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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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的开始(二)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几件事情是很爽的,一件是和喜欢的人做·爱做的事情;另一件就是看媒体自打脸——丹尼尔。 ······ 曾荣成的家门口此刻已经被各路大小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狗仔队甚至带了野营装备搭了帐篷睡在了曾荣成家附近的山丘上。要知道这个下任总警务处处长最有力的竞争者,一向以铁血手段管辖辖区治安的总警司,现如今却因为自己女儿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而曾殷颖自从被带进警署审讯了一晚上加一个白天还没有回来。 曾荣成坐在客厅沙发上,他的妻子却一直在旁边不敢说话,只是看到曾荣成可能需要什么,便会赶紧去拿过来。而曾荣成将手机放在了客厅茶几上,或是坐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或是不停在沙发周围来来回回走动。 他在等一个电话。那个人,是赵荣的父亲,他是曾荣成能取得今日成就的最主要推手,同时也是帮助曾荣成处理许多烂摊子的人。换句话来讲,那个人,知道曾荣成许多把柄。 按照道理来讲,一个人最忌讳将自己的把柄受之于人,但是曾荣成是个例外,因为他当初的处境和地位,必须要用一个足够大的代价,才能换来一个一辈子无法企及的明天。是的,曾荣成做到了,只要再过几个月,不出什么意外,他就是警务处处长了。 这个许多警察花了一辈子都没办法坐到的位置,曾荣成却已经摸到了门槛。 可是此刻,他恨不得这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就在他抓着头快要崩溃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曾荣成像是受惊的蚂蚱一样抄起茶几上的手机,连号码都没看就按下了接听。 “喂,喂,赵先生么?”曾荣成满头大汗的说道,这和他平时干练冷酷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不,曾荣成,我并不是你一直在等的赵先生。您应该不记得我了,不过我想如果我叫您一声‘曾叔叔’,或者再告诉您我父亲的名字叫‘王澜’,不知道是否能让您回想起,当年在楼道口您给我塞了一张纸币让我去买棒棒糖,然后您和我父亲嘻嘻哈哈去喝酒的时光?” 曾荣成的瞳孔放大,嘴巴微张,手机也掉在了地毯上。 ······ 香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国家版图上,也只是最南方一个小点。可是如今,秦风一个人开着车,却不知道该去往那里。 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走了,又只剩下他孤独的一个人。 还记得当初胡雪明将秦风带回京都的医院,给秦风进行体检,小小的秦风死活不肯做血检。因为他害怕看到血,看到血就会想起那些黑暗的回忆。于是胡雪明便和他一起做了血检,并且告诉他,其实血并不可怕,人受了伤,就会流血,然后才会结疤痊愈。 人生也是一样,就算会流血流泪,但是血液不停地流淌,心脏还在跳动,就要努力活下去。经受苦痛,变得更加坚强,才能走的更远,才能看到最美的世界。于是秦风第一次战胜了自己得恐惧,在护士jiejie和胡雪明的陪同下,忍受着剧烈的恐惧做完了血检。 拿到体检报告之后,秦风的身体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于是胡雪明便运用关系将秦风送到了一个小镇上学习与成长。 小时候的秦风,在进入了新环境之后,却很自闭。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太过早熟沉默寡言,以至于被总是被一起的其他小孩欺负。可是每次,他都不会还手,也不会反抗,只是默默承受着那些稚嫩的拳脚的击打和最原始、最纯粹的语言暴力的攻击。 胡雪明看出了他的孤独与早熟,却不想让他太过于离群索居,便教授他一些基本的进攻方法。胡雪明从不教他防身招数,在他看来,秦风的心坎,只有自己过去才能解决。于是,在无数个默默练习的夜晚之后,在那个夕阳将整个西方的云都照得要烧起来,在那群小孩又再次对他拳脚相加的时候,秦风终于还击了。 第一次,秦风体会到了力量,然而,他内心还是恐惧的,也是温柔的。他并没有对那些小孩乘胜追击,而是在他们倒地时恐惧的眼神中向他们伸出了手,将他们拉了起来。 然后,他们变成了很好的朋友。 无拘无束的生活很快就结束了,在短短几年时间里,秦风在不断成长着,逐渐将以往的回忆埋在深处,逐渐走进人群,成为一个普通的小孩。然后在他身体终于能够开始胡雪明的那个特别的特工培养计划之时,秦风被他送到了各种奇怪的人的手上。 而这次送行,胡雪明再也没有替秦风挡过一次风雨,甚至还可以说下了狠心。因为每一个可以说得上是秦风师父的人,都是怪人,但是这些怪人,却每一个都有着一些奇怪的、实用的、可怕的本事。然而为了学习这些本事,秦风要付出的很多很多。有时候,或许是十多天吃不到饭,自己要去乞讨或者是在森林里求生;有时候,要面对杀手师父在睡觉时的暗杀;有时候,则是要伪装成高端成功人士······ 秦风以超越一般人的坚韧毅力完成了所有的考验,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战士,一个优秀的特工,一名优秀的杀手,一把锋利的武器。 而武器的存在意义,不是放在博物馆里供人观赏,是要用来杀人的。就算再怎么美化武器的防御作用,杀器,终究是杀器,是用来屠戮的。 胡雪明开始派他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暗杀、卧底、特别营救······ 每一个行动,都有一个特别的代号和数字。任务成功完成,那么档案就会被涂改封存,直到保存到已经不会对社会造成影响才会解封;至于任务失败,他们的档案和伪造身份都会被抹除,和国安不会有任何关系,他们只会被当成是无故死亡的人,当然,也许会在那一面“星墙”上增添一颗无名的小小五星。 