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崩坏的结束（四）

    “这里是凤凰新闻，第一时间为您报道。就在刚刚，香港尖沙咀警署门前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据悉，杀人者是某跨国公司老总赵峰，其真实背景却是黑帮大佬。而被害人则是香港警司曾荣成，赵峰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杀死警司，其态度之嚣张，手段之残忍，让人仿佛以为是到了以前黑手党横行的国外。目前杀人视频已在各大视频网站病毒式疯转。尽管香港警方已经下令网站对此视频进行封杀，不过我们还是可以从一些渠道看到视频里杀人的详细过程。下面请导播播报这一段杀人视频。

    “···另，在杀人者随黑帮成员车队离开警署后不久，应该是黑帮成员的第二批人马便对警署发起了冲击，这些人携带有机枪、手枪，甚至还有土制炸弹、燃烧瓶等，让不明真相的人还会以为是在拍一部高成本香港警匪片。目前警方伤亡十多人，歹徒受伤一人。民间藏有如此之多的火力，不禁会让人觉得香港还有‘安全’二字可言？

    “据称，此次香港黑帮冲撞香港警署是因为赵峰的一位亲信在运送人体器官以及D品的时候被香港警方抓获，因其掌握着赵峰大量交易信息，因此赵峰才会不顾及自己已经洗白的身份，动用了黑帮的力量来冲撞香港警署以此震慑香港警方。

    “···以上是大致情况，后续报道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为大家呈现···凤凰卫视，XXX为您报导。”

    ······

    何伯的汽车上，王子健正低着头看着车后的情况，在他身旁，身中一枪的火爆强正紧紧按压着伤口止血。

    “何伯，我们现在去哪儿？现在整个香港都在通缉我们了。虽然视频上传到网上了，但是想必也不会有结果了。系统内的人，竟然有那么多的高官员和当年我老豆那件事情有关系，我本该预料到的，可是没想到整个系统已经腐化到了如此地步。”王子健一边帮陈强按住伤口，一边对开车的何伯说道。

    “康达，他说他会想办法然我们出港，也许是去缅甸，或者泰国，或者马来西亚，总之想办法离开香港。”何伯说道。

    “我们走了，他怎么办？他有了家事和家产，我们不是会将他陷入不义么？”王子健有些担心地问道。

    “子健，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们这一辈人的恩怨情仇，本来就不应该让你们这些晚辈来承担的，许康已经有觉悟了。当年他是最先中枪昏迷的，他一直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我们不要因为自己的私心留下来害了他，想必他隐忍这么多年，也早就有自己的关系和方法了，我们强行留下来反而对他不好。”

    “那阿强怎么帮，他和其他几个兄弟都受了伤，其他人随便包扎一下就行了，可是他的枪伤如果不找专业医生将子弹拿出来会化脓甚至会死的。”

    “唔用担心，我认识人。我带他去，到时候一起离开香港。”何伯说道。

    “NO，你让其他人先走，我跟你们一起走。你以为你现在的身子骨能打得赢谁？一个伤员加一个老头子，怎么相互照应？香港的街道我很熟悉，驾车的话，整个香港也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王子健拒绝道。

    见王子健执意如此，何伯也不反驳了，只能“嗯”了一声。

    两辆车子在红绿灯口分开，其他人先行赶往了码头，那里有正在装填的集装箱等着他们。趁着香港警方还在手忙脚乱应付记者“为什么曾警司会莫名其妙的死在警署门口？”、“香港警察是不是已经弱到连在警署门口都不能保护自己人了？那又何谈来保护香港民众？”、“香港警方是否与黄金劫案、大桥炸断案件有联系？为何既抓不住劫匪，也抓不住****，就连枪支都无法控制？”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们越早登船便越安全。

    ······

    半小时后，香港油麻地某街道；

    道路两旁皆是林立的新建高楼、旧式楼，写着各种中文字的老旧招牌满眼望去比比皆是。两间店铺中间有一狭窄的楼梯可以上到楼上。如此繁华的街道上，何伯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将车子停在了路旁的停车处，然后和王子健一起悄悄地将受伤的陈强带上了楼。

    三楼，楼梯两边的墙壁的粉刷都已经脱落或是泛黄，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在粉刷在白漆下面的红色油漆的字体，约莫是“还钱”、“死全家”之类的字眼，想来是之前的住户欠钱不还被人泼了红油漆在墙上吧。

    何伯敲了敲一边的门，没多久最里面一扇门打开了一个角度，明显看到门链锁着，隔着外面还有的一扇门，里面那人问道：“乜事？”

