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黑云

    空气中有铁锈的味道，血液仿佛停止循环了一般。

    忽然，秦风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反手捆在一张椅子上，椅子很坚固。秦风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全身肌rou酸软，很明显，有人对自己动了手脚让自己的肌rou组织无法施力——对自己动手的人是专业的。

    再看看四周，空旷的工厂厂房，到处是锈迹斑斑的钢铁，破旧的玻璃，还有各种混凝土碎块。秦风所坐的椅子被钉在了水泥地面上。

    “怎么样，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从背后的阴影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秦风不说话，这个时候随便说话很容易让自己在心理对弈上处于下风。

    “怎么，不记得我们了么？对，你应该不知道我，但是我们却知道你。我想伦敦的地铁烟火和摩天轮烟火你应该不会忘记吧，这才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是什么磨平了你这只孤狼的利爪，让你变得这么温顺，这么没有警惕性了呢？”从秦风身旁走过，走到秦风面前，一个身着标准单兵作战服的金发碧眼的人说着，“没错，我们只有一个名字——黑云。”

    秦风听到“黑云”两个字的时候，眼角下意识跳动了一下，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却还是被眼前这个外国人看出来了，他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秦风冰冷地问道。

    “我？不，不不不，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黑云将指引世人做什么？我们拿到了那个大型建筑定向摧毁的技术。不过，那不是我们计划的全部，还有一部分在这里。”

    秦风仔细听着这个外国人说着，手却在不停地动作着，试图挣脱绳子的束缚。

    “你们把杀了那么多人的暴行称之为指引世人，称之为教义？你们是邪教，是****才对！你们来苏城到底为了什么？”秦风愤怒地吼道。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你只不过没有站到世界的顶端才会这么说，你的眼光还是太狭隘了。你们有一项很不错的技术，或者说是构想——地震消除设想。声音的传播是以波动方式传播的，如果在一个人说话的同时，产生一个与其声压大小相等，相位相反的声波，就可以完全抵消声音。”外国人似乎完全理解秦风的愤怒，也不生气，还是客气地解释着。

    “说重点。”秦风打断道。

    “你应该更有耐心点，秦，我不是在向你解释么。地震，也称为地震波，是一种强烈的板块震动。人类可以消除声音，为什么就不能像消除声音一样用人工的相位运动来抵消大部分地震能量呢？所以，你们当中的天才提出了这种构想，用小型，数量足够多的模块化的相位运动仪器，埋进地底一定深度，覆盖足够大的面积，这样可以在地震时即时计算地震波强度，剩下的，你懂了吧？”

    秦风大概明白了这地震消除设想，不得不说，确实是天才的想法。忽然，秦风一惊，黑云既然要将这两个技术结合在一起，那么，就是说要将地震消除技术反向运用，结合前者定点摧毁建筑的技术，那根本就是一个小型的地震发生器和强化器！秦风已经看到了未来黑云想要做的事情。

    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看到了秦风脸上的脸色变化，非常高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秦风反问。

    外国人绅士一笑，说：“首先，自我介绍下，我的名字叫做BruceKent，布鲁斯·肯特，也就是月光如水的投资者。我是黑云亚洲分部的管理者之一，告诉你这些，其实是因为我们很看中你，有意想招募你。”

    “你觉得这可能么？”秦风反问。

    “如果我是你，我觉得也不太可能。”布鲁斯·肯特皱了皱眉头，“那么只能解决你了。”

    上一秒还充满善意的面庞，下一秒，杀气腾腾。布鲁斯·肯特从袖口中伸出一把战术匕首，握在粗壮的手里，对着秦风刺来。

    “啪”一声，秦风双手紧紧握住布鲁斯的手腕，匕首距离自己胸口只有两厘米。

    布鲁斯倒是有些吃惊秦风双手竟然脱开了捆绑，布鲁斯一击不成，转动手掌抛起匕首。匕首旋转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布鲁斯左手紧接着抓住匕首。秦风的脚还被捆在椅子上，动不了。

    布鲁斯露出笑容，那是老练的猎人见到进到射击范围猎物时的笑容。左手握住匕首，又是一次强力的攻击，速度之快，匕首仿佛划开了凝固的空气。

    因为秦风双手钳住布鲁斯的右手，布鲁斯这次的攻击只能往秦风的面门刺去，秦风歪过身体，匕首还是撕裂空气，在他右脸面颊上划出细细一条痕迹，血丝一下子就飞了出来。

    布鲁斯身体前倾，一击又没有有效攻击，正欲收回左手，秦风松开右手，强行肘击着布鲁斯的左手。只是手臂碰撞的瞬间，秦风才发展自己的肌rou依然没有太大力气，心里不禁暗骂一声。