起初,秦风是有些抵触暗杀任务的,因为胡雪明只会给他一个名字,一张照片,一个地址,所有的要求也只有一个:只要目标死亡。第一次总是最艰难的,秦风并不认识那些任务里的那个人,要他杀人,他做不到。但是胡雪明的话,他也不想违背,他答应了要给胡雪明卖命,就已经做好了杀人的觉悟。 理所应当的第一次,他失败了。在一切都按照他原先计划好的发展到最后一步,秦风拿着枪指着那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的时候,看着那眼镜男跪地求饶的模样,秦风心软了。也就是那一刻,他被眼镜男突然前冲站起的反击给击退几步,然后被眼镜男反击逃跑了。 幸亏胡雪明早有预见,派人堵了眼镜男的后路,才没有让他逃走,也没让秦风暴露。胡雪明知道秦风太过善良,便让他看了那个眼镜男的所有档案。眼镜男是某国企老总,却收受了境外势力的好处,以公司为幌子,招募了不少境外人员,从而为那些境外人员在境内搜集情报提供了便利。不仅如此,眼镜男自己还贿赂各个部门的官员,从那些人嘴里套出了许多重要的政府机密,并将这些资料偷偷传输给那些境外势力。这些资料中,有一些甚至是军方先进武器的研究资料。 这种行为,与叛国无异,杀他根本没有商量。 在和秦风说完这些事情之后,胡雪明和秦风单独谈了一次话,胡雪明问他是否还要继续无理由地为他暗杀。这一次,秦风郑重地点了点头。胡雪明又问他,如果让他去杀良民是否也会无条件服从,秦风依旧点了点头,并说道,我相信你,如果你让我去杀一个良民,那么那个人也是有该死的理由的。 胡雪明笑着点了点头,却不再说什么。 从此世间少了一个善良的男孩,多了一个冷血的机器。 但是胡雪明没有令秦风失望,就算很多时候,秦风需要面对的目标让他很是费解,但是每当看到结果的时候,他又会对胡雪明的判断更加有信心。而秦风,也没有令胡雪明失望,这个锋芒半露的武器,已经远远超出胡雪明的预期,任务的完成率,超过以往所有优秀的特工,而且,他对自己绝对的忠诚。
一个人的命运,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就仿佛是一根线一般绵长脆弱;一群人的命运,就仿佛是无数的线,当有了交集,就会产生无数的“结”,这些“结”会停留在每一条线上,无法抹去,除非你用刀将线剪断:然而,一旦剪断了线,命运就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而人,又偏偏是变数最大的动物,因为他们拥有“感情”。秦风于胡雪明而言,便是如同儿子一般的存在,可是胡雪明是选择将生命奉献给国家的人,所以他选择了隐藏自己的感情,虽然结了婚,却一直没有要小孩。而秦风的存在,却让他有了一种父亲看着儿子成长的成就与喜悦感。 但是这种感情,终究是不能表露的。所以,胡雪明只能对秦风十分严厉,让秦风不能对他有任何像对待父亲的幻想存在。 然而,终究是做不到的。 每次秦风完成任务附伤归来,胡雪明虽然说不会去接人,却总是会在第一时间联系现场的人发回他的情况;任务时失去联系,胡雪明会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发动各种力量去找寻他······ 所有的一切,秦风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不管是从那些医护人员、后勤人员的嘴里,还是自己在睡熟时胡雪明偷偷去看他一眼便走的记忆,都让他知道,胡雪明对他的严厉,只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父爱”。这让没有父母的秦风,多少感受到了一丝慰藉。所以,两个男人默契地将这种父子之情埋在了心里,只是用下达任务、完成任务这种简单的行动来相互鼓励着。 “血液,是红色的,是代表火焰的红,所以我们才要像火焰、像血液一样的活着···” “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做一个普通的男孩;一旦你选择继续和我走上这条路,就意味着再也无法回头···” “你小子,一回来就指挥我。老子当年捡了你个小子回来真是——车牌号是多少?” “芃芃的事情,不是你的责任。早点放下,早点归队。”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所有一切都是从国家利益来考虑的。不过,你有时候太过激进,大概年轻人都会有点这样···” “小滑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哎,没想到竟然让我做你的司机,你小子可真是没大没小。” “呵——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早知道当年不带你回来了。” “老子那是深谋远虑,什么老jian巨猾,我看你小子才是贼泥鳅!” “臭小子,高兴了?手铐的钥匙塞给她了?” “哼,不演得像样点,你当别人傻?” “你去英雄救美,我去瞎凑什么热闹?···” “我还···剩···一口气,那···丹···不是凶手。伯顿背后的人···才···我···不行了···马副局长···是好人···你别做···傻···事···” ······ 当一个气球不断地被充气却不能释放,到一定地步就会爆炸。人也是这样,秦风此刻的内心,便是各种负面情绪膨胀的高峰期。 所有从记忆以来的黑暗,像是凛冬的寒冷一般从他的头顶一直蔓延到了脚底。当年的那个jiejie死了,曾经一起执行任务的伙伴死了,麦芃死了,陆凯“死了”,苏晓菲受伤,胡雪明死了······ 他执行了那么多黑暗的、嗜血的、肮脏的任务,来保护这些根本不知情的无辜人,却没有办法保护他最在乎的人,这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没办法保护,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让人痛苦的事情? 路边,还有夜晚暴动的港民们留下的一些痕迹:撕碎的布条、纸屑,掀翻在地的垃圾桶、被敲碎了玻璃的私家豪车······ 秦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变成了黑色,要坏掉了。 世界开始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