：“嫂子好眼力！那一招的确是太极门的‘八卦降龙决’。”

    白静彤喃喃道：“竟然是八卦翔龙诀？怎么会是八卦降龙诀呢？据我所知，二十年前，魔教教主司马半城率领魔教众人来犯中原，企图灭掉所有门派，独霸江湖。那也是百年来武林最黑暗的岁月，在那一役中，中原武林损失惨重，十大门派尽数灭亡。这其中包括了先夫所属的北海派，还有太极门。公子看样子只是弱冠之年，只怕那一年还没有出生吧？这太极门的绝学八卦降龙决公子又是如何学来？”

    碧潮笙怔怔的望着白静彤，她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竟对武林之中的历史了如指掌。着实让人感到惊讶。

    “事已至此，我也不瞒嫂子了。不错，太极门和北海派的确在二十年前一同覆灭了。可是，就像狄大哥传承了北海派的破冰拳一样，早些年，在下曾有幸遇到过一位太极门的后人，得传神功，从而学会了这一手八卦降龙决的功夫。”

    白静彤点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太极门竟还有后人活在世上。想当年，一代奇侠‘半梦奇侠’楚梦林，也是太极门出身，难道，传授公子武功之人竟是奇侠楚梦林吗？”

    碧潮笙顿了顿，无奈的摇头道：“楚大侠早已归隐，我怎有那么好的福气能得到他老人家的真传。不过，传我武艺的也是太极门楚家的一位老前辈。至于是谁，请恕在下无法将老前辈的名号相告。老前辈曾说，一代江湖一代人。如今，虽然魔教已除，可江湖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江湖了。”

    白静彤轻叹道：“也只有经历过二十年前那一场浩劫之人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公子是个守诺之人，奴家钦佩万分。”

    碧潮笙立时拱手道：“不敢，不敢。”

    小舟已行了半时辰，尽管船工已划的汗流浃背。可是，四周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流沙河。

    碧潮笙左顾右盼道：“嫂子，不知我们此去何处？”

    此时，胭红正在为碧潮笙包扎右肩的伤口。她忽然在碧潮笙的伤患楚轻拍了一下道：“笨蛋，你如今已是落地赌坊和不败天堂追杀的对象，从今以后，江湖上只怕已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说，江湖上敢和不败天堂作对的还能有谁？”

    这一拍，碧潮笙差点没疼的跳起来。他疑惑的望着胭红，又转头看了看白静彤，豁然道：“难道，如今我们要去的地方竟是接天蜃楼？”

    胭红笑盈盈道：“嘻，你还不算太笨。”

    白静彤笑着点头道：“公子，先夫生前乃是接天蜃楼的红棍。如今，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只身犯险，为先夫报仇，自然是接天蜃楼的朋友。更何况，你杀了秦雷，对奴家有恩。奴家虽是一介女流，可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现在，你得罪了不败天堂的人，放眼江湖，能保住公子的也只有接天蜃楼了。”

    碧潮笙怔怔的望着她，缓缓道：“接天蜃楼一直以来都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如今，不败天堂如日中天，大有昔年魔教独霸江湖之势。可即便如此，战十方却依旧不敢打接天蜃楼的主意。十几年来，从没有人知道接天蜃楼的所在，没想到，在下今日居然有幸去到这个江湖之中近乎神话的地方。”

    胭红为他包扎好了伤口，缓缓站起身来道：“说你笨吧，你却又不笨。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

    “公子既然知道接天蜃楼，也应该知道，江湖上能对抗不败天堂的也只有我们接天蜃楼了。所以，公子只有加入接天蜃楼，成为楼里的人，不败天堂才不敢贸然再害公子性命。”

    碧潮笙心下大惊道：“加入......加入接天蜃楼？我......我......我......”

    胭红笑弯了眼道：“夫人，你看他，激动的都结巴了。”

    白静彤腼腆着笑着，不时用雪白的袖子遮掩着粉红的双唇。她点了点头道：“难道，公子不愿意？恕奴家直言，公子本在飞雪帮讨生活。接天蜃楼却是飞雪帮这种小帮派所不能比的。加入接天蜃楼自然比公子在飞雪帮待着的好，最重要的是，现在不败天堂还不敢贸然与接天蜃楼发生正面冲突。如此一来，可保公子性命无忧。”

    碧潮笙瞪圆的眼睛，先是痴痴的看着白静彤，忽然一个劲的摇头道：“嫂子，我愿意，我自然是愿意的。如今，在江湖上想打出名气，要么跟着不败天堂，要么加入接天蜃楼。如今，在下又得罪了麻丘衣，自然是想寻求庇护。只是，我听闻接天蜃楼招收子弟的规矩极其苛刻。在下......在下只是唯恐自己......”

    白静彤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已抢先道：“公子放心，此时就交付在奴家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