    布鲁斯右手摆脱钳制，做出爪型，对着秦风喉咙抓来，同时，左手被秦风不是很有力的肘击稍微牵制了一下，然后也收回，准备再一次攻击。

    这一次布鲁斯的眼神里已经溢满了猎杀猎物时的满足。

    秦风知道自己没有多大胜算，自己的左手尽力带着布鲁斯的右手，拉动他的身体向着自己更加前倾，同时秦风的右手对着布鲁斯的喉咙伸去，拇指就要按到他的喉结。

    布鲁斯也是一惊，自己握着匕首的左手收回准备蓄力出击，不料身体被这个男人带着前倾了一点点，而自己的喉咙已经在他的手中了。就算秦风现在身上的肌rou再没力气，捏碎喉咙这种动动手指就能做到的事情秦风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布鲁斯的匕首也停在秦风的腋下位置，两个人形成了一个诡异、搏命的状态。两个人的手心里都有些汗，布鲁斯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玩命，不，应该是不要命。但秦风自己明白，他不剑走偏锋，早就死了。

    “所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布鲁斯首先问道。

    “你收回刀子，我收手。”秦风说。

    “那我们数到三一起收手。”布鲁斯提议道。

    “没问题。”秦风答应道。

    “OK——三。”布鲁斯说。

    两个人还是没收手，在布鲁斯的左手试图用匕首更加逼进秦风身体的时候，秦风的手更加用力地按住了布鲁斯的喉咙。

    “哦，我说秦，你太不守信用了。你们中国人不是向来最守信用的么？”布鲁斯无奈地说。

    “那是对自己人，很显然，你不是。”秦风说。

    布鲁斯识相地迅速后退，和秦风所在位置拉开两个人身地距离。这一次，秦风失去了近战优势。布鲁斯握着匕首，站定，显然，他又一次获得了优势。

    如果就算只有两个人身的距离，秦风还是有信心能躲过匕首的投掷的，但唯一的问题是，他的脚还被捆着。而布鲁斯也没有给秦风任何机会，匕首子弹般射向秦风。

    “噗”一声，秦风一只手臂挡在脸前，匕首直接插进了肌rou中，血顺着放血槽如泉水般流了出来，不待布鲁斯反应，秦风另一只手拔出匕首，迅速在脚边划拉两下，绳子就被切开了。

    布鲁斯似乎很佩服秦风的勇气，又从靴子旁抽出一把匕首。秦风受伤的手垂着，血液顺着手臂流到了地上，混着泥土。

    “我说秦，你觉得你能以一只手赢得了我？”布鲁斯看着秦风受伤的手说道。

    “那个女孩在哪儿？”秦风回避回答布鲁斯的问题，询问李紫兮的消息。

    “你关心好你自己吧！”布鲁斯对于秦风如此无视自己问题的态度有些不悦。

    布鲁斯身形雷动，起步瞬间，连同脚下方圆一米的灰尘都向四周震开，秦风单手紧握着匕首，严阵以待。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学习格斗技能的时候，秦风的老师对他说着关于使用匕首的一切。

    刀类，包括匕首在内，比起枪，虽然看起来毫无优势，但是匕首不会卡壳，不会没有子弹，比起枪更具有灵活性，同时对敌人心理也能造成不小的影响，其是在近身的时候，手枪并不会带来多少优势。

    匕首在空气中交击，发出响亮的金属声音，还带着金色的火花。秦风虽然用着一只手，却展现出无与伦比地用刀技巧。

    匕首仿佛一只飞舞的精灵，在两人之间飞舞，布鲁斯也被秦风的刀技折服，这还只是他一只手的程度，不敢想象秦风全力时的用刀能力。但，敌人脆弱之时也是自己值得高兴的时候，布鲁斯一点都不留情，趁着秦风单手作战的防守破绽硬是给秦风身体留下了好几处刀伤。

    秦风明白，再这么下去，真的就要活活被消耗死了。布鲁斯已经认定秦风不会用受伤的手做什么了，更加猛烈地发动攻势。

    秦风被打得节节后退。布鲁斯一记强力刺击，秦风受伤的手忽然抬了起来，直接抓住了布鲁斯刺来的匕首，“噗嗤”一声穿透手掌，秦风紧紧抓住匕首的同时也抓住了布鲁斯的手，与此同时，秦风的匕首插进了布鲁斯的心脏。

    “你太大意了。”秦风说道。

    布鲁斯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风，松开手往后踉踉跄跄地退着，又看着自己胸口上的匕首，忽然就躺在了地上。秦风走到他身旁，看着他。布鲁斯脸上没有悲伤和痛苦，用尽最后一口气，他对秦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苏城，只会变成炼狱，而你无能为力。”