    似乎从屋子里面还传来一些猫叫狗叫声。

    “枪伤，不能去医院，三倍（钱）。”何伯简单明了地说道。

    里面的门“嘭”一声被关上了，王子健正要说什么，里面的门又打开了，这次里面的人将大门打开，示意三人赶紧进去。等到王子健和何伯扶着陈强进去之后，这神经兮兮的医生在确认了走道上没人看到这三个人之后才又轻轻关上了门。

    屋子里，摆满了各种网格宠物箱，里面都是猫、狗。一旁的墙上挂满了各种裱好的证书、照片。王子健瞥了一眼后，问何伯道：“兽医？！”

    “哼，兽医怎么了？臭小子，老子给香港动物园的老虎海豚都动过刀，取出过的子弹头比你杀过的人还多，你以为香港内有几个给人动刀的外科医生能比得过我？你们这些人，整天打打杀杀，又害怕被警察抓不敢去公立医院，私立医院你们又请不起，我这个兽医难道还委屈了你们？不过都是一群会说人话的牲口罢了。”医生就在一旁换着白大褂和口罩，一边骂咧咧地说道。

    “别说了，时间紧急，鬼马。”何伯对兽医说道、

    外号叫做“鬼马”的兽医哼哼了两声，一边将消毒好的手术刀具放到躺在了小手术台上陈强的身旁，然后问道：“你是要打麻醉还是不？如果打麻醉，可能会对神经有影响。如果不打，你能惹受得了吗？”

    “我丢雷楼某（类似于国骂），赶紧动手！”陈强咬着牙道。

    鬼马倒是没什么顾忌，二话不说，刀子就下去了，而何伯和王子健已经按住了陈强的身体，防止他因为疼痛身体反应激烈。同时王子健也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塞在了陈强嘴里。

    大概没几分钟，鬼马便熟练地将沾血的弹头取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不锈钢手术盘里。简单地处理好伤口，缝线包扎之后，陈强的伤口便算是处理完毕了。

    “鬼马，这次的钱，我不能立刻给你。”何伯忽然说道。

    正在洗手的鬼马不以为意地道：“这次就当是免费赠送的了，都来过这么多次了，不差赚这一次。你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没法走了。记住，要是警察来找我，我就说我被你们拿枪架在脖子上、被你们逼的。”

    何伯自然明白，也不停留，和王子健一起扶着陈强离开了鬼马的私人兽医诊所。

    ······

    香港地方虽小，码头却不少，大大小小的港口算起来，也竟然有上百个之多。水运之方便，也着实是逃跑的好方法。除去往北方向的陆地（深圳），往南走，可以去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等等；往西，也可以到达老挝、越南等等；往东，可以去台湾，稍微远一点，横渡太平洋便是大美利坚了。

    不过，要说到有能力运输集装箱的货运码头，却没有几个。而何伯、王子健、陈强三个人如果要离开香港，自然是要借助这些货运码头才能离开；小港口虽然更加不易被察觉，不过那些小船只要么是附近渔民的小渔船，要么是没什么长久在外航性能力的中小型货船，自然是不能作为跑路对象的。何伯早年在黑帮堂口混迹时便已经知道，一些地方的蛇头会借助货运集装箱运输人口或者是走私品，虽然货运轮船在海上漂泊的时间很长，导致很多偷渡人口在海上闷死在集装箱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这里面的暴力还是让当时许多蛇头趋之若鹜的。

    当然，还有一些通集装箱有关的传奇的事情就更有意思了，比如某些跨国犯罪组织分批由集装箱运输到港内来同某些帮派的人解决一些矛盾，等到迅雷不及掩耳解决掉事情之后又一夜消失；抑或是港内某个堂口下的小弟为了出头，砍死了对面某个黑帮堂口的大哥，结果捅了大篓子只能跟着一帮往美利坚偷渡的人一起进了集装箱偷渡往美国，直到成为一个大人物洗白归来复仇······

    不过，以前那些传说，都是别人的，今天的传奇兴许会是何伯和王子健他们的。将来的事情，谁能够说得准呢？

    “其他弟兄们应该已经在另一个码头登船了。”何伯走在前面对王子健说道。

    走在后面扶着陈强的王子健没有说话。他们的车子停在了林立堆积的集装箱阵的间隙中，就算警察真的追过来，也要好一会儿才能找到车子，而找到车子再找人，已经不知道要过多久了。

    “何伯···”王子健忽然开口道，陈强斜过眼睛看着他，而何伯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

    “怎么？”何伯问道。

    “我们都做到这一步了，却还是这样的结局，你甘心吗？”