    秦风搜了搜布鲁斯的身，发现什么都没有，不禁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是黑云组织一向的行事风格。秦风坐到原本捆住自己的椅子上，撕开衣服，包扎伤口。

    处理完这一切，秦风走出旧厂房，现在，他身上什么都没有了，手机，钱包没有了，连上衣都做绷带包扎伤口了。但，他更担心的是李紫兮，还有那个被黑云惦记的技术到底是在哪儿？还有他说的要将苏城变成炼狱，究竟是什么样的阴谋。

    在路上走了许久，才见到一个路人。询问了一番之后，秦风总算知道了自己所处的位置，还好离市里不算远，就算走回去也不会用太多时间。只是他这一身打扮再加上手臂还有手掌上的血迹不得不让人感到害怕。

    没等秦风走出多远，一辆警车已经呼啸而来。秦风不禁心中想：转了一大圈，最后还得警察叔叔带自己回去啊。

    秦风自觉地举起双手，让警员拷上了手铐，然后舒坦地躺在了警车的后座上。

    失血有些多，秦风有些头晕，警员是个配枪的年轻警员。看到秦风的样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等将秦风拷上车，警员赶紧和中心联系报告了下，然后决定先带秦风去医院。

    警笛呼啸，警车飞驰。

    秦风躺在警车后座，看着警车顶部，视线逐渐模糊。

    是什么磨平了自己锋利的牙齿？

    是什么让自己变得这么松懈了呢？

    …

    秦风醒过来的时候，有人躺在他手边，秦风知道是鱼晓菲。秦风没有吵醒鱼晓菲，而是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发呆，窗外，星空璀璨。

    “你醒了？”鱼晓菲似乎察觉到了秦风醒过来了。

    “我睡了多久了？你在这儿多久了？”秦风坐起身问道。

    “你睡了一天了，我没来多久，从昨天到今天有不少人来过，赵涵雪已经回学校了，没什么大问题，派出所也来过几个人。”鱼晓菲欲言又止，坐在秦风左手边的她，一只手握着秦风的左手说道，另一只手捋了捋自己有些散乱的发丝。

    秦风的左手，是受伤的手，手臂和手掌都有着吓人的伤口，现在被包扎着。鱼晓菲纤细的葱白小手握着他的手心，嘴上没有说，心里却很心疼。

    “以前也经常这样么？”鱼晓菲问。

    秦风笑着说：“不经常的，只是这次事情有些超过预期了。”

    本想不让鱼晓菲担心，看着鱼晓菲明亮的双眸，秦风发现自己的谎言还是被鱼晓菲看穿了。鱼晓菲没有再说什么。

    “笨蛋。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拼命的人还是事么？”鱼晓菲轻声嗔道。

    似乎想到了什么，秦风忽然紧张地问鱼晓菲：“李紫兮怎么样了？苏城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大动静？”

    鱼晓菲一脸茫然，说：”李紫兮怎么了？这两天苏城没什么大事情啊。”

    “电话有么？”秦风问。

    鱼晓菲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秦风，秦风连忙拨通了一个电话，三声响之后，接通了。

    “秦风？”电话那头问道。

    “小明，你在哪儿？”秦风焦急地问。

    “还在这儿啊。你的手机位置不科学啊，你的手机现在在苏城实验高中，怎么你这个定位又是在医院啊？”小明说。

    “你帮我动用全市的摄像头找个叫李紫兮的女孩，还有我的手机丢了，另外，你知不知道关于地震消除技术的事情？”

    “第一个小意思。啥，你手机丢了，这可是很麻烦的事情啊。最后那个，应该是军方的技术吧，我安全等级还没你高，内部不给看呐。”

    “你不是连美国国防部的绝密档案都能随便看么？这个事情一定帮我查清楚，关系到一个城市人的性命，出了事情我帮你承担责任。”

    “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当真。谁都知道你的名字都已经成为纪念墙上一颗半灰色五星了，你能承担啥？老胡让我过来就给我权限了，虽然给不给都一样，不过这样我可以更名正言顺地看内部档案了。有消息我通知你，还有啥事？”

    “注意安全。小心行事。”秦风说道。

    “Noproblem。”小明说道，然后挂了电话。

    将手机还给鱼晓菲，秦风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然后决定出院，他开始拔掉身上各种管线，针头。鱼晓菲当即就拦下了他，这次，鱼晓菲态度坚决，就和当初在办公室时那样冰冷。

    “你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伤口多严重，你知道你的血型超稀有，送过来的时候差点因为失…”鱼晓菲有些生气地说着。

    话还没说完，秦风抱住她，吻上她的唇，鱼晓菲感受着他的决然与爱意。

    “我必须去，如果我不去，就没有人来保护你们了。”

    两个人对视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活着回来。”鱼晓菲说道。

    “嗯。”