    “不甘心，当然不甘心。我也有自己的亲人，我也想要复仇，我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这一走，说不定我就死在哪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之间，连认祖归宗的机会都没有。”何伯毫不犹豫地说道。

    王子健咬咬牙，定在原顶，手握成拳，显然是在做艰难的决定。大概是理智占据了上风，王子健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然后心有不甘地道：“走吧，走个一了百了。”

    三人再次在集装箱之间穿梭。看着地面上的标记，何伯带着王子健和陈强迅速地往目的地走去。在集装箱之间不停地转来转去，王子健都有些晕乎了，而何伯却依旧毫不停歇地带着他们往前走。终于在最后一个转弯之后，王子健看到了远处的轮船和码头宽阔的路面。

    就在三人从集装箱之间走出来的时候，一堆警察却突然从两边包抄了过来，甚至头顶上的集装箱上竟然也迅速地跳下来几个穿着防护装备的特警。

    其中一个特警从天而降，直接扑向了王子健。王子健眼疾手快，加上陈强反应也比较快，王子健正要带着陈强往一边跑，陈强却已经一把推开了王子健。两个人重重后退，后背靠在了集装箱上，而那特警的目标也一下子由两个人转成了扑向王子健。

    还不待特警站稳，王子健已经飞身一脚踹向了那特警。特警被踹飞几米重重摔落在地上。

    正要扶着陈强往外走，又有两个特警已经从天而降了。

    “该死，这些警察怎么会行动这么快，就好像是设好了陷阱等着我们来跳进来一样。”王子健嘀咕道。

    “其他人是不是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陈强有些吃惊地问道。

    王子健当然不会知道，他同陈强说道，同时扶着陈强快速跑着。

    走在前面的何伯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似乎——像是要丢下王子健和陈强一样。

    “他为何跑得这么快？这可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应该有的模样吧。”王子健眉头一皱，道。

    王子健松开扶着陈强的手，说道：“你走，我断后。”

    陈强看着王子健独自一个人面对着一对警察，摇了摇牙转身欲追向何伯。可是等到陈强回过头来，却发现何伯已经往他这边赶来了，而何伯身后，竟然还跟着一堆警察。

    何伯的模样，似乎不是要逃跑，而是——带着一堆警察往王子健这边来了。

    三个人被一堆警察和特警围在了中间，还在和几名没有持枪的警察乱斗的王子健，似乎是发现了身后的异样，回过头看过去时也是吃了一惊。而这一分神，也被一名警察抓住了破绽，一下子一堆人就冲了上来将王子健按倒在了地上拷了起来。而陈强，虽然动都没动，还是被冲上来的警察一下子击倒在地，然后也拷了起来。

    王子健被人压在地上，脸贴着地面，只能看到地面上清一色的警察的黑皮靴。接着两只穿着布鞋的腿脚走到了他眼前。王子健尽力斜着眼看过去，想要看到到底是谁。可是，实际上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何伯，你为何要背叛我们？”王子健嘴里吐出一句话道。

    “健仔，不是我何伯要背叛你，而是时代不一样了。你要说时代没变也确实可以这么说，拳头大的才能笑到最后。你想给你老豆报仇，可是你不看看你要复仇的对象是谁，那是整个香港警察系统。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介意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警察将王子健从地上弄起来，何伯走到他身旁，轻声说道：“当年，你老豆的卧底身份，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也是我给告的密。抢银行黄金那一石二鸟的计划，是之后计划出来的。曾荣成先杀的许康，所以康达才没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而最后杀死你老豆的，就是我。你真以为是曾荣成最后一发子弹卡壳没杀我所以我才没死？我当年能打赢官司你真的以为是因为请了个很厉害的律师？是因为弹道检测有问题？用膝盖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王八蛋，连自己小弟都不放过！”王子健狠狠道。

    刚说完，何伯一脚就已经踹到了王子健的脸上。

    “放心好了，我对自己人一向很好。陈强这个孩子跟了我这么久，我给他留了一个全尸，到时候我作为污点证人，帮助警方抓住了当年劫案的逃犯，还帮助他们抓到了这次的黄金劫案的犯人，我就可以真正恢复自由之身了。所以说，年轻人，你还是太嫩了。”何伯皮笑rou不笑地道。

    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何伯还有一些话没有说，自然是不能说的。

    接着，何伯戴上了一副手套，从旁边一名警察手里取过一把手枪。先是一声枪响，陈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接着，何伯走到王子健面前，抬起了手枪。

    “你真是跟你老豆一样天真，一样蠢。”何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